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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脂水粉作坊終于如期開張了。開張那天,傅清玉借口到天恩寺上香,祈求傅府平安,一大早就出去了。
馬車直直開進了香脂水粉作坊的後院,由于趕馬車的小順是傅二公子的人,二公子又是知道傅清玉開鋪子的,所以她也不避著他,讓人招呼他到外面喝茶。
「國色天香」的蘭芝表姐也過來幫忙,叫了一個小伙子,在外在放了一通鞭炮,掛了紅綢,放正匾額。由于是只是一個作坊,也不對外開放,所以只是隨便取了一個名字,叫作「香味園」。
冬蕊本家姓田,她那個二弟,由于排行第二,家里人都叫他田二。這個田二長得挺壯實,個子不高,結實黝黑的胸膛,一看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他的媳婦也是普普通通的鄉下姑娘,頭發很粗也很黑,用一塊藍花印底的小手絹包著,濃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爽利的人。
見到傅清玉進來,田二與媳婦微微愣了一下,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位傅六小姐,這其中都是冬蕊代為傳達傅清玉的意思的。所以,一見到這位美麗的傅六小姐時,夫妻倆不由怔了一下,竟忘了上前行禮。
「瞧這兩人,沒見過世面似的。」冬蕊不好意思地朝傅清玉笑道,用力推了這對夫妻一下。
田二夫婦這才醒悟過來,趕忙上前行禮。田二媳婦嘴快,馬上道;「這位是傅六小姐吧?看我們夫妻倆,真是失禮,見了小姐到來也沒有認出來。」
傅清玉微笑道︰「你們是冬蕊的二弟與弟媳婦吧?常听冬蕊說起你們……現在我們聚到了一起,就是一家人了,以後,大家通力合作,共同把作坊弄好,賺的銀子多的話,大家的分紅也會多的。」
田二眉開眼笑道;「六小姐盡管放心好了,精細的活兒我們干不了,這粗活我們可是天天干的,有的是力氣,六小姐盡管吩咐便是。」
傅清玉笑笑︰「那以後就要辛苦你們幾位了。」
關于制作方面,自然有請來的兩位略有些香脂香粉研制經驗的女師傅負責。而那些看似簡單,又敏瑣無比的工序,如采集露珠,采集花瓣,挑水,清洗,搗碎,曬干……等等工作就由田二夫婦負責。
田二夫婦、兩位女師傅,以及屋子里的幾位幫工齊聲道︰「六小姐盡管吩咐就是。」
傅清玉又查看了一下作坊四周,果然,一切都按照她畫好的圖紙,請了泥水師傅瓖砌好了。並且四周都已經打掃得干干淨淨,看來田二夫婦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傅清玉滿意地點點頭︰「趁著大伙兒興致高漲,現在就開工吧。等晌午的時候,我請大家到京城南街的醉仙樓聚一餐。」
一听說到「醉仙樓」聚餐,大家頓時歡呼起來。說到醉仙樓,那可是京城最有檔次,也最有品味的一家飯館,就連京城的一些達官顯貴,如果真的要宴請什麼身份尊貴的客人的話,自己的府里若是不方便,一般都會到「醉仙樓」里來。
那里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想吃什麼有什麼。當然,價格也不便宜。听說有的時候一頓飯可以花上一百兩銀子。一般中等水平的人家是不敢到那里去的,何況這些鄉下的人呢?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這位「香味園」的老板傅六小姐出手如此閣綽,不僅開張當天每人給了一封十兩銀子的利是,還要宴請大家到「醉仙樓」去飽餐一頓,大家又怎能不欣喜若狂呢?自然,對于這位六小姐滿是感激之心,做起事情來也格外賣力起來。
傅清玉笑笑,看來銀子用得好的話,真的能使大家都開心的。她也不太計較銀子的花銷,反正這銀子總是賺得回來的。再說了,她的原則一直是,銀子總是賺得回來的,也不要太苛刻自己,人生苦樂,及時行樂。
當然,為了能逍遙自在,及時行樂,這銀子還是必須得儲備一些下來,以備應急之用及跑路的費用。
回去的時候冬蕊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線,她一直擔心著二弟一家的生計,不想這位六小姐一下子就解決了她的難題。對于這位六小姐,她的心里又多了幾分感恩與敬佩。
