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又怎麼了?」傅大*,女乃皺緊眉頭,看到母親如此痛苦且擔心的樣子,她的心里一陣難過,對于那個越來越陌生的父親的怨恨,也不由越來越深。
賀夫人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手帕,抹了抹眼淚,這才止住悲聲,說道︰「你父親,是越來越不顧及我們娘幾個的性命了,為了他的那個兄弟,要把我們一家人都推上絕路呀。」
傅大*,女乃一驚,失聲道︰「父親他……他要做什麼……」
賀夫人看了看四周,然後附在女兒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傅大*,女乃頓時大驚失色︰「什麼,父親他居然要出讓關道……」
「噓你小聲些,小心讓別人听了去」賀夫人慌忙捂住女兒的嘴。
傅大*,女乃驚得冷汗都出來了,只覺得後背涼浸浸的,已經被冷汗濕透。她渾身虛月兌般地用力扶住石桌,無力地問道︰「父親他,他為了給小叔報仇,真的狠心賠上我們一家人的性命嗎?哦不,不只我們家,還有傅家,還有大姐夫家,二姐夫家……」
這株連九族的事情,她都不敢再想下去。
賀夫人的眼淚又要涌出來︰「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前兩天他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暗地里跟賀立說起時,我听到他說什麼有人要求他讓出關道讓突厥大軍通行……今天老爺上任去了,會不會就是為了出讓關道這件事情……女兒,這出讓關道的事情,可是關乎社稷安危,關乎天下百姓蒼生的,老爺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喪心病狂、危害天下百姓的事情來呢?」
賀夫人拭著淚,臉上的神情十分的絕望︰「一直以來,娘最擔心的,就是你父親因一念之差,走錯路,可如今你父親卻……娘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女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母親,你先別著急,待我好好想想。」傅大*,女乃極力寬慰著自己。即使這樣說,但此時此刻,在听了賀夫人傳遞給她的消息之後,她自己也驚得心神煥散,六神無主。
出讓關道,讓突厥大軍通過,直搗中原,這是何等情節嚴重的大事與通敵叛國何異父親怎麼可以這樣糊涂?難道為了自己的一己仇恨,不惜把天下黎民百姓都引入到水深火熱之中嗎?不惜讓突厥的鐵騎踏入中原,讓天下百姓從此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嗎?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手握重兵,鎮守川陝兩道,那是一個邊關要塞。父親之所以能手握重兵,那是皇上對于他的信任。
可是,她一向敬愛的父親,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冷血、無情呢?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傅大*,女乃跌坐在石凳上,目光呆滯起來。
賀夫人猛地抓住女兒的手︰「女兒,你可一定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才好。我還听你父親說,他回去上任,還要去辦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具體是什麼事情我听不清楚,我只听他們說起有兩個重要人物要從塞外進來……女兒,你猜,會是什麼重要人物呢?」
傅大*,女乃搖搖頭,她覺得一陣頭昏腦脹,哪里猜得出那兩個重要人物是誰。她只知道,滅頂之災就要來臨了。這場災禍,不僅會牽連到賀家,傅家,還有其他好幾家人,幾百人的性命……
賀夫人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看著傅大*,女乃道︰「女兒,我隱約覺得,好像你那個喪心病狂的父親,要對趙世子下手了……趙世子可是當朝賢公子,國家的棟梁,如果他被刺殺的話,那將是國家的損失,天下黎民百姓的損失……」
賀夫人越想越害怕︰「女兒,你想想,有沒有什麼信得對的人,給趙世子送封信。讓他這段日子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單獨一個人外出行走。如果一定要外出的話,千萬要記得多帶隨身侍衛……」
傅大*,女乃點點頭,表示同意母親的話,但在心里卻犯了難︰怎麼才能通知忠靖侯府的趙世子呢?這傅府里,又有誰能夠把信送到趙世子手上呢?
