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與冬蕊早早就被香巧強拉了進屋子里去看傅三小姐從外省帶回來的一些小玩藝兒。等她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傅三小姐「撲通」一聲摔了個跟頭,並且摔在了自家小姐的前面,而自家小姐則側立一旁,安然無恙。冬梅猛然醒悟,心中暗道,不好與冬蕊對望了一眼,齊齊奔了過去。
而香巧則愣在了原地。本來在這之前,看到傅七小姐與傅清玉來的時候,傅三小姐就與丫環香巧香菱暗中商量,等會讓香菱把七小姐引開;香巧則負責把冬梅冬蕊拉走。剩下的傅清玉就等自家小姐處置了。
按身姿,傅清玉雖然比傅三小姐稍高一些,但偏瘦,而傅三小姐自從嫁到外地之後,反倒身子開始圓潤起來。所以,傅三小姐自認為,這位六妹妹一則身子骨比不過她,力氣當然沒有她大;二則這位六妹妹昨天剛剛被趙水旺家的推倒,撞在石桌上,還吐了血,身子肯定沒有這麼快復元。所以,就算憑她三小姐一個人,制服這位柔弱的六妹妹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因此,她才決定在臨走之前好好教訓傅清玉一頓,讓這位六妹妹知道她的厲害。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看到冬蕊冬梅齊齊朝著傅清玉身邊奔去,香巧這才醒悟過來,慌忙朝自家小姐跑去。
「小姐,你怎麼了?」看到自家小姐剛梳好的頭發也摔亂了,有一半的頭發散落下來,披散在額前,有一點像女鬼的感覺。臉也青了一塊,再加上沾染了地上的塵土,灰撲撲一片。剛換上的衣衫衣裙沾著一大片泥漿,異常顯眼。再看兩只手,手掌也擦傷了,正朝外冒著血珠。香巧嚇壞了,失聲叫道;「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傅三小姐有暈血的毛病,一看到自己雙手手掌冒著殷紅的血珠,她眼前一暗,竟似要暈過去。
「小姐」香巧慌忙用力扶住自家小姐。
傅清玉轉頭對院子里的丫頭婆子道︰「還不快把你們小姐扶回屋子里好好歇著。」
院子里的丫頭婆子這才又七手八腳地把傅三小姐攙扶回里屋。
冬梅看看四周,這是院子里的最邊上的一角,前面還有一棵大榕樹擋在前面。如果不走近前的話,肯定看不到這個角落會發生什麼事情。
「小姐,都怨我們,我們太大意了,把小姐一個人扔在這里,不想被三小姐鑽了空子,差點害到了小姐。」冬梅面帶愧色道。
冬梅也十分後悔道︰「我方才還正奇怪,我們與香巧並無太深的交情,她今天怎地分外熱情起來,非得拉著我們進屋去,說是要分別了,送我們一人一人外地帶回來的小玩藝兒。原來,是與三小姐串通好,故意要引開我們的。」
旁邊的一棵稍小榕樹後面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看了傅清玉一眼,臉上似乎有些畏懼,慌忙跑遠了。
「那是誰?」冬梅莫名其妙地望著那名丫頭跑遠的身影。
「我那三姐姐的幫凶。」傅清玉笑道。想必是這名丫頭一早就按三小姐的吩咐,藏身在這里了,只待三小姐制服了自己,便過來幫忙。不想卻看到了三小姐自作自受,反受其害的樣子,心里一害怕,便躲在這棵樹後面不敢出來。待見來的人多了,藏不住了,這才跑了出來。
這麼說,剛才自己露的那一手,這位丫頭全看到了?傅清玉有些懊惱,這可是她的獨門功夫,怎麼可以讓這個無知的丫頭偷窺呢?
