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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我師父當年是被迫離開的?」傅清玉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雖然不切實際,但目前這種情況,似乎除了這種解釋再無其他的可能性。
「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盡快把薛女官找到。」趙子宣的臉色凝重,「可是,這茫茫人海,一個有心要藏匿起來的人,又如何能夠找得到呢?」
緊張過後,傅清玉忽然冷靜下來。她深深呼出一口氣︰「雖然我也很擔心師父的安危,但是,以我師父的機警,既然她可以在水邊村附近生活了幾十年,而不受打擾,證明那些人並不想要她的命,只是想利用她成事而已。既然現在師父收到風聲,警覺地逃走了,我想,目前她應該是安全的。如果我們大張旗鼓地去找她的話,難免給那些幕後之人以可趁之機,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我看我們須得暗暗查訪才行。」
趙子宣含笑看著傅清玉︰「你真的不擔心你師父?」
「有什麼好擔心的?」傅清玉故作輕松道,「你是沒見過我師父她老人家,就是一個老頑童,難侍候著呢。」
趙子宣把韁繩交到左手上,右手攬住傅清玉的肩膀︰「丫頭,你這個樣子,我就放心多了。剛才見你一副滿大街瘋找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不找到你的師父誓不罷休呢。」
傅清玉斂了笑意,黯然道︰「其實我住在水邊村的日子里,我師父對我最好了,她把所掌握的醫術全部教會了我,說我就是她的衣缽傳人。我記得,師父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復雜,好像有什麼事情埋在心里頭似的。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也不好過問。如今細細想來,師父肯定有事情瞞著我。」
說到這,傅清玉咬緊了嘴唇,眼里噙了淚意︰「我只是氣自己,當時明明感覺到師父心里面有事情,為什麼沒有問清楚呢?如果問清楚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她……」
「丫頭,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趙子宣忙伸出手去,把傅清玉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前,她眼眶里滾動的淚水讓他的心里面酸酸澀澀的。
「丫頭,你別怪自己了。當時你都自身難保,又怎麼想得到那麼多呢?」趙子宣柔聲安慰道。
這些話又勾起了傅清玉的愁思,她終于忍不住伏在趙子宣的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過了半晌,傅清玉方才止住悲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楮,低聲道︰「對不起,我一想到師父,就忍不住……」
「丫頭,那是你的恩師啊。」趙子宣柔聲道,他一向尊師重道,「古人雲,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何況你的師父對你恩重如山,你擔心她是正常的。哭過就好了,回去以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傅清玉抬起頭來,看定趙子宣。趙子宣臉上堅定的神情令她釋懷不少。她點點頭︰「嗯,我們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三嬌他們又該擔心了。」
「你這個童年的閨中蜜友真是一個貼心人。」趙子宣憐愛地替她捋好散落于額頭的秀發,擁緊了她,一騎二人朝著來路奔去。
胡二嬌夫婦、胡三嬌,還有冬梅冬蕊都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著。看到傅清玉與趙子宣騎馬駛入了胡家大院,這才松了一口氣。
趙子宣與傅清玉跳下馬來,胡三嬌挺著大肚子,手捂著胸口上前道︰「清玉,趙公子,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們大家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吧,都急得不得了。」
傅清玉笑道︰「有武藝高強的忠靖侯府的二公子做保鏢,那些賊人哪敢傷我」
趙子宣溺愛地拍拍她的腦袋︰「這驚險才過,又囂張起來了。剛才看到那刀刃朝你劃去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
