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跑的還挺快」安長埔把張錦拽過來,說話里還有一點點喘粗氣,「不光跑的快,反抗也跟掙命一樣」
被安長埔鉗制住沒辦法月兌身的張錦,此刻也變了態度,嬉皮笑臉的對安長埔說︰「人民警察愛人民,這位大哥,你能把手松開,表現一下你這個警察對我這個人民的關愛麼?」
「別跟我油嘴滑舌誰家人民看了警察嚇得跟見鬼一樣死命逃跑?」安長埔不吃這套。
張錦立刻替自己申冤︰「誤會啊這可真是誤會我以為是我欠人家錢,被人家堵到門口了呢」
「你逃跑是不是誤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找的人就是你,這一點很清楚,沒有誤會。」田蜜問,「張錦對吧?」
「對。」張錦有些緊張的看著三個人。
王老賴也在門口同樣緊張,又多了幾分好奇的看著他們。
「你和李雲什麼關系?」田蜜又問。
「我和她以前是男女朋友關系,現在壓根兒就沒關系真的」張錦听到田蜜問起李雲,脖子一挺,來勁了,「那娘們兒要是惹了什麼事,你們可別找我我和她八百年不往來了,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這八百年還真是彈指一揮間啊」安長埔諷刺的說,順便拉起張錦的胳膊,把他的衣袖往上一拉,「喏你們看這個」
田蜜一瞧,張錦的小臂外側上赫然是幾條抓傷的痕跡,破皮流血的地方雖然已經結痂,周圍的皮膚卻依然有些微微紅腫。
「走吧,跟我們回公安局做個筆錄吧。」安長埔拉下張錦的袖子,從身後推了推他,示意他往前走。
張錦還是不情願,被安長埔松開鉗制之後,倒是不敢跑了,但也不願意配合的和他們走。
「你們能不能先告訴告訴我,李雲那娘們兒咋啦?」他不甘心的問。
田蜜看了看他︰「你沒看昨天晚上的晚報?」
「沒事兒誰看那玩意兒啊沒興趣」張錦搖頭。
「算了,別和他說那麼多廢話了,回局里再說吧。」安長埔對張錦的言行舉止格外厭惡,加上他們這一跑一追,胡同里其他戶人家也紛紛開門出來看熱鬧,繼續逗留下去終歸是不妥的。
田蜜也同意,于是跟在安長埔和張錦身後,朝外走。
坐在車上,起初張錦還有意向問東問西,後來漸漸沒了聲音,田蜜扭頭朝後排一看,居然睡著了
「估計這小子昨天晚上打麻將打了個通宵」安長埔說。
一路從山上開回公安局,一進院門,他們就被眼前的陣勢給嚇著了。
公安局樓門前圍了足有十幾個記者,把原本就不算寬敞的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田蜜都傻眼了。
「估計是看到昨天晚報的報道,今天都想來挖內幕了吧」安長埔也有些驚訝,「自打去年破了畢夏的那樁案子之後,好像咱處理的其他案子還沒有這麼受媒體青睞的呢」
「因為這個夠變態夠聳動唄」田蜜嘆了口氣,「這年頭,連新聞都那麼偏愛重口味」
車子停在公安局院子里,安長埔搖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張錦,張錦睜開眼,一看車外的陣勢,也嚇了一條。
「這,這什麼情況啊?」他有些驚慌失措的問安長埔,「這咋跟電視里頭演的記者招待會似的呢」
「怎麼辦?」田蜜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只是他們還好,現在帶著個張錦,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趁機拍照,之後大肆杜撰,把張錦這個現在連嫌疑人都不能確定的角色硬生生給刻畫成一個變態殺人狂,若最終排除了張錦的嫌疑,那已經造成的社會影響和名譽損害,始終是無法彌補和挽回的。
陸向東轉過身,看看後排也呆若木雞的張錦,對他說︰「你看到外面那些記者了,如果呆會兒我們押著你下車,他們必然會把你視為嫌疑犯,或者我們不押著你下車,但是你試圖逃跑,他們依舊會把你視為嫌疑犯。」
「那,那我不跑,你們也別揪著我不放,我自己跟著你們走,這樣是不是就行了?」張錦的反應很快,立刻明白了陸向東的意思。
「這話是你說的,你如果出爾反爾,那釀出來的苦酒,也只能你自己喝。」陸向東的話似乎有些警告,又完全出于實際。
張錦連忙點頭答應,只差沒有當場賭咒發誓了,從他的表情上看,他是真的感到擔心和害怕。
「那好,咱們走吧。」陸向東仔細看了看他,對田蜜和安長埔說。
