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用加班,去了趟超市,更晚了些,見諒。)
臘梅的長褲的褲管被撕裂扯了半截下來,猙獰的景象立刻顯露在眾人眼前。小腿骨從中折斷,斷骨創面不整齊,扎破皮膚里直直刺穿出來,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鮮血不斷溢出,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
眾人吃了一驚,似乎沒有料到竟會如此嚴重,人群里有些膽小的把眼楮轉到別處,不敢再看。
再看臘梅,臉色蒼白如紙,不見一絲血色,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人已經昏厥過去。
傅清玉招手讓小胖子過來,說了幾句話,小胖子點點頭,飛速地跑下山去。
一會的功夫,小胖子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手里捧著一些木板。把手中參差不齊的木板木塊朝傅清玉面前一放,上氣不接下氣道︰「清玉姐姐,村口做木工的李老爹說了,就只有這麼多了。」
傅清玉點點頭︰「這些夠了。」
在眾人的驚訝目光中,傅清玉撩起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大塊布來,再撕開做成幾條布條,用兩條布條扎在小腿斷骨處上一寸的位置,勒緊。由于動脈受到壓制,血流量緩慢下來,溢出的血也少了起來,這樣子起到一個阻止失血過多的效果。
再次在眾人的訝然目光中,傅清玉用手撫了一下斷骨的位置,形態,沉吟片刻,轉身對身邊立著的幾個小廝道︰「你們幾個過來幫忙,拉住這位姐姐,不要讓她亂動。」
那些小廝都把目光看向剛才說話的那位小姐,那位小姐點了點頭,小廝們才走過去七手八腳地抓住臘梅。
「抓緊了!」傅清玉輕喝一聲,雙手抓住臘梅受傷的腳,用力朝後一扯。
「啊————」一聲慘叫驚天動地,昏迷中的臘梅竟是活生生痛醒過來。
痛醒的人難免痛苦掙扎,幸好丫環們與小廝們抓得緊,讓臘梅動彈不得。傅清玉沉著冷靜,憑著多年骨科大夫的經驗,只見她雙目炯炯,雙手把斷骨朝剛才測量過的地方一送,吻合在原來的斷骨創面上,然後迅速拿起布條把傷口包好,再從小胖子拿來的木板中,挑了兩塊,夾在斷腿的兩側,然後再用布條扎緊。等一切完成妥當,傅清玉這才站了起來,吁了口氣。
臘梅申吟得有氣無力。眾人看到創面已經處理過了,鮮血也不像方才那般洶涌流出,不禁松了口氣。見傅清玉沉穩不亂,處理得有條不紊,都對面前的這位小姑娘投來欽羨的目光。
剛才那位叫做何媽媽的,此刻也不囂張了,訕笑著走上前來,贊道︰「老身眼拙,沒看出小姑娘竟然真是小大夫呢。」
傅清玉笑笑,她犯不著跟這種人計較。
「小大夫醫術真是高明,這樣子可以了嗎?。」在旁邊一直觀看的小姐走了過來,看著臘梅,輕聲問道。
她的目光落在傅清玉身上,見這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身上的衣衫被撕去一大塊,露出里面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不由眉頭微蹙了一下。
傅清玉可顧不上什麼衣冠不整的問題,她臉上的神情一點也不容樂觀︰「請問姐姐,大夫請來了嗎?我做的只不過是些應急的措施,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這位姑娘的腿也有可能保不住……」
大小姐皺眉道︰「這下有些難辦,附近幾個村落的大夫都被召走了,我派到鎮子上去請大夫的人還沒有回來……」
正說著,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奏報道︰「大小姐,鎮上的藥館全都關了門,說是一大早的,讓人給請走了。」
大小姐「啊」了一聲,失聲道︰「這該如何是好?」看向臘梅的目光更是憂心忡忡。
傅清玉驚訝之余,更多的是覺得奇怪。附近幾個村子的大夫請走也就罷了,如今連全鎮上的大夫都不見了,這個縣太爺的架子,怎麼這麼大?
