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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玉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任冷風把自己吹得涼透,但心里面,卻是暖乎乎,如熱浪般洶涌澎湃,波瀾不息。
那個家伙,他到底知不知道,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要負責任的?
但心里面,卻是溫暖異常,仿佛這個寒夜也不再那麼寒冷,仿佛一路上自己一個人默默地走著夜路,身邊終于有了加油鼓勵的人;仿佛漫天洪水中,卻又絕境逢生地出現一條小舟;仿佛連年干旱中,甘雨從天而降,那是一種幸福的愉躍,萌生希望。
子宣,我不敢奢望你等我太久,但是,至少有你等我,我會更堅定地走下去。
傅清玉裹緊身上仍然留有他的體溫的斗蓬,臉上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轉身,朝著一旁的司藥房走了進去。
看著小姐裹著趙二公子的斗蓬,腳步輕快地走了回來,冬蕊冬梅終于把探到門外的腦袋縮了回去。
她們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與趙二公子之間談了什麼,但從小姐雨過天晴的神情可以看出,事情明顯有了轉機。
翌日,前朝果然傳來消息,趙子宣請調邊塞,去那個苦寒之地鎮守。一時之間,宮內宮外全部轟動了。
三公主的反應最大,她一方面極力勸阻皇上下達聖意,一方面苦口婆心地拉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勸道︰「兒啊,你要知道這塞北不比咱們京城,有什麼有什麼。那里可是遍地黃沙,一眼看不到邊,條件極其艱苦,你吃得了這樣的苦嗎?傻孩子,你要去當什麼大將軍,要去鎮守的話,全天下哪個地方都成啊,干嘛非得去那個寸草不長的地方啊?」
趙子宣扶著自己的母親坐下,眉宇間沒有一絲猶豫與徘徊︰「娘,我能行的。征西的時候,被困住的時候,我就知道行軍的苦了,我能捱得過去的。」
「那可不同。」三公主不同意道,「你那個時候不過被困了十多天而已,而且有朝廷作後援,你們只要能送得出信來,那朝廷自然會派大軍去解圍。但是塞北不同,那里天氣變化無窮,說熱就熱,說冷就冷的。再加上常年干旱,水源極少,听說當地的人都以野菜充饑,朝廷的糧晌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送到,要是遇上沙塵暴的話,那朝廷送過去的水,還有糧草到不了的話,那可就……」
三公主憂心忡忡地望著寶貝兒子細致的膚色,自己的兒子隨自己,膚色緊致如京城那些閨中小姐,俊美的容顏把自己的優良基因繼承得分毫不差。想到自己從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圭女圭一直看著他長著一個俊美的少年,這些年來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身邊,即使西征也不過是兩個月的光景。而如今,這個已長大成人的少年郎卻要離開自己的身邊,離開自己的保佑,獨自去迎接人生的風雨洗禮了,做母親的,自然舍不得。
「娘,你不用擔心,我應付得過來的。」趙子宣微微一笑。可以想見的困難,他都已經想到了,不能想見的,他都已經統統在心中做好了準備。
人生有什麼?轉眼即逝,他不想留下太多的遺憾。他要找一個地方,靜靜地等他的姑娘,等他心儀的姑娘前來找他。
「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嗎?你就這樣急著要走?」三公主見勸解無效,終于失聲痛哭起來。
趙子宣慢慢跪了下來,眼中蘊了熱淚,他把頭微略上揚,不讓淚水落下來。
其實,留在京城未嘗不可。但是,關心則亂,他怕因自己的關心,反而亂了傅清玉的心智。既然信得過她,即然選擇了信任,那麼,天涯海角也不過咫尺而已,如果信任不了,咫尺又如何,還是天涯的距離。
他選擇放開她,並不代表放手。放開她,讓她有更多的空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願意他插手,不管她是出于對他的保護還是其他,他會尊重她的意思,靜靜地守在一旁,看著她。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危險,他會奮不顧身沖過來,全心全力維護她的周全,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邊塞,是最好的距離,如果她還記得承諾的話,辦完了所有的事情,她一定會來找自己的,一定會的,他相信。
「娘,我是你的兒子,也是爹的兒子,做為將門之後怎能貪圖享樂呢?」趙子宣吸吸鼻子,努力迸出一個笑容,「大哥說過,從今往後,忠靖侯府全靠我了。他說,希望我能夠做一個有擔當、有出息的人,能夠為忠靖侯府帶來榮耀,而不是碌碌無為的過一生。娘,我不要做一事無成的人,我不要在你與爹的面上抹黑。」