「小姐,你真的沒事?」冬蕊不相信地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察看了傅清玉一番,想起剛才看到的那番情景,不由「撲噗」一聲笑了出來,「小姐,剛才三小姐那副樣子,真是……真是笑死我了。」
傅三小姐剛才那一摔,在傅府里可真算得上是千古絕唱了。這麼多年來,傅府里還真的沒有哪一個主子摔成這副樣子呢。
「三姐姐開創先河,那就是始祖了。」傅清玉也笑道,又給了傅三小姐一個教訓,她覺得心情無比的舒暢起來。
七小姐帶著春蘭從里屋走了出來,顯然是去看過三小姐了。
「七妹妹,三姐姐怎麼樣了?」傅清玉迎上去問道。
「三姐姐也不知咋的了,竟然在自家院子里也能摔著。」傅七小姐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要不是三姐姐自己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我還不相信呢。」
她看看腳下︰「這些地方都很平坦啊,怎麼就摔著了?」
傅清玉心中暗笑,臉上也作出一副茫然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啊,我正在這邊看著風景,三姐姐忽地就摔倒了。還是我喊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過來把三姐姐扶起來的。我看著屋子里人多,三姐姐不過擦傷了手而已,也就不進去了。」
然後,她抬起頭來,很「擔憂」問道︰「三姐姐不要緊吧?」
「沒什麼大礙。」傅七小姐搖搖頭,「擦傷了手,不過皮外傷而已。香菱找來了雲南白藥,已經敷上了,過些日子便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傅清玉「明顯」地松了口氣,心里邊已經笑得不行。
傅七小姐轉頭看向傅清玉︰「三姐姐受傷了,不方便陪我們。加之我們禮物也送到了……六姐姐,我們回去吧。」
「那我們走吧。」傅清玉拉著七小姐的手,朝院子門口走去。再不走的話,她真的快憋不住了,而這院子里的,全是三小姐的人。她要不還賴著不走的話,別人還以為她幸災樂禍呢。
而摔傷的那位主子呢,已經從暈血之中醒了過來,此刻正躺在里屋的正房里哼哼呢。
香菱找來雲南白藥,並撕了一些布條,放到一邊。再打來燒開的熱水,攤涼,給自家小姐清洗傷口。
這水一踫到手掌的傷口,傅三小姐便殺豬般地叫了起來︰「啊……啊……疼死我了。」她瞪著香菱,「你這個死丫頭,想要我死呀?」
香菱知道三小姐喜怒無常,又嬌氣得很,慌忙跪下道︰「小姐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不過,這傷口要是不清洗干淨的話,有沙子塵土在里面的話,以後長好了會留下黑黑的,很難看的疤……」
一听到以後會留下很難看的疤,傅三小姐于是不再嚎了,瞪著香菱道;「死丫頭,磨蹭什麼,想痛死老娘啊?還不快起來,快手快腳幫我洗干淨後好上藥。」
香菱應了一聲,馬上從地上爬起來,果然快手快腳地幫三小姐沖干淨傷口,再把雲南白藥均勻地灑在傷口上。最後,用干淨的紗布包扎起來。
包扎完後,香菱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家小姐︰「小姐,不是說好趁那個六小姐不備的時候推倒她的嗎?怎麼反倒是你摔倒了,難道是她推的你嗎?」。
「老娘看走眼了。」三小姐狠狠道,不小心用了一下力,手掌上的傷口一牽拉,一陣疼痛傳來,三小姐馬上「哎喲」一聲叫出聲來。
「小姐千萬別動氣。」香巧忙走過來,扶著三小姐慢慢躺在床榻上,然後,在她的身邊加了一個軟枕。
三小姐緩了口氣,不敢再用力,瞪著眼楮恨恨道︰「那個野丫頭,我明明看到她在我面前的,怎地推不到她,難道她有武功不成?」
「六小姐會武功?」香巧訝然地與香菱對望了一眼,「若是六小姐有武功的話,她都入府好幾個月了,即使我們這些人看不出來,像大小姐、二公子這兩個習武的人也應該看得出來呀。再說了,她會武功的話,那她還瞞著做什麼?府里的人若知道她會些功夫,還敢欺負到她的頭上嗎?就像推倒她,並使她吐血的趙媽媽,哪里是她的對手?」
傅三小姐想想也是,會些功夫,這並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大小姐不是也會些功夫嗎?在天都,男的大多都會武,女的也有人習武的。所以,女子會武不足為奇。
「不過,她躲得真是太快了,好像知道我要做什麼似的……」傅三小姐一想起方才那個場面就覺得憋氣,如果知道那個野丫頭那麼會躲的話,那她就不那麼用力了,也不會害得自己摔了個跟頭,當眾出了丑不算,雙手還受了傷。
「小芳那丫頭不是在一旁看著嗎?」。香菱忽然想了起來,「把她叫過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傅三小姐這時才想起自己曾經安排了一個幫手在樹後幫著自己。當時那野丫頭究竟怎麼躲的自己,想必小芳已經看清楚了。
「快去,把小芳給我叫進來。」
小芳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看到傅三小姐不敢抬頭,低聲道︰「夫人,你叫我?」
「你這個死蹄子老娘有難的時候你怎麼淨知道躲,也不知道出來幫一下老娘」傅三小姐氣得起身要打她,才一動又扯了一下傷手,不由又叫了一聲。
「夫人,我知道錯了。」小芳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可是那人是六小姐,我怕……」
「你怕什麼,老娘又沒有叫你去殺人」傅三小姐怒道,「你就過來幫老娘制服那個野丫頭就成了,怎麼……」
「可是,六小姐閃得好快,奴婢看不太清楚。奴婢覺得六小姐,六小姐好像是學過功夫的……」小芳嚅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