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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時候,傅清玉可沒有心情想自己的身體素質如何,她目前最關心的是自己的恩師怎麼樣了,而且,還有一個不能說的,就是這件事情居然還把趙子宣牽扯了進來。她希望盡快找到自己的師父薛紅英,把這一切都澄清。
于公于私,她都希望趙子宣是清白的。
傅清玉仰頭朝上望去,見頭頂正中方向懸著座小廟宇,凌空而起,中間只有廖廖的幾根木頭支撐著。木頭的另一端架在了懸崖之上,要到達那座小廟宇的話必須得通過與小廟宇連接的一道鐵索橋。她不禁有些佩服古時工匠的巧奪天工,這樣的廟宇都能制造得出來,這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懸空寺」了。
這個地方,由于地處偏僻,再加上沒有小路直通上山,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口作用。所以,在這里,慧覺只派了五六個和尚輪流把守便是。
方才慧覺派去搜尋的兩個和尚也趕了過來,那兩個腳下功夫了得,三兩下就上了懸空寺,過了不一會,他們再一次倒了出來,臉上帶著失望的神色,朝傅清玉等人搖搖頭。
傅清玉心下一沉,兩次的搜尋,均無功而返,難道說自己的恩師真的遭遇不測了嗎?
她心下驚惶,撇下冬梅直直順著山路朝著那座懸空的小廟宇奔上去。冬梅嚇了一大跳,忙喊著「小姐,等等我」也緊跟著傅清玉朝山上爬去。
心里面又急又慌,傅清玉來到了鐵索橋處。那條長長的鐵索橋橫跨于小廟宇與懸崖之間,全部由鐵索鋪列而成,上面零零碎碎地鋪了一層木板。從上面望下去,便是萬丈深淵,稍不小心,便有可能墜落深淵之處。而且,那鐵索懸于高空之中,風一吹,搖搖晃晃,令人膽顫心驚。
但此時此刻,傅清玉什麼也顧不了了,她一步踩上鐵索,用力攥住鐵索橋的兩邊,盡量不看腳底下的萬丈深淵,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冬梅奔上鐵索,卻被腳下的深淵給嚇住,不敢再朝前走,只在鐵索的一頭叫道︰「小姐……你千萬小心」
此時的慧覺方才顯出他的武功底了,雙足一點,就從鐵索的這一頭躍到了另一頭,趕在了傅清玉的面前,進了懸空寺。
懸空寺,名字雖然叫得響亮,但充其量不過是一間小小的廟宇而已。里面依然供奉著佛像神明,香爐上香煙裊裊。由于光線不太明亮,所以可以看到里面點燃的香燭的點點星火閃爍個不停。
傅清玉急切地一間一間房間搜尋起來。其實不過是三兩間小屋子,外加一個稍大的供奉神像的房間而已。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傅清玉已經搜索完畢,但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
整座懸空寺里,根本就沒有她的恩師薛紅英的身影。
但是從整整齊齊的被褥,還有房間里彌漫著的一些淡淡的藥酒的氣味來判斷,這里的確住過人,而且,還住著一位受了傷的人。
這一切,跟她的恩師的狀況十分吻合。
傅清玉的心又揪緊了起來。
自己的恩師受了傷,又上了年紀,如此孤身一人逃亡在外,後面還有追她的人,這……這叫她如何放心得下?
