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太夫人的面子上,侯爺對流雲居的丫頭婆子網開一面,暫時留用察看,但是如若有誰再去驚擾太夫人,一律割舌杖斃
太夫人面色死灰的由線嬤嬤扶走了,身影蹣跚落寞,「侯爺……他這是嫌我礙事累贅了啊」
線嬤嬤淚流滿面,「太夫人,侯爺已經娶妻成人了,你……就放手吧」
顏薄雲看了眼謝姨娘,「祖母年歲大了,別事事都讓她操心,能不讓她操心費神的就不要去打擾她,你素日里行事還算穩當,以後有事就直接回稟夫人決定好了,下去吧」
一口坐實謝姨娘的罪行,打了人家一巴掌,還給了個酸不拉幾的怪味棗子,難怪謝姨娘臉色慘白,神色復雜的看了眼芙子墨,捏著帕子下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這麼做?」芙子墨氣的坐在軟榻上瞪著他。
顏薄雲一愣,表情無辜又意外,「你不高興,為什麼?」
「為什麼?我正問你為什麼?好好的,你為什麼當著我的面讓謝姨娘難堪,又讓太夫人傷心,你沒看到太夫人的臉色嗎?她萬一氣的有個好歹,我們可怎麼辦?」
「太夫人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只是府中的事,以後就要勞累你了」
從小把自己養到大的祖母,他最了解,不這樣,祖母是不會罷手的,好言好語的他背地里不知說了多少次,可是太夫人什麼都要插手,總以為自己寶刀未老,還是那個可以事事任由自己算計掌控的太長公主,甚至竟然還操心朝廷的事,再由祖母這樣任性操縱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他這樣做傷祖母的心是一定的,但是能讓她從此釋權安心享福,也不枉費他的一番苦心。
芙子墨猛然站起來,「我不干,你別打我的主意」謝姨娘那一眼分明含了幽怨
「為什麼?你是顏府的夫人,後院的事本來就應該你管你放心,由姜姨娘和謝姨娘幫襯著,你只要坐著指揮大權就行了」他自認為很體貼。
芙子墨氣的翻白眼,她是想要全權利,想要在這府中有點說話管用的小小福利,可是,他的方法實在是太遜了,而且兩人一直呆在一起,他竟然悶不吭聲的忽然來了這麼一下子,她想阻攔都來不及。
看著他毫不在意的語氣,她大氣,「你,你為什麼不事先和我說一聲?」
「說了你會同意嗎?」。他問道。
芙子墨一頓,好像不會吧?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弄,在太夫人和謝姨娘眼里我成什麼了?新夫人過門才幾天,攛掇著侯爺奪權,甚至不給太夫人留一絲威嚴臉面,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名聲還不夠爛,再添上一筆,讓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嚼碎笑話個夠啊」
「你多心了,這是我的意思,與你一點關系也沒有,誰要是再敢嚼舌,拉出去杖斃你是夫人,本來整個顏府都是你的」他笑著看她,快點上套,幫你找到當家主母的感覺,看你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代溝這就是赤luo果的代溝大男人主義,沙文豬知道兩人觀念不同,她也懶得解釋,眼珠子一轉,「這樣說,只要太夫人不反對,以後這府里的大小事都是我說了算?」
看她忽然表現了極大興致,顏薄雲竊笑,「恩你是當家主母,一切都是你說了算」
「我的話真這麼管用?」她開始下套。
「當然」他鄭重的點頭。
「能不能現在試試?」她笑眯眯的看著他,臉上堆成了一朵花,素眉淡目,精靈飛揚,說不出的清甜可人。
顏薄雲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喉結滾動,不自覺的點頭,「好像……可以」
「好我要回碧水山莊去住」芙子墨月兌口而出,生怕他反悔,立刻追加了一句,「你說管用的」
「不行」顏薄雲腦袋一擰。
芙子墨眼一瞪,「為什麼不行?你出爾反爾」
「我說的是府內,府內」開玩笑,這怎麼能答應
就知道不行,也沒指望你答應一計不成還有後招,芙子墨拉拉身上的酡紅色水紋窄袖衫,好脾氣道︰「那我就換一個,我現在就要一個單獨的院落丫頭我自己選,這可是府內的事哦」
笑容頓時僵在俊臉上,顏薄雲看了她一眼,眉宇微蹙,「府中面積窄小,沒有空園」
雖然她還沒有機會暢游顏府,可是縱觀佔地面積,至少有她四五個碧水別院大府中面積窄小,沒有空園這話他也好意思說的出口?
「怎麼沒有,花園另一側西北角就有一個院子,好像沒有人住,我就要那個好了」
「不行」顏薄雲臉色一變,厲聲道︰「你別動這些心思」
什麼意思?芙子墨的面色也沉了下來,是要園子不行還是那個園子不行?
