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夜一驚抬頭,見這小廝面容極是普通沒有半點特別,放在人堆兒里都不會讓人尋得見的標準大眾臉,她眼珠一轉示意他松手,待那小廝一松開,茶夜便是冷哼︰「我與他早已恩斷義絕了,他想干什麼?」
小廝看了看茶夜,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置在桌上讓茶夜看︰「姑娘可信我了?」
正是雙魚吐珠環形玉佩,茶夜大驚之後是大喜,但瞬間便恢復如常望向那小廝︰「你到底是誰的人?」
「二爺。」小廝向茶夜軀膝行了一禮︰「您給二爺的信,二爺前兩日才收到,所以小的來遲。二爺讓我跟您聯絡一聲,以免您擔心信誤了他人手。」
「他,他現在怎麼樣?他在哪里?」茶夜憂心著石千的那番話,想著大抵是因為她知道即墨家太多的事情,而現在竟然投在了褚家的門下,即墨嘯眼下不能與褚家對立,必定會怪罪在即墨溪的身上,這麼久都沒有即墨溪的消息,她按照即墨溪與暗衛的聯絡方法在錦陽給即墨溪留了短簽,也一直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那日即墨溪似乎受了傷,真不知到底情況怎麼樣了。
小廝低聲道︰「二爺他很好,讓小的告知姑娘不必涉險,暫時留在褚家自保就好,什麼也不要管即可……」
「他很好?」茶夜輕問,見小廝點頭後她蹙眉輕眯雙目又問︰「他讓我暫時留在褚家自保就好?」小廝堅定的復又點頭,茶夜冷哼厲色︰「你若是不對我說老實話,我現在就拿你當成大禮,把你揪到褚月淺的面前,你信不信!」
小廝大驚失色,連忙跪下︰「姑娘是懷疑小的不成?」
「能拿得出雙魚吐珠,你必不會是假的。但你話中虛虛實實,當我茶夜這些年的飯都白食了?!」
小廝抬眼,而後沉聲道︰「姑娘,侯府上現在不比之前,侯爺已不再信任姑娘,所以少爺安排你暫時先在褚家,但少爺不需要您為他涉險,他一切自有安排……」
茶夜深吸一口氣,果然。
以即墨溪的性子,既然都把手伸的這麼近了,他絕不會說出讓她留在褚月淺身邊的話的。在她這件事情上,即墨溪向來不管他老子的態度,忤逆了不是一次半次的事了,這麼久什麼也沒做也不露面,原來竟是因為她不能回即墨家。
而能讓即墨溪這樣去顧忌,茶夜瞬間便想到即墨溪現今在即墨家的地位,怕是很有限不能與當年同日而語,若非他受限制,他這種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看著這小廝俯首就低卻沒有絲毫懼意對答如流,茶夜深知能被即墨溪調派過來做接應,若是沒即墨溪的命令,她是不可能多打听到任何消息的。只是褚家現在吊在半空中,不知有多少人心懷不軌,眼下褚家的銀樓又處在風口浪尖之處,人人心知肚明這次的事情必是褚家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盯著銀樓動向的人不知有多少。
褚家自然也會在銀樓這邊高度戒備,她不自禁的為即墨溪的安排又緊張又無奈。茶夜嘆了口氣︰「你叫什麼名字?來銀樓多久了?」
穆清抬起頭︰「小的叫穆清,來銀樓一個月了,前兩天才過了掌櫃那關,所以到現在才與姑娘接應。」
茶夜不禁多看了他幾眼,一個月便過了掌櫃的那關,可以想象那一個月褚家是怎樣的連番試探,但這麼快便能過得了那精明的掌櫃那關,這穆清果真不能小看。
不禁的為穆清那一個月的日子捏了把汗,頓了頓後從花瓶折了一朵嬌花在手,在手里捻弄著花枝,淡淡的花香沖入鼻息︰「那你對京城想必十分熟絡了。」
「小的舉家皆在炎京,從小便在炎京長大,對京城算是熟悉。」
茶夜起身打開了八仙桌上的紅木匣子,伸手一抓便是數個繡囊,挑揀了幾個手工細致的,遞給穆清︰「明兒個拿著這個去風月樓,親自交到老鴇姬明月的手里,記住一定要在客人最多的時候,在風月樓的大堂,親自交給姬明月。她若問,你就說褚家少主的貼身侍婢的謝禮,謝她相護之恩所贈,小小禮品不成敬意。」
穆清接過,眼中沒有半點猶疑多事的樣子讓茶夜很滿意,只利落的保證︰「姑娘放心,小的一定辦成。」
夏季是個恬燥的季節,因為暑熱讓人覺得時日甚是漫長。這一年的夏天,炎京也是燥動不平的。褚月淺漸漸的有了小小空閑,每隔上一兩天,也必能與茶夜共聚片刻,對于繡囊在這幾日引起的風波而讓銀樓日日有人鬧場,甚至一個字也未提起,真真的做到將此事全權交給茶夜處理,半句也不指點。
起初,褚月淺來她住處共進晚飯讓茶夜一詫,才不過一段時日不見,褚月淺比之前更是瘦削,雖然面有疲憊之色,但看得出精神是不錯的,可見困擾他的問題有緩解之象,茶夜一直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漸漸的,褚月淺的到訪便固定了在每周的那幾日,為防茶夜沒有準備,總是提前讓穆清告訴海棠他幾時會來,然後茶夜那晚必會留出空閑與褚月淺相見。幾次三番下來,兩人竟生出了默契,茶夜常常覺得似乎能猜的出他哪一晚會來,于是那晚哪里也不去,而褚月淺那晚就當真必來。
茶夜偶爾問起,褚月淺也只是溫和一笑︰「應酬三兩日,就想著過來你這里嘗嘗海棠的手藝,左右你與我在吃食上的避忌都相差無幾,同是天涯有病之軀,和病友才能吃到一處去,橫豎也算是場緣份吧。」他笑的溫和輕柔,在盛夏里尤如清涼的風︰「再不然,我也可以說是上天定的緣份,能與你結識並且到今日這般愜意,這可是我想都想不到的。」
茶夜听罷心頭當即發虛,面上卻不敢流露出一絲半點,生怕被褚月淺這樣玲瓏剔透的心感覺出半點異樣,讓他對她的信任而生出疑心。可潛意識里,她明顯的知道,這不過是冠冕的說辭罷了。她知道自己心里很擔心被褚月淺知道她的用心,她只知道人與人之間,信任是最難得。盡管她知道褚月淺一定會有知道的那一天,她也希望那一天不要來的這麼早。
許是生出了對知己難求的貪戀之心,對褚月淺這樣明顯的話語,她不再像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