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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玉,我是有苦衷的。當年,我在外地公干,回來時,可瑩妹妹已經……」北承侯忽然說不下去,眼中隱約有淚光隱現。
傅清玉冷眼旁觀,見後者神情悲痛,倒不似做作裝出來的。可是,死者已矣,此時再如何追悔莫及,也挽不回一條鮮活的生命,挽不回那十八二十如花般的青春的凋零。
傅清玉長嘆一聲,邁步離開。
「清玉別走。」北承侯猛然醒悟過來,月牙色長衫微晃,搶在她的面前。他的眼中盛滿哀悉︰「清玉,我要怎麼做,才能留住你?」
「為什麼要挽留我呢?」傅清玉漠然的聲音宛似來自天際。
「因為我放不下你。」北承侯凝視著她,「難道你忘了我們昔日的約定?說過不離不棄……」
傅清玉打斷她︰「可是侯爺卻忘了,不離不棄的前提是絕對不能背信棄義,如今是誰離了誰,又是誰棄了誰?」
北承侯的臉上黯了一下,馬上道︰「所以,清玉,我才要補償你。留下來好嗎?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待你,彌補過去我虧欠你的。」
如水月光中,他的目光熱切,灼灼地望著她。如今他是侯爺了,他可以給喜歡的女子她所要的一切。
傅清玉望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一個曾經背叛誓盟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說出「再續前緣」的話來呢?
不錯,她是一名庶女,比不得那些嫡出的小姐,嫁給堂堂北承侯,即使做偏房,也是一種榮耀。況且,在以前,在當時那種夾壁求生的境況下,為了擺月兌傅大夫人與傅二公子的雙面夾擊,她的確想過委屈自己,與曹大小姐一同嫁過去,做他的妾室,以謀求生路。
可惜,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往昔的傅清玉,而如今的他,也不再是往昔的譚大公子。
如今的她,不會再為了一個妾室的位子委屈自己。
而他,憑什麼斷定,她還在眷戀著那段死去的情感,還在眷戀著他這個涼薄的情人?
傅清玉盈盈秋波微漾,雙眸中現出一絲笑意︰「那麼侯爺想要怎麼彌補于我呢?」
「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向傅夫人提親,八抬大轎迎娶你進門。」北承侯以為從傅清玉的話中听出一絲轉機,雙目頓時閃耀著熱切的光芒來。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作為侯爺,他有娶平妻的權利。
八抬大轎?那可是正室的殊榮,難道面前這位北承侯打算休了傅大小姐,轉而迎娶她做正室嗎?
也好,就試他一試。
傅清玉看看他,嫣然一笑︰「侯爺真的打算八抬大轎迎我入門?」
生怕傅清玉不相信,北承侯特別用力點點頭︰「千真萬確,本侯爺說到做到。」
「那好啊。」傅清玉的笑意更深,「侯爺八抬大轎迎我過門之後,打算給我一個什麼樣的名份呢?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面,我如今好歹也是二品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府上的六小姐,清玉可從來沒有想過嫁入北承侯府之後,僅僅是為了做一個小妾」
北承侯愕了一下︰「清玉,我記得,你以前是不計較名份的」
傅清玉含笑望著他,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以前不計較,是因為沒有受過傷害,但現在,我發現名份這個東西,有時候會是一種保障。」
北承侯爺永遠也不會明白,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給予她十足的尊重,包括名份。
北承侯呆了半晌︰「清玉,難道,難道你要我休妻?」
傅清玉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當然如此,不然侯爺以為呢?」
當年她不爭一個名份,如今她卻要爭了,為了自己,也為了可瑩姐姐。
「這不可能…….」北承侯喃喃道。
傅清玉心下冷笑,臉上巧笑嫣然︰「靖宇哥哥,既然如此,我不不為難你了,只怪清玉與靖宇哥哥有緣無份,就此別過。」
她神色「憂傷」地從北承侯身邊走過。盈盈秋水在他的身上停駐片刻不容緩,隨即隱沒。
北承侯忽然覺得有些心痛,他想伸手去拉她,終究還是底氣不足,只好倚在回廊柱下,痴望著佳人遠去的人影兀自發呆。
傅清玉一步步朝前走去,她知道他的目光在身後追隨著,可是她不會再回頭。手中,尖利的梅花簪子扎入手心,刺得生疼。她在心中暗道︰「可瑩姐姐,我終于等到這一天,我終于替你問了,你可以寬心了。」