顏薄雲卻是不再理她,背身睡下,良久幽幽的冒了一句︰「你只能住在流雲居」
芙子墨氣結,去你的主母權利,全是屁話你自己當主母去吧
顏薄雲只能勉強下床挪幾步,她的身子只要不劇烈運動,已經大好,只是一直很清瘦,床上的人撂下一句話便不再理她,芙子墨心中很堵,坐在窗前發呆。
婚姻不是僅僅兩個人相愛那麼簡單,兩個人結合的也不光是身體,還有身後的家庭和雙方的秉性、生活習慣、行為思考方式。
這些都需要時間來磨合相溶,磨合的好了,夫敬妻賢,夫婦相隨,幸福美滿;磨合的不好,相愛變相怨,冷落,忍耐,爭吵,休妻,和離都是有可能。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短,相處的時間卻是不多,心平氣和的促膝而談更是沒有過,因為一時的心動她決定了接受他,可是他的生活習慣,他的脾氣上下線,他的愛在面對整個家族利益的時候,又能佔了幾分,她都不知道。
他只是因為得不到,得之不易,現在寵著她,卻沒有那種丈夫對妻子的尊重、依賴、濡沫之情,他的事從來都不曾對她提過,其實他們之間還是很陌生
芙子墨靜靜的看著顏薄雲修長筆挺的背影,一抹憂傷涌上心頭,她渴望平常人家那種相濡以沫,彼此依賴,大小事都會頭踫頭一起商量的夫妻,可以肆無忌憚的吵架,可以隨心所欲的玩笑,床頭吵床尾合,什麼顧慮也沒有,卻又彼此誰也離不開誰,真正的平淡夫妻卻又水**融,滲透對方的生命。
而她和他真的是適合彼此的那個人嗎?剛剛探出的情意一下子就退縮回去了
顏薄雲醒來的時候,芙子墨趴在榻前的花幾上睡著了,細長的黛眉蹙在一起,睡的很不安穩,還深深的嘆了口氣,垂下的手腕,三道淡紅的疤痕靜靜的對著他,刺的他眼楮和心都痛了。
費力的拿了件毯子給她蓋上,清夏恰好輕輕的在簾外回話︰「侯爺,扁大夫來了」
「讓他進來吧」怕驚醒了她,聲音壓的很低。
扁暮走了進來,正欲施禮,一眼看到趴著的芙子墨,也是一愣,視線掠過她的手腕。
顏薄雲一擺手,順著扁暮的視線,「不必多禮,你來的正好,將你手里的那瓶血玉膏拿來」
血玉膏是去疤痕聖品,配料只產在奇寒的北疆,因為材料稀缺,北疆每年也只是向朝廷進獻三五瓶,平了蠻夷班師回朝時,皇上念他身上的劍傷,賞了他兩瓶,也賞了身為軍醫的扁暮一瓶,原是要他拿來分析研究出配方的。
見扁暮一怔,他若無其事的說道︰「兩瓶都用光了,好像那疤痕還很明顯」算是做了解釋。
扁暮有些吃驚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幾天,兩瓶都用光了,加上他那一瓶不就是三瓶?
「屬下的那瓶也已經用掉了」他無奈的說道。
「哦」顏薄雲知道扁暮從不說謊,只好點點頭,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隨即轉移了話題,「贊安的傷怎麼樣了?」
「內傷沒有大礙了,只是腿骨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愈合」
「這就好,你讓扁晨與楊明輝多接觸一下,萬事小心,不要讓慶王爺察覺到」
扁暮點點頭,轉身就要出去,顏薄雲忽然又說道︰「那個人和東西千萬要保護好」
「是」扁暮慎重的應道,微不可察的瞥了眼芙子墨的手腕走了出去。
「老趴著不累麼,到床上去躺著」顏薄雲忽然說道。
見趴著的人兒沒反應,他有些失笑,「還裝,我知道你醒了」
知道裝不下去了,芙子墨揉揉自己發麻的胳膊,氣道︰「給我一個院子,又哪里听得到你們的好事」
女人就是小心眼,知道她還不死心院子的事,顏薄雲捏捏鼻子假裝沒有听到
吃了睡,睡了吃,真的很無聊,「喂,我想去陪陪太夫人」雖然知道這會兒去,太夫人不會給她好臉色,但是去的遲了,只會讓太夫人的怨氣更深。
顏薄雲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你還是別去了,太夫人的氣不會消這麼快」
你還知道啊芙子墨撇撇嘴,「相公是面子,妻子是里子,里子以面子為榮,可是你這爛面子竟然還要里子去幫襯」
某人接的很快,「所以,里子比面子重要」唇角含笑,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呸芙子墨不屑的睨了他一眼,現在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他這張說話不算話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