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連回趟娘家,都要被大嫂在背後碎嘴不已。倘若自己沒有任何收入來源,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用放在心上。畢竟,咱們是一家人。」席以箏笑著搖搖頭。其實當初,她不是沒有抱怨過,對爺爺的此種考量,她確實產生過那麼一絲兩絲的怨恨。若非擔心爺爺的身體狀況,她當時是不會主動給予席以晴這麼大方的幫助的。
只是,當如今,自己也做了母親,再看席以晴帶著她的乖巧懂事的寶貝女兒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跟前時,她曾經的抱怨與不解如數得到了解釋。
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在毫無來源傍身的條件下,將會有多麼艱難。
幸好,她當時主觀上再不願意,客觀上還是依從了爺爺的意思。也幸好,後來的忙碌與奔波,讓自己壓根沒有多余的時間來懊悔這個決定。也才會在時隔三年後的今天,她沒有後悔當初幫助了她們母女倆。
原來,很多事,要在過去很久之後才看得清楚。席以箏默默品味著突然冒出腦海的這句話。
…………
「來,囡囡,這是姑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健健康康地長大。」席以箏假裝從皮包里,實則是從玄苑里拿了顆大拇指指甲片大小的紫羅蘭翡翠迷你觀音像,戴到了囡囡的脖子上。
「箏箏,這……」席以晴有些受寵若驚,席以箏能夠原諒她,對她和顏悅色已經很開心了,居然還送自己女兒這麼一枚精致剔透的玉觀音。她實難不好意思收。
「送給孩子的小玩意兒罷了。」席以箏見囡囡很開心地朝自己笑笑,也回了她一記莞爾的淺笑。對她而言,這枚翡翠片確實是小玩意兒,是她當初練手時雕得最好最精致的,故而一直收在書房抽屜里,沒有舍得隨便丟掉。
「謝謝。」席以晴真心地道謝。如今,只要是對她女兒真心好的,她也都傾心結交。而像她自家大嫂那般瞧不起自己不說還老是嘀咕自己女兒壞話的,她連娘家都懶得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一起下去吧。霍俊應該也快到了。」席以箏收拾好辦公桌上的資料,拎起手提包,繼而想到了什麼,朝席以晴建議道︰「晴晴姐,若是在家里沒什麼事,你和囡囡要不要隨我們一起回北京住一陣子?我想爺爺也很掛念你們。」
由于她的麒麟寶貝沒有跟著她回來,家里幾位老的,明面上不說,可是時不時表現出來的欲言又止的神色,她自是看得出來,他們很想抱曾孫(曾外孫)。席爸席媽當然也是。只是礙于自己也是思兒心切的母親,才忍著沒有在自己跟前提起吧。
「可以嗎?」。席以晴再次有些受寵若驚地求證。她以為那里早就不歡迎自己了。
「當然可以。」席以箏見狀,心下一陣嘆息。隨即也不再多說什麼,抱起囡囡,率先往樓下走去。
「還是我來吧。」席以晴不好意思地接過女兒,跟在席以箏身後,一步一步地小心下了樓。
果然,剛走到大廳,就見霍俊的車子正徐徐駛了進來。
他雖然對席以晴沒有任何好臉色,但對于听話懂事的囡囡,還是蠻不錯的。
從後車廂拿了一大籃種類各異的進口水果,遞給了後座的囡囡母女倆。讓她們吃水果打發時間。自己則打算帶著席以箏先去保定市里吃了晚餐再回北京。
待吃完晚餐,再載著席以晴母女倆去租房里取了換洗衣物,回到遠逸莊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席爸席媽得知席以晴母女要來小住一陣子,收拾了一間客房後,就在廚房做夜宵。
席以箏與霍俊匆匆喝了一大碗熱乎乎的桂圓雞蛋羹,告別回了箏園。
席以晴母女倆則被她無良地丟給了席爸席媽照顧。當然,次日,又會多上三位老人逗囡囡玩了。
「怎麼突然想到接她們過來小住?」回家的路上,霍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問道。
「不是怕爺爺他們無聊嘛。」席以箏笑盈盈地回答。
