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償命？
茶夜瞬間如置冰窖，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勉強扯了個笑意出來掩飾自己的慌亂，說道︰「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我還要感謝你沒拿我用來要挾小世子呢」
少年一愣，眼神在鏡中有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認認真真的將鏡中的茶夜仔細打量了一番，而後頗有些驚艷的意味沖她笑道︰「那豈不是正好？我滿意，你也滿意，這樁買賣做的很成功啊。」
茶夜漸漸收了笑意，知道這人看透了她的心思故意這般辱她，微微薄怒，卻也不願表現出一分，轉過頭去冷哼一聲︰「你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眉頭緊鎖，像是听到了一個大難題一般為難，最後魅惑一笑︰「你猜。」
茶夜眉梢一挑，回過頭來學著他的樣子也是魅惑的輕笑，吐氣如蘭︰「赫蒙王。」
少年抬眉高深的笑著，歪著腦袋的樣子有些頑皮有些無賴甚至有些痞，他眯著眼楮輕笑︰「你很肯定啊。」
「除了雷聲大雨點小的縮頭烏龜赫蒙王，還有誰的身份夠格夠膽與即墨家討價還價？」茶夜嘴角牽起，眼楮微微半眯，輕笑道︰「而且我也實在想不出突厥人又有哪人能像赫蒙王那樣，不僅對女人下得了狠手，還能半點情分不顧的將自己身邊的女人們也都殺的一個不剩。」
少年冷冷一笑，側過頭來，聲音低沉的緩緩說道︰「你以為那些女人是因為對你動了私刑，我為了給即墨家一個交待，好讓這筆買賣做的像模像樣才把那些女人全部處死？」
茶夜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這人當真可笑卑鄙至極，自己做了這樣齷齪的事，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麼？她嘲諷的笑著，諷刺道︰「您還有別的理由不成？那可真是要當了*子還立牌坊了」
「當了*子還立牌坊的事——」少年抬手揉著茶夜的發，冷冷一笑︰「只有褚月淺這種人才做得出。」
猛的听到這個名字，茶夜驚愕不已，這一瞬間的錯愕被少年捕捉到，他探起身子，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茶夜被他緊緊捏著，腰間也被他的手死死的扣著動不得分毫，少年的唇幾乎就要覆到她的唇上，輕吶道︰「洗干淨了近瞧，你果然還算是個美人，即墨溪好艷福。我都有點舍不得你走了。」
茶夜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這麼妖媚的一雙眼楮，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情這麼冷血的獸眸，更何況是如此之近的距離，這對眸子是明明毫無收斂的公諸于世其主人是多麼危險與可怕，可就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明知危險卻也難以把持心智，移開目光甚是艱難。半晌過後，茶夜輕啞著聲音說道︰「是因為女人是感情動物，一旦心有不甘便會做出瘋狂的事，你擔心有召一日今次事情被那些女人泄露出去，才殺人滅口？」
少年的笑容瞬間凝結，望著茶夜的眼有片刻的失神。片刻後，少年的聲音沒有了戲謔與調笑︰「你不僅聰明，膽識也不小。」
「過獎。」茶夜泰然與他對視，以他的反應來看，她猜的果然沒錯，只是如此確定了之後，她心中寒意更甚，這樣殘忍的性子，當真是個可怕的對手，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戰場下。她不禁的開始擔心起來，之前幾次邊疆的戰事，將赫蒙王打的像個喪家犬一般，如果眼前這個少年真的是赫蒙王，那他一定是故意輸，這樣的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殘酷，連月與莫小竹，若不是有李硯的戰爭武器在，根本不可能贏的那麼輕易。
少年不再輕笑，雙目卻也沒有狠意，無波無瀾的像在與她閑話家常︰「只是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這樣的膽識是討不到半點好處的，難道放著活路不走，你眼下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還是……」少年眼眸一垂精光迸現︰「還是你寧可在我這里等即墨溪來救你繼續受罪，也要想盡方法惹毛我，好讓自己走不成，借機擺月兌袁青伶？」
