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肯開口發表意見,其他人立刻都識趣的安靜下來。
陸向東清了清嗓子,說︰「有那麼一句話,叫做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這就充分的說明了微小的細節足以造成全盤皆輸的結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陸向東想表達些什麼,他所說的這個成語,中學甚至小學的時候大家就都已經學過,其中的含義也非常清楚,但是這會兒突然被提到,意味著什麼呢?
陸向東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之前說過,對于喬瓊家的房子,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你們記得吧?。」
幾個人紛紛點頭,這句話陸向東在之前的調查過程中不止一次的說起過,只不過從來沒有系統的說明到底是怎麼個不對勁來,看樣子今天他終于要說明一下不對勁在哪里了。
果然,這一次大家沒有猜錯。
「你們都是一線的警察,很多實踐上的事情比我這個只會紙上談兵的人更加熟悉,」說到紙上談兵四個字的時候,陸向東若有深意的看了田蜜一眼︰「一戶住房,如果遭到過入室搶劫,從現場是很容易發現犯罪的痕跡的,因為整間房子都充滿了強烈的侵入感,變得不協調,凌亂,讓人在面對的時候感到很別扭。」
「你的意思是,喬瓊家的不對勁,就是因為有侵入感麼?」安長埔不是很開竅︰「可是當天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喬瓊家里非常整潔,並沒有任何的凌亂啊?」
「那是因為凶手是個很小心謹慎的人,他在努力的避免造成房子明顯遭到過入侵的痕跡,所以從表面看起來,房子里一切正常,整潔干淨,但實際上很多細節都暴露了凶手的信息。」
「什麼細節?」田蜜好奇的問。
「這個問題你不要問我,」陸向東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踢皮球一樣的把問題拋回到她那里︰「喬瓊的家你陪我一起去過幾次,照理說,我有眼楮你也有,我有腦子你也有,所以我能夠發現的東西,你也應該有所發覺。不如,你來說說吧?。」
田蜜的臉騰得一下就漲紅起來,她的確和陸向東一起到喬瓊家去過幾次,但是剛才他玄而又玄的說那一堆,自己並沒有因此而聯想到什麼惹眼或者印象深刻的細節,現在陸向東直接把難題丟給自己,程峰、田陽他們四個人又都滿懷期待的看著自己,這讓她感到非常的尷尬。
「沒事兒田蜜,你不用著急,想好了再說。」田陽看妹妹滿臉通紅,以為她是突然被要求發表意見,準備不充分而感到緊張,連忙出聲安撫,雖說平日里惹田蜜跳腳這件事他從來都非常熱衷,但畢竟是自己妹妹,到了真章上面,當哥哥的,該愛護還是得愛護的。
田蜜憋了半天,腦子飛快的轉著,可就是想不到什麼可以對應陸向東那些話的東西,最後只好沮喪的垂下頭,晃晃腦袋︰「我沒想到。」
程峰看她那副樣子,也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畢竟田蜜只是個剛走出學校的年輕姑娘,書本上的東西雖然學了不少,但想要真正轉化到實踐當中,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實現的事情,她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已經算是很值得表揚了,不能逼得太緊。
「沒關系,田蜜再花點時間整理一下思路,」他開口替田蜜的沉默打圓場︰「向東,你接著說吧。」
「沒了。」陸向東兩手一攤︰「我想說的就這些。」
「可是陸博士,關于細節的部分,你可還沒說吶」安長埔提醒他。
陸向東朝田蜜揚起下巴︰「等田警官想起來了,你們問她吧。」
田蜜不滿的朝陸向東看過去,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一百個窟窿,讓他變成大號蜂窩煤,捫心自問,自己最近一沒有招惹他,二沒有得罪他,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今天要故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自己難堪。
偏偏,在剛剛那個問題上頭,自己被問住了,搞得現在英雄氣短,除了偷偷瞪他兩眼之外,再沒有其他表示不滿的方式,只能心里偷偷生悶氣。
接下來的時間里,其他人又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調查計劃,田蜜坐在那里完全就是一副有听沒有懂的狀態,腦子里轉來轉去全是剛剛陸向東的「刁難」,倒不是說她有多小肚雞腸,因為這種事就記恨著,真正讓田蜜感到想要嘔血的是,自己竟然被他給難住了
如果嚴格說起來,現在讓田蜜糾結的並不是陸向東和他的問題,而是自己。就像陸向東說的那樣,自己和他一同到喬瓊家的房子看過好幾次,每一次自己還都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做到了觀察仔細,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可是現在要她說出房子里存在的細節中哪些能夠證明凶手帶來的侵入感,她還真就干瞪眼兒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之後短短的二十分鐘時間,在田蜜看起來簡直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听完程峰的部署,好不容易盼到散會,她第一時間沖出會議室。
「這丫頭,是中午吃壞了肚子啊,還是火燒啦?」田陽看著田蜜沖出屋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安長埔朝門外張望了幾眼,問︰「要不然我去看看她吧?。」
「沒事,不用,」田陽擺擺手,阻止了安長埔的下一步動作︰「你隨她去吧,估計是剛才被難倒了,所以一時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你別看這小丫頭長的不大,爭強好勝的勁兒可足了要是哪方面被人質疑或者否定,肯定得別扭上一陣子,然後想方設法扳回比分。」
「真的沒事?你確定?」安長埔不放心。
「沒事,我是她哥,還能害她?」田陽拍拍安長埔的肩膀︰「放心吧,田蜜的神經粗著呢,缺點是有些時候和有些方面會犯迷糊,有點就是抗打擊能力強,受挫了郁悶一會兒,就又自動痊愈啦」
安長埔听他這麼說,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