看到傅清玉緊緊蹙起的眉頭,還有滿臉擔憂的神色,慧覺輕輕嘆了口氣,看了看四周︰「這間廂房想必就是薛女官住過的房間,你看這被褥枕頭都是新的。而且這床頭上還擺著一些藥油,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我師父拿給薛女官的……」
他輕輕拍拍傅清玉的肩膀︰「你師父吉人自有天相,傅小姐,你也不必過于擔憂。」
「我們再到外面看看吧。」傅清玉仍然不死心道。
慧覺默默地點了點頭,陪著傅清玉出去。
此時,傅清玉忽地轉過身來,她的神色凝重,慢慢自床鋪邊俯去,撿起一根穗子來。
那是系玉佩的穗子,繁復的紋理,並非每個人都能打出這樣的花結來。但是傅清玉除外。
傅清玉慢慢地轉動著那道穗子,神色愈發沉重起來,心底深處,有一種疼痛慢慢地彌漫開來,她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從趙子宣把身上的紫色玉佩送給她之後,就一直戴著另一只玉佩。在重逢後的那些日子里,她並沒有把紫色玉佩還給他,但卻給他編過一道這樣的穗子,以紅色的絲線,夾了金絲,編出繁復的花樣,寄托對心愛之人的祝福與念想。
可是如今,這樣曾經付出心血,蘊含著少女情懷的信物卻被人如此隨隨便便地丟擲于地上,這讓她情何以堪
慧覺看看那道穗子,看著穗子上復雜的花紋,馬上明白了怎麼一回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好,只說了一句︰「傅小姐,有些人在有些時候會情非得已,你不要想太多。」
是啊,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依著她與趙子宣的情誼,還有她在趙子宣的心中的地位,趙子宣怎麼會隨隨便便把自己送給他的東西丟棄了呢?還要扔在這樣的地方…….
或許,是他在這里踫到過什麼對手,交戰的時候,身上的玉佩被對方扯了去,系在玉佩上的穗子便落在地上……
這樣一想,傅清玉忙去看穗子斷裂的地方,這一看之下,傅清玉的心便冷半截。這樣花樣繁復的穗子編制方法,自然解法也與眾不同。如若不是編制之人的話,自然無法解開。傅清玉既然把這穗子編制而成的同心結送給了趙子宣,自然了一並教會他解開的法子,誰想到,他卻自己親手解開了……
這說明什麼,難道真的有人會逼迫他解開穗子不成?還是他自願這樣做的?
看到傅清玉臉色十分難看,慧覺不由擔憂道︰「傅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
「不用。」傅清玉慘然一笑,「看來我這一次來天恩寺好像沒有白來,怎麼這樣的事情都會讓我踫到呢?」
慧覺沉默了,看到傅清玉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他的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他自小與她,一同在水邊村長大。看過她快樂歡笑的樣子,也看過她悲傷難過的樣子。那份情愫早就暗生心中,只不過,礙于雙方的身份,他一直說不出口而已。
可是,有些事情還是不說出來的好,更何況他已經答應了師父的,要一生以天恩寺的安危為己任。現在他更知道,自己多年來心儀的女子有了保護她的人,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他覺得既失落,又覺得欣慰。
只要她覺得好的,他便會覺得好。但是,如果有誰膽敢對不起她的話,他第一個饒不了那個人
可是,如今這位他心儀了那麼多年的女子真的傷心了,他忍住要伸出去手去撫慰傅清玉,只狠狠道︰「那個人是誰?是忠靖侯府的趙二公子嗎?我絕對不會饒了他如果你二哥知道他膽敢這樣對你的話,他也絕不會放過那個混小子的」
傅清玉忙道︰「慧覺你別沖動,我只不過是猜測而已,再說,趙家公子對我很好,他與我的恩師之間並無仇恨。我看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吧。」
她寧願相信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好過知道真相的殘酷。雖然她隱約覺得趙子宣有很多事情瞞著她,但她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善意的欺騙。
「清玉……」慧覺長久地凝視著她,他看出她內心的掙扎與徘徊,可是卻無從安慰。
「好吧,我看這其中或許真的有什麼誤會,解釋清楚就好。」慧覺只能這麼說。
「慧覺,謝謝你。」傅清玉勉強笑笑,她的心里亂得很。本來要促成一件好事的,沒想到反而令她對于這些年來所付出的情感提出質疑。