「我無所謂，」茶夜嘆了一口氣，抬眸對少年一笑︰「我沒死在你手里，就必然不可能死在袁青伶的手上，誰帶我走其實都不重要。送到袁青伶的手上雖然我很反感，但你也說了，我是魚肉只能任人處置，而且——就算到了袁青伶的手上，他又能怎麼樣？我活到今天，不覺得還有什麼樣的苦和羞辱會讓我承受不了。」茶夜徐徐站起，緩步昂首在屋內悠然的踱著步子，面容含笑的樣子，仿佛腳踝處的傷口已無痛無覺一般，很是逍遙。
他眯起眼楮，目光隨著茶夜的走動而流轉，目光中所含的鋒芒與揣測無不顯示著他隱隱對這個女子有了些興趣，然而那種興趣，卻更像是在打量著一只獵物的狼一般。
「你為什麼不求我？」少年驟然開口︰「你若是求求我，我就把你留下，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只要你開口，我立刻回絕了袁青伶，讓他滾的遠遠的，你就能免去袁青伶的**。」
茶夜自然知道落到袁青伶的手中會是怎樣的下場，最壞的也就是少年所說的，袁青伶極好，卻對待女人很是殘忍，落到他手中的女人向來都是有去無回，死相極慘。袁青伶雖然不至于敢取了她的性命，但這少年所說的，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也由此可見，這人對即墨家的門客是了如指掌，他的滲透力不可小堪，茶夜因此覺得這人是赫蒙王的可能性更大了。
然而留在這里，她知道這少年所承諾的也絕對不是戲言，可要她留下來，簡直是可笑。
她當即冷笑了︰「求你？留下來？那我二哥的命呢？誰來償還」
少年嗤笑了一聲，渾不在意的說道︰「你二哥？那個跳崖的，自稱李硯的是嗎？。」
這一句話，讓茶夜打了個激靈，但並不是因為這少年的不屑，而是他言下所無意中透露的訊息
果然，少年又道︰「他是自己要跳崖的，我之前也沒逼他非跳不可，我要他的命干什麼？他不過是個稍有點能耐的木工罷了，他簡直是蠢到了極點，我會把這種人放在眼里？可笑死了」少年說罷話鋒一轉，似是要表現他的誠意一般說道︰「不過你心中有恨我也可以理解，那晚傷了你和你二哥的人，我殺了給他償命就是了。」
在他若無其事的目光之下，茶夜漸漸肌膚冰涼，心底涌起極其難以忍受的痛苦與酸澀，一轟一轟的砸向她的胸口，如同被驚雷擊中一般渾身顫抖起來
他並不是想取李硯的命
那晚的一幕幕瞬間便想通了，這少年當晚將圍剿木屋的那些突厥人殺了個干干淨淨，她只道是這少年殘酷無情，一直氣憤手下的無能才將那些人全部剿殺，當時卻沒料到他們根本就是兩伙人連赫蒙王這樣被戰爭落在下風吃盡李硯的戰爭武器的苦頭的人都不想取李硯的性命，那麼還會有誰想取李硯的命呢？
可是，就算這人本意不是取李硯的命而來，他也是一箭將李硯射落崖下的人，也是將海棠丟下山崖的始作俑者，而若不是李硯的那句話，毫無疑問，她也會是同樣的下場。無論這少年此時再承諾任何，那晚他要滅口的念頭，都已付諸了行動，並且對她的人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生命里，在她年幼最無助的時候，第一個對她如親人般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整個房間明明暖如春日，茶夜卻感覺有風雪呼呼的灌入她的心口，她的眼神頓時變得冷冽的了起來，李硯胸口中的那一箭，還有他墜落山崖的萬念俱灰的眼神，還有李硯最後為保下她而說的那句話像一顆炸彈一般在她的心口炸開，瞬間血肉模糊無從辨認，她緩緩的低下了頭，雙手顫抖著握緊了拳，冷冷的望向這人的眼楮，沉聲說道︰「償命？那好，你站到那天的山崖前，讓我親自揮你幾鞭，然後持弓親手將你射落崖下，若你還能活著爬上來，我這輩子都在你身邊當牛做馬」
少年的面容瞬間便冷了下來，他抬手狠狠的甩了茶夜一個耳光，怒道︰「不識好歹的東西，不懂得良禽擇木而棲何為識時務，你滾出去做袁青伶的女奴吧我倒要看看袁青伶把你折磨的瘋掉的時候，即墨溪死無對證只能看著袁青伶逍遙快活，卻無可奈何只能任你瘋癲下去，你還有沒有資格再跟我討價還價」
他話音剛落，茶夜的身子頓時便如失控的野獸一般，猛的向他撲去，她此時再也無法忍受李硯的真正死因，她寧可認定這人是沖李硯而來才取李硯的性命，可她卻無法忍受李硯這般為自己犧牲之後，得到的竟是這樣不屑的羞辱與兒戲
所有的憤怒與仇恨在這一刻終于咆哮著爆發出來，時間仿佛被定格在了這一秒，男子根本沒有想到茶夜竟然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還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向他動手，一個不備竟然被茶夜狠狠的劃傷了臉頰，淡淡的血絲瞬間便破膚而出，白皙如玉脂一般的肌膚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劃痕像是一個印記一般，將這一刻永恆的烙在了他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