「不是想逃避生育任務?」霍俊掃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怎麼會」席以箏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我立即懷孕,不也得等上一年嘛。」何況她還不想立即就懷孕。至少也要等眼前這些工作一一落實到位吧。
「但願你是這麼想的。」霍俊專注地開著車,語氣里卻帶著明顯的懷疑。
「老公我沒有說不再生了。但是,現在這段時間好忙哦。對了,還要抽空進玄鐲給玄苑換位置,不知道玄鐲會進化成什麼模樣。這些,都需要花不少時間和精力的嘛」
席以箏難得地對霍俊撒嬌。他自然是很受用啦。也不管她真實的動機是否與她說的一般純良無害,立即加速前進,回到家去享受老婆大人的嬌媚無骨了。
…………
接下來好一陣子,席以箏一直很忙。不說「席卷珠玉」需要她坐鎮,因為她那對熱愛旅行的師父師母,自她回來後一星期,就包袱款款地出國不知幾度的蜜月去了。
繼而是席泰的事。霍俊幫她找到了一塊地段非常不錯的商業用地。花了不少心思,總算競拍到了。
這不,她這段時間正趕著進度設計廠區建造工程呢。選了三家非常有名望的設計公司,再將他們出圖的設計稿,比對再三,去粗取精,總算是確定了席泰新工廠的模型圖。
工程隊依然是霍氏企業旗下的標桿隊伍。與領隊交換了意見,確定了整個工期的建造進度,她總算可以歇歇了。
某一個天氣晴朗的初夏午後,席以箏窩在遠逸莊愜意地享用著席媽炖得很到位的蓮子銀耳紅棗湯。
「箏箏,你還記得方嫂的女兒嗎?」。席媽從廚房又洗了一盤非常當季的紅櫻桃,遞給喝完了銀耳湯的席以箏。她這個女兒最喜歡的水果就是櫻桃了。車厘子,紅櫻桃,都是她的最愛。這不,遠逸莊的果林里,豐收的櫻桃,都沒有送外人,新鮮的吃不完,就拿去釀成櫻桃酒。
「對了,箏箏,你小哥說最近要去緬甸出差是嗎?」。
席媽記起小兒子前些天回家收拾行李,說是這兩天要出差去趟緬甸。一听是緬甸,是那個讓女兒女婿失去聯系整整兩年的地方,席媽心里就慌慌的。
「是,我委托他替我跑一趟。」席以箏點點頭,沒有希冀之前,她可不敢貿然告訴席爸席媽,說席以笛是被她拐去緬甸相親的。以席媽催兒心切的性子,說不定就傳到席以笛耳里去了。那自己的計劃豈不泡湯了。
「不會有什麼事吧?」席媽有些擔心。
席以箏哭笑不得,「媽,那里又不是刀山火海,不過是跑個腿罷了。快則幾日,慢則一周,他就回來了。」
當然,若是他與赫連鳳有戲,不舍得回來那就另當別論了。
沒錯,此次席以笛前往緬甸地下賭城,名義上是受自己的委托,去找赫連鳳商談賭城新計劃的。否則,他還不懷疑自己的目的呀。至于兩個人來不來電,最終成或不成,那就看兩個當事人了。她不過是給了兩人一個見面的機會而已。希望會有個好結局。
…………
「怎麼?想把你小哥嫁出去了?」
是夜,霍俊前來遠逸莊接她,得知席以笛即將出發去緬甸地下賭城的消息,再看自己老婆眼底閃過的幾抹調皮,心知她這是有意撮合席以笛與赫連鳳。
「你覺得他們會成嗎?」。席以箏支著下巴,有些期待地轉頭問身邊正專心開著車的霍俊。
「很難說。」霍俊搖搖頭,隨即彎彎嘴角,伸出右手揉揉她的秀發,「你什麼時候喜歡牽線做紅娘了?」
「還不是擔心小哥,以他的性子,要他自己在三十歲之前找到合適的另一半,還真不容易。」席以箏想到席媽告訴她的,關于席以笛相親的趣事,頓時失笑不已。
凡是與席以笛相親的女子,最後要麼成了他的粉絲團之一——因為他的健談與功夫。要麼徹底被他隔離出了他的生活圈——因為他實在不喜歡一板一眼的呆板女子。
若是那些對事業孜孜以求、對生活要求小資的「白骨精」女子被她小哥歸類為無聊呆板的女人,那些純情可愛的大學畢業生被他劃入了小妹一族的粉絲團成員,那他的婚姻還有什麼希望。怪不得席媽要被他氣死了。
「男人對女人,有時就只需一眼。」霍俊揚著唇角柔聲說道。譬如他自己,不就是一眼定終身嗎?
「不是還有日久生情嗎?」。席以箏不解地問道,她對霍俊應該屬于這種吧。
「或許。但很少。」男人,大多是視覺動物,一眼就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對方。若是不喜歡,花上再多的時間,也不會有多大的進展。除非,他自己一開始就認識錯誤,把喜歡的女子,當做了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