雖然和張錦已經達成共識,田蜜和安長埔也不敢掉以輕心,如果他的確是與案無關,自然不會想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嫌疑,就算他真的是嫌疑人,並且腦子夠聰明,也會老老實實的和他們走進去,以此消除警察對自己的部分戒心,但只怕他是那種莽撞型的,按照陸向東的話說,就算那種運用了與個性不符的手段實施犯罪,現在又忽然恢復了一貫的個性,趁著人多雜亂的時候逃跑,那估計想追也要費一番功夫了。
陸向東第一個走下車,一馬當先的大步走在前頭,身後跟著田蜜,張錦走在田蜜後邊,安長埔墊後。
等在公安局門前的記者知道這個案子自然是重案組負責的,雖然沒有看到程峰那張熟面孔,不過陸向東和安長埔他們也是頗為熟悉的,尤其陸向東,畢竟那一起轟動C市上下的連環大案能夠告破,這個犯罪心理學專家也功不可沒。
而且看他此刻那信心滿滿的姿態,估計一定可以挖出不少信息
于是,記者們立刻涌上來,圍住了陸向東,田蜜記者們只顧著去采訪陸向東,還沒有來得及注意他們,趕緊回頭拉了張錦一把,示意他跟著自己從人群一旁繞過去,徑直走進樓里。
他們才回到重案組辦公室,剛剛把張錦帶到審訊室去,陸向東就已經跟了上來。
「記者呢?」田蜜不放心的朝他身後張望了一眼。
「打發了。」
「怎麼打發的?」
「你是想浪費時間跟我探討這個問題,還是先處理里面那個?」陸向東指指田蜜身後的審訊室。
「我只是想確定你不會透露了不該透露的信息。」
「想知道這些,就等著看明天的報紙吧。」陸向東回答。
田蜜掃興的撇著嘴,閃開身讓他先過去,自己到一旁去打了一通電話給王純,確定她現在手頭沒有正在忙的工作之後,請她過來一趟。
和王純說妥,她才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
這時候,安長埔說明了李雲的死亡事實,正在向張錦確認前天晚上他的行蹤。
「說吧,前天晚上,8、9點鐘之後一直到午夜,你人在哪里?」安長埔抱著懷,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張錦。
張錦模了模脖子,眼楮輕輕的向左瞟了一眼,說︰「我在王老賴家里打牌,從下午一直打到早上才回家。」
「你的眼楮告訴我,你在說謊。」陸向東在一旁看著他,平靜的說。
張錦的雙手握著膝蓋,一臉佯怒的瞪著陸向東,否認道︰「我沒撒謊」
「哦,是麼,可是現在連你的手都在告訴我你撒謊了。」陸向東完全不把他的回答當回事。
「你搞什麼啊?神神叨叨的你是警察還是看相的啊?」張錦有些惱怒的大聲質問。
陸向東的態度依舊很平淡︰「惱羞成怒對你沒有好處。」
「他不是警察,不過從某個角度說,倒可以算是看相的」田蜜故意說的很玄,「這是我們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就算你一言不發,或者編一個再天衣無縫的謊話,他都可以僅憑‘看相’就把你徹底看透」
張錦听了田蜜的話,嘴巴都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了,半信半疑的打量了陸向東半天,沒吭聲。
「而且,我們能準確的從王老賴家里找到你,就說明對你的情況已經有所掌握,如果你撒謊,由我們來戳穿,那可就被動了。」安長埔適時的補充一句,「你應該知道,撒謊對你會起什麼樣的作用。」
「行行行我說實話還不成麼」張錦有些煩躁的抓抓腦袋上的短發,「我前天是去王老賴家打麻將來著,但是打到晚上八點多就不打了,之後就回家,看電視睡覺去了。」
「有人能夠證明麼?」
「沒有,我就自己一個人兒誰能給我作證啊?難不成找個鬼啊我又不會捉鬼想問鬼,你們自己請道士去」張錦沒正經的說。
安長埔氣得正打算訓斥他幾句,審訊室的門響了,王純走了進來。
「田蜜,你找我過來什麼事?」她進屋掃了一眼三個人,對陸向東點頭笑笑,問田蜜。
「哦,是這樣,我們想讓你幫忙鑒定一個傷處。」田蜜示意安長埔。
安長埔心領神會的起身到張錦身邊,把他的袖子拉上去,露出小臂外側的傷處。
王純立刻明白了,走上前仔細的觀察了張錦的傷疤一會兒。
張錦莫名其妙的被安長埔拉著胳膊給王純檢查,表情有些緊張,又有些茫然。
「你的傷是怎麼弄的?」王純檢查過之後,抬頭問張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