「慧覺,老住持剛剛仙逝,你的心里面一定也不好受,我卻還要拿我師父的事情來煩你,真的很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師父竟然曾經隱匿于懸空寺里面,而且,更沒有想到的是,老住持居然為了保護我師父……」傅清玉的眼里蓄了淚,再也說不下去。
雖然她不知道那個老和尚是因何要誓死保護薛紅英,但是,人家畢竟因了這個慘死,她這個做弟子的,除了感激,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清玉,你忘了我師父臨終說的那個關于天思寺寺名由來的緣故嗎?」。慧覺斜斜地靠在寺廟的柱子上,幽幽道,「師父是在激勵我們啊,我們身為天恩寺的弟子,享受的是皇恩,靠的是全天下百姓的供養,理應為天下百姓謀福祉啊。」
「慧覺……」傅清玉動容地望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和尚,這個因親人的仙逝而迅速成長起來的少年,身上有著某種讓人佩服的東西。
他沒有因一己私欲,不顧當前敵從寡的形勢,叫囂著要沖下山去替老住持報仇,而是謹遵師父的遺言,竭力維護著她與劉家小姐的周全,極力維護著天恩寺的周全,這樣的胸襟,足以令傅清玉佩服。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傅清玉感到了危機的存在,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局勢,為了保護自己親人的安危,自己是不是應該不要再這樣沉默下去了?
傅清玉目光一凜,悲傷過後的她,只要她一冷靜下來,腦海里的思維便馬上清晰起來。
她的師父究竟在哪里?這里的所有人,除了那位老住持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薛紅英的下落。但是那個老和尚,已經仙逝了。線索至此便斷了。
如果再聯系上昨天發生在城郊水邊村發生的事情,師父不辭而別,卻在水邊村發現她的同門師兄(姐)在使用薛紅英的獨家毒藥,欲以毒殺她。這兩件事情說明了什麼呢?她的同門師兄(姐),為什麼要置她,還有她的恩師薛紅英于死地呢?」
這一切,實在令人迷惑。
傅清玉緊緊抿著嘴唇,她什麼都不怕,她有的是時間,一定會通過明查暗訪,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慧覺想了想道︰「看這被褥整整齊齊的樣子,說明你的師父一定還活著。至少,屋子里沒有打斗的痕跡,證明你的師父並沒有反抗,或許那個人她認識的人也說不定。」
「認識的人?」傅清玉擔憂地搖搖頭︰「我師父性情古怪,認識的人並不多,平日里也沒幾人可以交心的朋友。再加上這些年來一直過著半隱居的生活,朋友就更少了,怎麼還有他認識的人呢?」
慧覺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傅清玉的肩膀,寬慰道︰「這事兒急不來,還需要從長計義……」忽然他「咦」了一聲,然後一個縱身,躍過護欄,竟然直直地朝著下面的懸崖跳了下去。
「慧覺,你瘋了?」傅清玉急得大叫,忙撲到護欄杜前。見慧覺一個漂亮的點地,雙足落到了下面的懸崖邊上。臉還微微地上揚,有些得意地望著一臉驚惶的傅清玉︰「放心,我有分寸,不會摔下去的。」
傅清玉這時才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她打小時候起就認得的這個小和尚,什麼時候居然練在了絕世高手了?瞧那身手,瞧那膽量,明擺著一副大俠的款。
要知道,以前從來未有習過武的人,要重拾武藝,那可是要比那些一出生便教習武藝的人,難上幾百倍。
很多人辦不到的事情,這位慧覺和尚居然辦到了,這是傅清玉覺得,最讓人佩服的另一個方面。
慧覺一落到懸崖邊上,也不閑著,雙手朝著一處抓去,然後縱了上來,把東西攤到傅清玉面前︰「清玉,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師父的東西?」
傅清玉定楮看去,見是一個小小的耳墜。簡單的款式,只是綴了一粒東珠,但是,這樣的款式最適合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傅清玉在水邊村的時候,有空就到薛紅英的家里學習醫術,這樣的簡單款式的耳墜,她見到過無數次在她的恩師的耳朵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