而她,也可以徹徹底底地死心了。
回廊盡頭處,冬梅迎了上來,把一件緋羅蹙金刺披風披到傅清玉身上,再回頭看看走廊盡頭,低聲問道︰「小姐?」
傅清玉疲憊道︰「咱們回去吧。」
冬梅過來扶她,觸及她的雙手,冰冷如水,不由訝然,抬頭望去,見自家小姐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忙道︰「小姐,不舒服嗎?。」
「沒事。」傅清玉虛弱地搖搖頭,宛如打了一場惡戰般,身心俱累。
加古牡丹閣,冬梅叫來冬蕊,服伺傅清玉梳洗完畢,再打發冬蕊去睡,然後自己走上前來,替傅清玉掖好被角,悄聲問道︰「小姐,剛才在回廊的時候,你撞到大姑爺了?」
傅清玉點點頭︰「不是我去找他,而是他找的我。」
她看定冬梅,她知道冬梅一向深知她的心。當時她與北承侯相處的時個,想必這個丫頭一直在暗處替她把風。
「我那個大姐姐是個醋壇子,一直以來那兩個陪嫁丫頭連踫北承侯的機會都沒有。」傅清玉笑了一笑,「如果我與北承侯的對話被她听到的話,她不鬧翻天才怪。」
「小姐今後可要更加小心了。」冬梅擔憂道。
「不會的,她鬧不起來的。」傅清玉冷冷一笑。
冬梅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小姐怎麼那麼篤定大小姐鬧不起來,今天小姐跟北承侯的提議,說不定北承侯……」她頓了一下,「小姐要早做打算才是。」
傅清玉閉上眼楮,聲音里透著冷漠與無奈︰「冬梅,他不會答應我的這個要求的。當年在我與可瑩姐姐面前,他都不肯舍棄那份侯爺的殊榮,如今正是富貴當頭,又怎會做出如此沖動的事情呢?」她長嘆一聲,「所以這榮華二字,實實在在會讓人迷失心智的啊」
冬梅這才放下心來,只要小姐的心思不在北承侯身上,那大小姐就鬧不起來。她一向認為,自家小姐蘭惠質,北承侯有些配她不上。
過幾天,趙明珠又來約傅清玉騎馬。
騎著赤兔馬慢慢兜走在茫茫草原上,傅清玉有些情緒不高,一路上沒有怎麼說話。
「馬夫」趙子宣察覺出傅清玉的悶悶不樂,勒住自己騎著的一匹黑馬,轉頭問道︰「怎麼了?」
「我大姐夫回來了,要在府上住一段日子。」傅清玉無精打采道。
「北承侯嗎?。」趙子宣忽然盯住傅清玉,疑惑道,「他怎麼突然想起要來你府上小住?」他知道傅清玉的往事。
「他是我大姐夫,他們夫妻倆一同回府居住,我能阻止得了嗎?。」傅清玉沒好氣地看著趙子宣,「趙二公子,你問的這話,也問得太奇怪了吧?。」
趙子宣不理會傅清玉的玩笑,他略略皺緊眉頭,沉吟道︰「北承侯見到你,神情自是不同,不知道傅大小姐會不會起疑心?還有……」他猛然轉頭盯住傅清玉道,「如果萬一北承侯爺與你論及舊情,你千萬不要再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誑,心軟之下,再嫁給他。」
傅清玉微微愕然,這個趙二公子,平日看起來吊爾朗當的,沒想到思考起問題來,心思卻如此縝密,一語見的,把人心看了個通透。
走到那片小樹林,傅清玉跳下馬來,讓赤兔在一邊吃草,尋了一個舒適的草地躺了下來。
「藍天,白雲,我喜歡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傅清玉愜意的閉上眼楮,陽光照在身上十分暖和。
「其實,我並不想嫁什麼名門望族,也不想嫁什麼侯爺之類的貴族世家。」她瞅著趙二公子笑,「所以,不用擔心,我不會糊涂得再犯一次錯誤的。不是有句話這樣說的嗎,一個人犯一次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同一個人身上,再犯一次相同的錯誤。」
「我也不是什麼侯爺。」趙子宣笑嘻嘻道,「而且,我也喜歡藍天,白雲,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我們志同道合。丫頭,嫁給我吧。」
這樣似乎有些曖昧的玩笑也不知開了多少回了,傅清玉也不當真,一笑置之。
「說好教我射箭的,趙二公子不會忘了吧?。」傅清玉笑著起身,走過去取下赤兔馬背上的弓箭,遞到趙子宣手上。
趙子宣看了她一眼︰「你真是與眾不同,別的那些大家閨秀,哪里玩這些東西?大多都是琴棋書畫,外加女紅,以後到了夫家,也可以讓婆婆贊上幾句,哪像你,盡玩這些東西,跟個野丫頭似的。」
傅清玉瞪他︰「你教不教?你不教的話那我找別人好了。」
「有個現在的師傅在這里,你還要找別人?」趙子宣笑了,話雖如此,但教起來卻是一絲不苟的,儼然一位嚴師似的。
傅清玉也學得認真,進步飛速,一個下午的功夫,竟然能瞄準不遠處的目標進行射擊了。
看看天時,該回去了。趙子宣轉身去牽赤兔,轉過身來的時候,見一聲箭響,一只大雁應聲而落,脖頸處正插著那枚自傅清玉手中射出的箭。
趙子宣有些訝然地看看傅清玉︰「真沒想到,你還真的有射箭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