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與胡三嬌回到胡家大院里,江氏出去給大閨女尋求傷口痊愈不留疤的秘方去了,胡大為也提了鳥籠出去遛鳥,整個院子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今天廚娘有事沒有來,臨近中午時分也听不到瓢盆碗筷的響聲。
傅清玉放下籮筐,飛快奔進廚房,從一個米缸里舀了一瓢梗米出來,放在鍋里,加入剛打上來的井水,淘過幾次,把白色的米水倒掉,然後生火劈柴做飯,一切做得麻利迅速。
等火燒旺了,把盛了洗干淨的梗米的鍋放到灶上,加了水,蓋上蓋子。做完這一切,傅清玉滿意地呼口氣,忽然怔了一下,自己從來就沒有生過火,怎麼一切做得這麼順手?難道又是這具身體原有的記憶在起作用?
外面的胡三嬌在鍘豬草,從來沒有做過這種體力活的胡三嬌一下子沒鍘準,一下子豬草全部掉到了地上,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傅清玉不由笑了,知道這個胡家三小姐在幫她干活。她走了出去,叫住胡三嬌︰「三嬌,還是我來吧。」說著走到胡三嬌身邊,替下她。不一會功夫,一堆堆鍘得整整齊齊的豬草就出現在地上的木板上。
「清玉,」胡三嬌有些懊惱,「這活兒看起來不難啊,為什麼我就學不會呢?」
「你沒有把握住要領,當然鍘不好,這樣子就可以把豬草鍘得好。」傅清玉做了一下示範,胡三嬌很認真地在旁邊看著,然後高高興興地按著傅清玉教的法子練習去了。
傅清玉又到廚房里看了看灶上的米飯的情況,把火撥得旺一些,添了柴火,出來的時候,一轉頭,便看到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個房間的窗子半開著,露出胡大嬌的半個身影。
胡大嬌穿著一件淡綠色的碎花小襖,小小的年紀身段很窕窈,頭上纏著雪白的紗布,鬢發有些蓬松,臉色有些蒼白,但反而更顯得嬌怯無力,天生一股怯弱的柔美。她的手上執著針線,看來對于自己頗為自得的一門手藝果然十二分愛好,就連頭部受了傷,也不忘穿針引線。
這時,胡大嬌也恰好抬起頭來,她似乎沒有料到傅清玉會在外面,正朝她望了過來,目光一對踫,她驀地顯得十分慌亂,手一抖,「哎喲」一聲俯去,顯然被繡花針扎到了手。
傅清玉也怔了一下,要在往常,胡大嬌早就沖了出來,指住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了,今天看她見到自己那副神情,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怎麼反倒怕起自己來了?
她想了一想,便已明了是怎麼一回事。胡大嬌見到自己,多半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也許是羞愧心理作用,所以見了她才會不好意思,急著想要躲閃。一個人還有羞愧心理,證明這個人本質還是不壞的。
既然目前她還不急著走,至少還要在這個胡家住上三兩年吧,傅清玉不想與胡三嬌冷了關系,畢竟她們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
傅清玉想起自己懷中還揣著一包蓮子,于是走回廚房,把蓮子洗淨盛在一個瓷碗里,又生了一個爐灶,拿過另外一個鍋,把蓮子放進去,加水加紅棗加紅糖,然後放在灶上煮。
當傅清玉把一碗熬得香甜可口的紅棗蓮子糖水放到胡大嬌面前的時候,胡大嬌放到嘴里吮吸的手指怎麼也放不下來,她訝然地望著傅清玉,眼神中還帶著一些畏懼,一些不相信的神色︰「這糖水是你給我做的?我,我……」
「是啊,我給你做的,我知道你喜歡喝蓮子糖水。」傅清玉看著胡大嬌,前不久這個胡家大小姐還逼著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去采蓮子呢。「喝吧,沒毒的,我不會害你。我只不過,不想我們這樣冷冰冰地繼續過下去,畢竟我們是姐妹,對不對?」
胡大嬌看了傅清玉好一會,低下頭去,低聲道︰「對不起……」
一向嬌橫的胡家大小姐能當面認錯,這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傅清玉也開心起來。沒有胡家大小姐的處處刁難,她在胡家的日子會好過很多,目前她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休生養息,將養好身子。
「大姐,這紅棗蓮子糖水已經放在窗台上擱涼了,你喝了吧,對你額頭上的傷口有好處,如果還要的話,廚房的鍋里還有。」傅清玉交待完走了出去。
「清玉……」胡大嬌看著傅清玉從房間里走出的背影,眼楮有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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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大夫人听下人回報說,傅老爺外出辦差回來,已經入了天都的東城門,很快就回府了,忙命丫頭們擺飯。誰知左等右等,等回的消息卻是傅老爺直奔皇宮覆命去了,按往日的規矩,皇上肯定會留飯,這樣的話,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
大夫人不由覺得有些氣悶,再加上大公子醉酒未醒,不能陪她一起用飯,心中更是不快,草草吃過午飯,正準備歇午覺的時候,忽听外面的丫頭來報︰「華錦坊的岑大嬸子來了,就在後院里候著。」
大夫人听到臉色有些不好看,揮揮手︰「就讓她在院子里候著吧。」
張婆子察顏觀色,馬上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大夫人多半是為了那個華錦坊的岑大嬸子少上繳銀子的事情慪氣。那個岑大嬸子早不來遲不來,非得挑夫人午休的時候來,多半是有些心急了。
張婆子心中有數,陪笑道︰「夫人,這個岑大嬸子在這個時辰過來,恐怕是有急事的。我听底下的丫頭說,岑大嬸子那個綢緞莊的手藝還是不錯的,款式好,穿出去也體面。畢竟要長期打交道的,夫人何不過去看看?」
大夫人看了張婆子一眼,張婆子笑得卑謙,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好吧,梳妝更衣吧。」大夫人從貴妃榻上支起身子,坐到了梳妝台前。馬上有幾個丫頭捧了銅盆毛巾過來,貼身丫頭梅香馬上走了過來,幫大夫人梳了一個流雲鬢,斜斜插了十二枚珠釵,正中是一只嵌了貓眼石的金步搖,莊重氣派。
張婆子偷偷瞄了一眼,心道︰坐上了大夫人這個位子,連穿戴也不同凡響。要是普通的姨娘,誰敢拿十二色珠釵上頭,喧賓奪主呢?可見新夫人對于正室這個位置還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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