驀地,她想起一個人來。
傅大*,女乃的眼前一亮,對,就是她。上一次,三姑爺得罪錢國舅,還是多虧她通過安國公府的趙二小姐趙明珠,派人送信給趙世子,這才讓三姑爺免了牢獄之災。如此想來,把事情的真相告知于她,並讓她寫信通知趙世子,應該可行。
傅大*,女乃雖然與傅清玉相交不深,但是通過幾次的接觸,傅大*,女乃覺得這位傅六小姐沉著,穩重,不像府里的那些小姐們那麼自負。如果把這件事情托付給她的話,為了傅府的前程,相信她一定會幫忙的。
想到這,傅大*,女乃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伸手扶住賀夫人的肩膀道︰「母親,這件事情就交由我去辦。你不要擔心,保重身子要緊,這以後的事情,還有很多要靠你去打理,你可千萬不能倒下。這件事情我辦妥之後,馬上派人知會與你。你且放寬心,在家里坐等我的消息便是。」
賀夫人仔細地看看女兒,見女兒一臉嚴肅的樣子,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女兒,我走了,事情辦妥之後馬上派人告知我,讓我放心。這件事情……唉,你父親針對的是忠靖侯府,只要趙世子不出事情就好……」
賀夫人嘮嘮叨叨地站起身來,朝後門走去。傅大*,女乃緊跟上前,又細細地囑咐了一番,這才打開後門,讓賀夫人出去。
賀夫人出了後門,看看四周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這才朝著街口早就停放在那里的一頂半舊的青衣小轎走去。
小轎晃晃悠悠,一直朝著一條胡同深處走去,走到盡頭處的一座小院落門前時,才停了下來。
賀夫人踩了矮凳下了馬車,從荷包里掏出一錠碎銀子,付了轎錢,看著那頂青衣小轎出了胡同,這才轉過身來,推開狹小院落的門。
這座院子由于地處胡同的盡頭,光線不是很足,哪怕是在白天,這屋子里頭必須點著燈,才可以看得清楚。
賀夫人嘆了口氣,今天一大早,老爺帶了那個嬌滴滴的七姨娘赴任去了,這屋子便立馬顯得空蕩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那個七姨娘整天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氣得她快要吐血。
綠萍呢?賀夫人微微覺得有些訝異,這要擱在往日,听到她回來的腳步聲,綠萍馬上就迎了出來了。
這個死妮子,想必是躲到哪個地方偷懶去了。賀夫人笑了一笑,也不介意,在門前立定,就在她伸手推開門的剎那,屋子里的燈亮了。
賀夫人嚇了一大跳。這屋子里,居然有人?
「姐姐近來真是忙得很啊,我與老爺剛出去,姐姐後腳也跟著出去了。」上首的位置,傳來七姨娘充滿諷刺意味的話語。
賀夫人大驚,朝上首看去。這一看,差點把她驚得癱軟在地上。上首的位置上,端坐著四姨娘,還有賀雲明賀老爺
「老爺……」賀夫人心虛地朝賀雲明看了一眼,心里一陣顫抖,「老爺原來你還沒有去上任啊?」
「你巴不得我去上任是不是?」賀雲明的語氣十分冷漠,「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像今天這般,毫無忌憚地出入賀府,通風報信去,是不是?」
賀夫人驚得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了,連聲音也抖了起來︰「老,老爺說的是哪里的話,妾身我怎麼會去通風報信……」
「不會?」賀雲明怒喝道,「那你方才干什麼去了?」
「我,我是去……」賀夫人看著賀雲明,支吾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賤人」賀雲明大步上前,右手揚了起來,狠狠地甩了賀夫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是習武之人,手勁非凡,這一掌打下去,賀夫人登時倒在了地上,半邊臉頓時麻了起來,一綹鮮血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賀雲明指住賀夫人怒罵道︰「賤人要不是七姨娘派人跟蹤你,我還蒙在鼓里呢。沒想到你居然會背著我干出這樣的事情來,還讓綠萍把風,分明是想壞了我的大事,我豈能容得下你」
賀夫人被打得眼冒金星,半邊臉又麻又痛,在听到賀雲明說到「綠萍」的時候,她趕忙朝四周望去,搜尋綠萍的身影。
正廳的一角的地板上,有一個人影響蜷縮著俯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賀雲明,你把綠萍怎麼樣了?」賀夫人的心猛然緊縮起來,難道綠萍已經被喪心病狂的自己的丈夫打死了嗎?
「綠萍?」賀雲明冷笑一聲,「那個賤婢,方才我已經處置過她了。想知道我是怎麼處置她的嗎?」。他的唇邊浮起一絲殘酷的笑意,「現在,我就讓你看看,我是怎麼處置她的。」說著,賀雲明轉過身去,從桌子上抓起一條漆黑烏亮的馬鞭來。
「老爺……你可不能這樣對我……」賀夫人驚恐地望著賀雲明,捂著臉,渾身顫抖著朝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