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桃林,遠遠的瞧見那茅草屋亮著的燈盞,經過剛剛一場殘酷的離別,茶夜此時想見他們的念頭強烈到讓她心口發痛。她仿佛剎那之間便感受到什麼才是離別,當初自己的離去就已讓她難以忍受,而一想到連月與莫小竹不日便要離去,她猶如萬箭穿心一般難過。她來到這個時空,這些人是她唯一的牽掛唯一的親人啊!
走到了近前才突然想起,自己這剛剛哭過的樣子決不能讓他們看見。她抹了抹眼淚,整理了一下衣襟之後小心謹慎的靠近了一些,借著光源照了下鏡子,仔細快速的整理著自己的妝容。
在這當口,因著順風林中又寂靜,听得隱約有談話之聲傳出,偶爾夾雜著嘆氣,茶夜一怔,那嘆氣之聲似乎不是自己人。可是這麼晚了,誰會在這他們幾人的地界兒拜訪連月?茶夜猛然想起,該不會是即墨溪的暗衛猜到她會尋到這里,便在此地等著吧。為防萬一,茶夜貓著腰身,決定探探一二再說。
桃林這所茅草屋她早已是熟的不能再熟,曾經她與莫小竹在院牆的桃樹上玩鬧,莫小竹當時險些哉下去,也是因為那次事件,莫小竹才發奮習武,當時還大言不慚,說將來必有一日把茶夜從樹上推下去不可。
繞到那地界,茶夜踏上那青石板,借力施了輕功輕松跳上了院牆,躲在了那棵桃樹上,小心謹慎的又爬高了一些,這時屋內一個娘娘腔的男聲傳來︰「口口聲聲說與莫小竹是清白的,既然是兄妹,你這雙魚吐珠的玉佩何以和莫小竹身上的一模一樣?」
那聲音竟是袁青伶,地地道道的戲腔陰柔的讓人渾身發毛,加之他這質問極是陰陽怪氣,連茶夜這個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听到都要封他一個極品。
另一面心里也暖暖的,即墨溪雖然口上不積德了些,到底心腸是不錯的,說不替她送,還是送了。
只听連月的聲音傳來︰「此玉是二爺賞的,雙魚吐珠不僅莫小竹有,荷花與李硯也有,畢竟我們都要入京去,賞這些玉佩也是讓我們兄妹幾人團結一氣,為侯爺效命。」
連月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茶夜听到他的聲音當即是暖在心田。如此不卑不亢卻能柔韌有余的應付下袁青伶,就足夠下袁青伶的面子了。
袁青伶似是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的又道︰「此次侯爺如此器重于你,你可要懂得什麼是知恩圖報。別忘了你能有今天,若不是裳小姐……」
連月肅聲打斷︰「我當然懂得知恩圖報,侯爺對我有知遇之恩,連月此生都為侯爺效拳馬之勞不辭辛苦,這話不需袁先生提醒。」
茶夜在樹上听著這對話心里很是不爽,連月有今日,多半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將才,其次才是一些推手之力。其中即墨裳出些力是自然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袁青伶竟拿這話來說事,好像就在說連月是個吃軟飯的,千萬別做什麼陳世美似的。
笑話,袁青伶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不成?若連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別說是即墨裳,就算是皇帝親自提名,連月也照樣是個草包怎能有今天的做為!
即墨裳這樣上趕著把自己送到連月房里,這世上還有比她更無恥的女子麼?
屋內片刻的僵持過後,袁青伶咯咯的怪笑傳了出來︰「好,好。我現在來和你談這些當作是我心急了些,入了京之後,你心里可要有個分寸的好。奉勸你一句,你的錦繡前程,可莫要毀在你自己的手里。」此話一落,房門猛然打開,袁青伶笑的陰險,施展輕功而去。
茶夜正要下樹,卻從房子後面顫顫驚驚的走出一個女子的身影,那女子顫著聲音拭探的低問︰「連月大哥,我,我是不是可以出來了?」
茶夜一詫,那女子有些眼熟,想了好大一會兒才猛然想起,她,她不是即墨桐的貼身婢女澄碧麼!
茶夜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只听連月站在院中清了清喉嚨︰「澄碧,你剛剛听到了什麼,你可……」
「澄碧曉得的。」她碎步走到明處,身條窈窕娉婷,如嬌如媚。頭上挽著時下最流行的盤雲髻,身著繡紅鵝黃糾絲拖邊裙,金蓮三寸點地輕勾,鞋尖兩朵淺桔色繡球,隨著走動而顫顫的搖擺,甚是扎眼。
茶夜心中一緊,這大半夜的,澄碧為何會在此處?就算她是即墨桐與連月之間的通信人,也不需要打扮的這麼風騷吧?
茶夜的心一點一點的向下墜去,屏息凝神注視著院里的兩人。此時她才注意到,這麼長時間不見,連月的變化竟如此大。他一身降藍錦袍,外罩淺銀軟紗衫,其做工與衣料何止貴氣。此時一語不發只淺笑含情的望著那賣弄風騷的澄碧一步步向他走來,最後靠向他魁梧健壯的胸膛。
茶夜繼續咬牙看下去,她堅信這一定不是自己看到的這麼簡單,有些事情不是眼見就一定為實。
連月攬著澄碧的腰肢,一手撫著她的發髻,呵呵的笑著︰「羞花閉月,澄碧當仁不讓。」說著,手就劃了澄碧羞紅的臉頰。
一直微笑的澄碧歪在他懷里,笑的更加嫵媚︰「連月大哥,你又取笑人家。」
連月笑容不變,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厭惡與惱恨,哈哈一笑︰「你人如其名,羞花閉月都不足矣形容。」
澄碧羞的抬手捶打著連月的胸膛,兩人打情罵俏了一陣後,連月正了正色抓住澄碧的雙手說道︰「大少爺馬上就要與長公主成婚了,屆時你也不能立刻到我身邊,你萬事要小心,就算長公主嫻淑揚名在外,你也要謹慎。」
「你放心好了,長公主知道她不過只是空有個公主的身份,不敢怎樣。」澄碧笑的甚是好看,掌心挑逗的模著連月的衣衫︰「突厥與我朝一戰是遲早的事情,大少爺有用得著我的時候,至少在這之前,我是不會有事的。」
連月的眼中忽地一閃一絲詭異,竟嘆了口氣︰「只可惜我現在不能向大少爺討來你……」
澄碧低下頭微笑道︰「一切要以大局為重,大少爺對我恩重如山,當年若不是他瞞下眾人保下我,只怕我早已是一抹孤魂。只要還了大少爺的恩情,為他爭下世子的頭餃,我就和他兩清了。你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此次入京必是要安排平定突厥之亂的事宜,屆時有我在左,你我二人合力將此事平定下來,大少爺早一日成業,我早一日月兌離奴籍。」
連月在那里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