「你這個孩子」三公主把兒子扶起來,撫模著兒子寬闊的背部,心中感慨萬千。兒子長大了,翅膀也長硬了,要飛了。正所謂兒大不由娘啊。
兒子大了,自然要成就一番事業。家里的小空間已經不適合他了。他要到更廣闊的天空里高飛,越飛越高。
「宣兒說得對,好男兒志在四方,又怎能屈就在家里,貪圖安逸,一世無成呢?」外面傳來了忠靖侯爺爽朗的聲音。隨著話音一落,身形魁梧的忠靖侯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忠靖侯爺雖然已過半老,但鬢未白,容顏未衰,精神矍鑠,看上去倒像是四十歲上下的樣子。
「好兒子果然有你爹當年的志氣」忠靖侯爺用力在兒子的肩上重重一拍。趙子宣笑了笑,領悟到了父親沉甸甸的贊許。
「去吧,你要去做什麼,盡管去做便是,只要能夠報效朝廷,爹爹絕對沒有意見……」忠靖侯爺呵呵笑道,轉頭,卻看到妻子一臉怒容地盯著自己。
「咳,當然,這邊塞是遠了些……」忠靖侯爺在愛妻的瞪視下不得不改口道,「不過嘛,你這小子每年可一定要記住回來一次,看看你母親,不然的話,你母親可要得想你想出病來了。」
「爹爹,我記住了。」趙子宣響亮地應道。見自己的父親答應了,甚是高興,轉頭朝著自己的母親笑道,「娘,你就別擔心了,這樣成不?過兩年我給你帶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回來,讓您老解悶玩玩,你看……」
三公主終于被自己古靈精怪的兒子逗笑了,不由伸手拍了一下兒子︰「你這個孩子,都這麼大了,說話也沒個正經的什麼給我解悶玩玩,你當我未來的寶貝孫子是玩偶啊?」
心中卻辛酸,自己生出來的兒子,性子跟當年的自己一個樣,認準的事情不撞南牆絕不回頭。給自己添一個大胖孫子,那得等到什麼時候?他的兒子,忘得了那個傅司藥嗎?
三公主自己不敢說,這一次兒子的決然離去,與宮里的那位傅司藥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趙子宣笑︰「那我去準備了。」說罷轉身,瀟灑步出門外。
此刻,三公主抬起頭來,認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真的是長大了,臉上不再有往昔那種幼稚,與玩世不恭的神色,取代的是穩重的笑容,舉手投足之中蘊含了成熟男子的氣韻。
這樣的男子無疑是最吸引人的,三公主看得自己兒子遠去的背影有些發呆。
「怎麼,看自己的兒子看得發呆?」忠靖侯爺斜睨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忍不住取笑。卻在下一秒嘗到了酸酸楚楚的味道。是啊,昔日環繞于膝下,顧盼生歡的孩子,如今壯長成了明艷的小伙子,風采一如當年的自己。
是高興?還是心酸?連自己也說不清什麼感受了。
「我就想多看看他,多看看他幾眼嘛。」三公主低頭拭淚,「這入冬的天氣,邊塞天寒地凍的,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出去闖闖也好,年輕人畢竟年輕氣盛了些,出去闖闖的話,也好磨銳氣,想想清楚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忠靖侯爺低聲嘆了口氣,擁緊了愛妻。
三公主愕然抬頭︰「宮里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指的是自己的兒子在宮里無端端傷了手掌的事情。
忠靖侯爺寬容地點點頭,擁住妻子朝暖閣走去︰「好了,孩子長大了,也該到了要飛的時候。你總不能一輩子把他拴在身邊吧。只不過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心頭總是放不下的……」
目光相對,辛酸與欣慰相互交錯,二人再不說話,慢慢地朝屋子里走去。
「趙公子真的要去邊塞呀?」听到這則驚人的消息之後,冬蕊就一直在不相信地重復著這句話,回廊里懸掛著的一只學舌鸚鵡倒沉默了許多,好像冬蕊變成了鸚鵡似的。
「冬蕊,你已經說了八百遍了,可不可換另一句呀?」冬梅不甚其煩,終于忍不住出聲。
「冬梅,你說趙公子這回是來真格的?」冬蕊終于換了另一句話,不過這句話也說了不下八百遍了。
「不知道。」冬梅沒好氣地應道,然後朝她使個眼色,「你少說幾句,沒看到小姐正會在那……」
傅清玉正坐于院子邊上,擺了案台,正在對著一株梅花作畫,初冬時候,園子里居然有一兩株梅花早早便結了花苞,開起花來。她覺得甚是新奇,便讓人移了桌子過來,要把這一奇特的景象畫下。
乍一听到趙子宣要去鎮守邊塞的消息時,傅清玉的手微微一顫,濃濃的墨汁便直直墜了下來,落在素白的紙上。她若無其事加重筆墨,畫成一截傳神的枯枝,眼楮卻愈發明亮起來。
趙子宣,這就是你的承諾嗎?那好,就讓我們記住彼此的承諾,哪怕窮其一生,白首不相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