傅清玉看著趙子宣笑道︰「我就知道二嬌姐與二姐夫一定會把信送到的,我也知道你一定會來。沒看出來我一直在報拖延時間嗎?算算時間,你們也該到了,所以我才無所畏懼的。」
冬梅接口道︰「小姐就是大膽,我猜小姐肯定想著那些賊人不敢動真格,頂多嚇唬一下,所以小姐才會那麼鎮定。不過小姐,剛才那一幕真是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見不到小姐了呢。」說著眼圈又紅了。
「好了,沒事了。」傅清玉拍拍冬梅的手,笑道,「我不是說過我福大命大嗎?小時候掉到湖里都沒能淹死我,這些小賊安能傷得了我?」
趙子宣又氣又好笑︰「少吹牛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要不是本公子……」
傅清玉回頭瞪他,故意打斷他的話︰「本小姐可沒說要你出手相救……」
徐勇看得皺眉,把三嬌拉到一邊,低聲問道︰「這位在你家住了十多年的姐妹,就是傅小姐,現任的女官傅司藥嗎?」。他有些納悶地搖頭。他一直以為,京城里的官家小姐都是那種含羞帶怯的嬌滴滴的樣子,如今見到了傅清玉,他這個觀念恐怕要推翻了。
胡三嬌忍住笑道︰「二姐夫,你不了解清玉,清玉就是這種性子的人,不然的話,怎麼可以與我們這些鄉下人成為姐妹呢?」
「這樣啊。」徐勇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位傅小姐性子還真是爽直,一點也不像京城那些小姐……」
那邊,趙子宣已經吩咐皇家禁衛軍帶上董玉貞的尸首,押著那二三十名黑衣人先行回京,押送的頭兒自然是雷飛。
看著威風凜凜的禁衛軍浩浩蕩蕩地離去,傅清玉轉頭疑惑地看看趙子宣︰「怎麼,你不回京覆命?」
「我?我回京覆什麼命?」趙子宣含笑道,「丫頭,我可是你的專職保鏢,哪能隨便離開雇主一步?」
傅清玉的心中掠過一絲疑惑。這些禁衛軍……趙子宣一個忠靖侯府的二公子,如果能調動的,也只能是趙家軍啊。為什麼看起來這些禁衛軍都乖乖听他的話呢?難道說,他的情面真的很大,真的能跟皇上借來了這些蹺勇善戰的禁衛軍嗎?
這種疑惑只不過在她的心中一閃而過,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不管怎麼說,如果真的是向皇上借的兵,那證明他的確非常愛她,才會這樣不顧一切請求皇上,也就是他的舅舅幫忙。
她的內心感動著,嘴上卻說道︰「可是我並沒有雇用你呀?」
趙子宣一聲不響地走了過來,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很窮,要聘請我這麼個身份高貴,兼之武藝高強的翩翩少公子來做保鏢,當然無法一時付清所有銀子。所以,你放心,我不會逼你,你慢慢還我便是。」
傅清玉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愕然道︰「慢慢還你?」
「是啊。」趙子宣盯著她道,「今天不管怎麼說也是本公子救了你,所以……」
傅清玉好奇道︰「所以什麼?」
眼見傅清玉上了鉤,趙子宣的眼中溢出笑意,「所以本公子特別恩準你以身相許,以一輩子來還啊。」
「你,你胡說八道」傅清玉臉一紅,這才意識到又掉到他的圈套中去了,又羞又惱,追過去就要打他。
而趙子宣早早就哈哈大笑地躲開了。
于是,長風鏢局的大鏢頭徐勇又皺起了眉頭,看向胡三嬌︰「我沒有眼花吧,這真的是忠靖侯府的趙公子,還有尚書府的傅小姐嗎?」。
胡三嬌笑著朝胡二嬌嚷道︰「二姐,快看看你的相公。我看二姐夫一定是聖賢書讀得太多了,這腦子都鈍了」
胡二嬌笑著捅了一下自己的夫君︰「這有什麼好稀奇的,難道你沒听說嗎?這趙二公子為了我們清玉妹妹,可是曾經試過上門搶親呢。」
「真的?」徐勇果然又一次瞪大了眼楮,「為夫上段日子保鏢到了南地,對于這段奇聞可是聞所未聞,二嬌你快跟我說說……」
三嬌含笑走開︰「各位辛苦了,剛才經歷了那麼驚險的一幕,想必大家都沒有吃飽,我做些家常的糕點讓大家嘗嘗吧。」
吃完糕點,傅清玉拉著趙子宣到村子後面的山上散步。
時值深秋,山上齊腰的野草枯黃了大半,有少許沒有被秋風吹黃的則在叢間縮頭縮腦。看著遍地黃花,往昔歷歷涌現在心頭,傅清玉感慨地轉過身來︰「子宣,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怎麼不記得?」趙子宣含笑看著傅清玉,秋風吹起他的鬢發,他的面容愈發生動起來。
他抬起手腕,指向不遠處的一處平坡︰「那個地方,就是你與胡家三姑娘最經常去的地方。那里土壤肥沃,一到春天,那里的草就長得特別茂盛。當時你一個小不點,拉著胡家三姑娘那個小不點,兩個小不點就在這塊坡地上割豬草。」
憶起往事,傅清玉不由露出笑顏。是啊,那應該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她掉下湖去,被人救起,大病了一聲,又因嚴重營養不良,整個人瘦弱得像根豆芽菜似的。而那個時候的胡三嬌,由于個子不高,也跟她差不多,真的是名符其實的兩個「小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