即墨溪向來冷情冷性,多少年身邊都沒個正式的貼身丫頭,就連個跟隨都沒有,時常有什麼事情都是信手拈來一個下人幫他做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自從茶夜到了撫墨軒,也只是處于兼職狀態,在李硯大鬧過那一場之後,撫墨軒的茶夜姑姑便成了專職私人秘書,里里外外由她一人包攬。
這件事情將整個錦墨山莊都驚動了,茶夜一夜之間成了眾人眼里飛上枝頭要變鳳凰的烏鴉,走到哪里都是扎眼的不得了,隨便一兩個動作舉止便立即遭到豐涌的圍觀。
前幾日從京城傳來消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裴家找了媒人向即墨嘯提親,趁著年節要攀上侯爺這棵大樹,人人皆知裴家打的不過是毫無新意的強強聯手牌,即墨嘯卻態度曖昧未應允也未拒絕。
今冬事多,茶夜得了重感冒,鼻子一把淚一把,腦袋嗡嗡像灌了鉛。即墨溪法外開恩,放了她半月的大假,但前提是只許在山莊內晃悠,不可踏出山莊半步。
但好在經過前些日子鳴嘯苑與錦墨山莊一致對外抗敵,因此這些日子倒也不那麼對立,李硯與莫小竹時常會在子弟兵的保護下來山莊里陪她,連著荷花一起說說笑笑小聚大聚的,反倒過的比之前自在的多。
午時服了藥便犯困,茶夜再醒來時,陽光刺的她兩眼生疼,一時睡的昏了,混亂的不知身在何處不知上午還是下午。窗子外扎眼的白光將她刺醒,讓她回想起昨夜的一場大雪撲簌,早上即墨溪還特地來命令她絕不可出門玩雪。
「茶夜,你可好些了?」一個十五歲的妙齡少女站在塌側,一對眉眼笑的格外好看,笑嘻嘻的一把掀起她的被子,兩眼亮閃閃的笑道︰「快起來玩雪去!等你好半天了!」
茶夜激動的跳下了床,悶著鼻子道︰「臭丫頭,你就這麼對待病人!」她上前一把將莫小竹拉到塌上端了旁邊的蜜餞塞給她,嘆了口氣︰「快別說玩雪了,在屋里看看就算了,早上二爺特地囑咐不可玩雪。」
「喲,你這二爺對你還真是不錯。」莫小竹撲嗤一笑怪里怪氣的說道︰「山上路不好走,連月也不讓鳴嘯苑的人亂走動,說清理了雪之後再出行。可他一听說我要來找你,他立即就派人護送我來山莊,也叮囑了一二,說找你玩雪一定要讓你穿的厚厚的,笨點也比凍著摔著強……」
茶夜一听連忙塞了個蜜餞到她嘴里︰「你看你穿的像個球似的,但還是不能玩。你看這園子里就沒人玩,八成是二爺今年有賞雪的興致了。」為免莫小竹再將話題轉到連月的叮囑上,茶夜連忙塞給她個大郁悶︰「上次你說要等幾天才能過來,怎麼今兒來了?難不成我那大哥去鳴嘯苑巡邏,又被裳小姐給纏上了?」
莫小竹果然臉色不好了起來︰「你也知道她纏連月有多緊的,尤其是近來裴家向侯爺提親的事情,這更是助長了她的威風,她總算是找到和她一樣不要臉上趕著往男人身上貼的了。」
茶夜注意到莫小竹眼里的憂郁和一絲擔心,心里有些替她辛苦,拍了拍她的手︰「這你可以放心,連月對她的感覺咱們心中都是有數的,犯不著為裳小姐的事生氣。裴家的親事若是定了下來,裳小姐更是沒戲,侯爺絕對會把她嫁到更高的門弟里去的,斷沒有說庶出的娶了望族千金,嫡女下嫁自家子弟兵。而且有一點,即墨裳年紀可是要比連月比咱們都大,她的年紀可拖不得等到連月有軍餃地位的那天的。」
這個時代女大男配對結親並不罕見,甚至還被譽為佳話,但所幸連月現在即便前程無量,要升到能娶侯爺千金的地位,幾年之內是不可能的。而要到那一天的話,就算是放到現代,即墨裳也要是個黃金剩斗士了,侯爺絕不會允許。
再加上之前玉如意的事情,雙方不過都是作了場戲,一方無意娶,另一方無意指婚。整個戲下來,不過只有即墨裳一人當了真罷了。
莫小竹卻抿著唇冷冷的搖了搖頭︰「你不知道,我今早剛剛听連月說了一些京城那邊的事情。裴家見侯爺一直不給個確定的答復,求了聖上賜婚,哪知那個皇帝竟以為侯爺遲遲不應就是在等著一旨賜婚好讓兩家更有面子,結果就下了旨。可是大爺拒不接旨,寧死不同意。」
茶夜听的一驚,這完全不像即墨桐的作風啊!若要讓即墨桐放著這天大的好處不要,除非是有更大的好處有的討!茶夜腦中反復過濾著可能性,終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好處能等著他去取,蹙眉向莫小竹說道︰「抗旨,這是死罪啊!」
莫小竹說道︰「再是死罪也是分人的,皇上敢讓大爺死嗎?也不看看他的位子是怎麼坐上去的!他只怕悔的腸子都要青了,為了這件事情,听聞侯爺實在無法,將大爺痛打了一頓壓到了朝堂上,百官都求情了。侯爺卻剛正不阿說即便是父子也不能如此偏袒,懇請了皇上革去大爺右相的職位將他乏成庶人。」
「那皇上應了?!」
「當然不可能應了,後來侯爺堅決不改決定,皇上見侯爺是真有此意,才下了旨。」莫小竹若有所思的一口口咬著蜜餞,面無表情的說道。
茶夜不由自主的呆住,連莫小竹都察覺得出這其中定有後謀,她自然現在也想到了七七八八,只是卻不敢相信會有這個可能。
她現在只覺得遍體生寒,即墨嘯真不是吃素的。
朝堂紛亂之時,他挺身而出,並趁亂推自己兒子為右相,父子聯手可以說將政敵一舉肅清。現在大局已定,皇帝登基也似個傀儡,整個天下一半都在這對父子的手上,而趁這個機會再讓自己的兒子退出朝堂,既全了他忠之名,也正了他的位,更穩了他的勢。甚至連半句閑言閑語也不給別人說的機會。
這前前後後無一不在指著一條路,那是侯爺志在必得一定要握在他手里的東西。
帝王路。
這三個字將茶夜激的打了一個激靈,即便如此她仍不敢相信,除非最後一條也應驗了,那便是即墨桐的婚姻。如果真的被她料中,那即墨家就真的踏上帝王路,並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