雖說天下的事無奇不有,但這個事情,無論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那麼湊巧,反倒像有人故意設了套子一樣。
時勢緊迫,傅清玉也顧不得細細思索,當即道︰「姐姐,如果沒有及時給藥的話,那位姑娘的腳就會壞死,眼下這個情形,如果趕去京城的話,時間上趕不及,何況這姑娘的傷勢不宜長途顛簸。」她停頓了一下道,「如果姐姐信得過我的話,就交給我處理。我認得一個薛大娘,就住在附近,她對于斷骨接續很是精通,如果她能幫忙的話,也許能挽救得了那位姑娘的腳。」
「那就麻煩小大夫快快把薛大娘請過來吧。」大小姐忙道,「只要能把臘梅的腿治好,花多少銀子都行。」
傅清玉不由看多兩眼這位柔弱的大小姐,心想,這世上,有一個能為丫頭們著想的小姐,還真是難得。她點點頭,叫人借來一副擔架,把臘梅抬上光華寺,自己則去請薛大娘。
小胖子一看到傅清玉離開了,趕忙跟了過去。
「小大夫,等一下。」一個丫頭模樣的人叫住了傅清玉。
傅清玉轉過頭來,見那個丫頭手里拿著一件蝴蝶蘭嵌了銀線的褙子快步走過來,把褙子放到她手上,「小大夫,我家大小姐說了,您的衣裳破了,換上這個吧。」
傅清玉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由笑了,原來這樣啊。她伸手接過來,笑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回頭替我多謝你家大小姐。」心中還是有些感激的,沒想到這大戶人家的小姐真是心細。
不一會功夫,傅清玉便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手里捧著一大堆瓶瓶罐罐和一大堆藥材,就連小胖子手上也抓著好幾副藥膏。薛大娘不在家,守門的大伯認得她是薛大娘的關門弟子,沒多加盤問便放了她進去。她憑著這具身體以前的記憶,知道這個薛大娘是個深藏不露的大夫,不僅懂得美容之術,對于接骨續筋,更是有祖傳秘方。她憑著前世多年的骨科大夫的眼光,第一次去薛大娘家里的時候,第一眼就識別出她房里放著的正是接骨奇藥︰「八仙接骨膏。」當時想著用不上,也沒去問,不想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
臘梅的申吟仍在繼續,傅清玉將藥膏烤熱,讓上面的膏狀藥物融化一些,小心冀冀地貼在斷骨處。再把蒸熱的續骨藥酒淋上去。然後取出幾粒雲南白藥保命丸,讓臘梅服下,最後,把草藥拿出來,讓大小姐身邊的婆子去熬藥。
光華寺里,那個先前傅清玉的小和尚慧覺,探頭探腦出現過幾次,每次一踫到傅清玉的目光就低頭閃避開去。
這樣一折磨,晌午已過,光華寺也按了吩咐,上了齋飯。由于有病人,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胡亂吃了一些就撤了下去。
在廂房里喝了一會茶,傅清玉這才想起該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小姐蹙緊眉頭,初春的天氣,氣候轉暖,但她仍裹著厚厚的錦襖,披著名貴皮毛的披風,看來身子真的不是很好。她喝了一口茶,道︰「沒想到上完香,要走的時候竟出了這樣的事情。想想天有不測之風雲這話也說得有些道理,誰能料想到,一出寺門就出了這樣的事。」
傅清玉細細一想,光華寺建得高,一出寺門便是幾十個層級的台階,這樣的話,臘梅應該是不小心摔下台階,以致摔斷腿的。
突然,她想起什麼似的,站起身來沖了出去。
站在光華寺門前的第三十級台階上,傅清玉驚愕地望著四周,她明明記得,自上段時間她與胡三嬌把第三十級松動的事情告訴住持之後,光華寺曾在這里豎了一塊鐵牌子,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心第三十級台階。」如今這塊鐵牌子被人拔去了,難怪那個叫做臘梅的丫環會摔斷腿。
真的僅僅是意外嗎?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帶著幾名家丁匆匆匆忙忙地走上台階,抓住傅清玉就問道︰「小姑娘,你看到我家小姐了嗎?。」
傅清玉有些茫然︰「你家小姐是……」這個老頭或許是急昏頭了,有這樣不說姓名找人的嗎?
「哦哦,是老頭我糊涂了,我們是太子太傅曹大人府上的人,今天一大早小姐帶了幾個丫頭婆子去光華寺上香還願,晌午過了還未回來,我家老爺夫人擔心得很,特地讓我這個老頭子過來看看……我家小姐有沒有在寺里?」
傅清玉的心瞬時沉了下去,愣愣地看了面前的老頭半晌︰「你家小姐是不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帶了個丫頭叫做臘梅的?」
「對對對,」老頭忙不迭地應道,「小姑娘,你見著我們家小姐了?」
「在寺里。」傅清玉指指寺廟,有氣無力道。
老頭顯出十分高興的樣子,連聲多謝後便帶著一群家丁「咚咚咚」地跑上台階去了。
傅清玉慢慢在台階上坐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又掉進了一個套圈里,一個傅府二公子設計好的套圈里。
光華寺旁側茂密的叢林里,一群人正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光華寺門前發生的一切。
「二公子,我可以走了嗎?。」一個大夫模樣的人看著傅二公子,低聲問道。
他是京城有名的大夫,這幾年返老還鄉,在京城開了間醫館,誰知一大早的,就被二公子請到這里來,看了半天,竟然沒讓他插手去醫治病人,這令他納悶不已,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