晌午很快到了,傅清玉畢竟是未出閣的小姐,不好出頭,便讓田二夫婦代勞,在「醉仙樓」代為招呼作坊里的一幫人。冬蕊則過去幫忙打點一下。
晌午過後,冬蕊從「醉仙樓」回來了,笑得更是開心,傅清玉給她拿去付賬的二百兩銀子分文未動地拿了回來,看得傅清玉十分訝異。
「冬蕊,這銀子,那家酒樓的老板不收嗎?」。傅清玉納悶道。
「店老板說不收的。」冬蕊呵呵直笑。
「為什麼?」傅清玉更納悶了,「難道今天是京城所有酒肆大赦天下的日子,所以分文不收?」
冬蕊笑道︰「哪有這樣的好事而且,這大赦天下的事情,也只有皇帝才有的特權呀。」
「那麼說,這醉仙樓的老板是你的親戚?」這回是冬梅問道。
「呵呵,即使是親蹙,也不能做這樣的虧本買賣吧。況且,又不是什麼小數目。」冬蕊呵呵笑道,「真是越猜越不著邊際了,還是我說了吧,這頓飯,是趙二公子請的。」
「趙子宣?」傅清玉訝然地看著冬蕊,「你們在酒肆里遇到了趙二公子?」
「結賬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他。」冬蕊笑道,「我們今天的菜肴十分豐盛,很多是我們沒有點的東西。問了店里的伙計,伙計說是有人送的。等吃過飯後,我琢磨著起碼得一二百兩銀子,到前台結賬,那個老板的頭擺得跟撥浪鼓似的,死活不肯收我們的銀子,說是他們的老板吩咐過了,這頓飯錢免了。」
頓了一下,冬蕊又道︰「後來我們追問他們的老板是誰,問了許久他們才悄悄告訴我,他們的老板就是趙二公子,這家酒肆,就是趙家的產業。」
「這畢竟是趙家的產業。」傅清玉沉吟道,「待會還是把銀子送過去吧,免得趙二公子難做。」
冬蕊搖搖頭道;「趙二公子哪里會在乎這些銀子?後來我們出去的時候,看到他就在附近一個雅間與幾位秀才模樣的人在吟詩喝酒呢。我看到他身邊的小廝阿海站在外面,便拉他過來,把銀子給他。阿海說,趙二公子在櫃台上放了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鴻通櫃坊的憑信,一早就把我們的飯錢算進去了。他還說,這是二公子早早就交待了的。」
傅清玉翻翻白眼,這位趙子宣,怎麼動不動就讓她欠他的人情呢?
要是欠得太多,還不起的話,那不要她拿自己去抵債?
這樣的想法毫無前兆地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時,傅清玉呆了一下,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的?
臉上驀地有些發燒。
「小姐,這個應該怎麼辦?」冬蕊揚了揚手中的鴻通櫃坊開出的憑信。
鴻通櫃坊是京城最大的一個錢櫃,擁有多個聯號。大額的銀子不方便帶在身邊的話,放在家里又不安全,都可以存入鴻通櫃坊里。京城里發生大額交易的時候,通常不以現銀作交換,都執著櫃坊開出的憑信就可以成交,然後憑著憑信去支銀子,只認憑信不認人,所以也方便許多。
在臨近晌午的時候,傅清玉就是拿了櫃坊的憑信給冬蕊,讓她去結帳的。
「既然我們不提銀子,不進行交易,那這筆錢入了作坊的帳目里吧。」傅清玉收起有些尷尬的神色,「這樣總欠著人家的人情不好,以後,以後有機會再還給他吧。」
冬蕊點點頭,按傅清玉的吩咐由後門出府去了。
作坊由于人數並不太多,田二夫婦又是勤勞的鄉下人,請的那兩位女師傅都是二十多歲已經出嫁的婦人,在傅清玉的指點之下很快上了手。終于,五天之後,「香味園」的第一批,共兩百盒香脂香粉便新鮮出爐了。
傅清玉把的是最後一關,當那些成品中,各拿了兩瓶給她過目的時候,當看到玉瓶里裝著或紅或粉紅,或白色的香脂香粉時,傅清玉贊許地點點頭;「色澤不錯,很清新。」待揭了盒子,聞了聞里面的氣味,她便笑了︰「看來,這第一批的成品制得相當好,艷而不俗,香而不濁,氣味清雅芬芳,我們的辛苦沒有白費。看來,要給作坊的員工們加工錢了。」
冬梅笑道︰「作坊里的人等著的就是小姐的這句話。」
傅清玉笑道︰「多勞多得嘛。」心下卻想,這可是激勵措施,要不然的話,辛苦了幾天,卻沒有一點回報,誰會賣力幫你干活?
「當然,國色天香那邊也要加加工錢。」傅清玉笑道,「我看最近蘭芝表姐起早貪黑的,可別累壞了。」
「國色天香那邊的營生出奇的好。」冬梅笑道,「小姐不是讓蘭芝表姐請人手嗎?蘭芝表姐說不用,大不了把自家女兒喚過來幫忙。」
「那也成。」傅清玉點點頭,「自己人那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