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子墨這一夜睡的並不安穩,整個夢境里都是她向著大哥奔去,大哥卻忽然變成崔巧巧捧著把長劍對著她猙獰的追殺。
「啊」芙子墨撲稜坐了起來,捂住心口急促喘息,夢里的崔巧巧真是太可怕了
一件中衣披到她身上,輕輕幫她抹去額頭的細汗,「墨兒,做噩夢了?」
芙子墨扭身一看,不由驚訝,「你怎麼跑到中間了?」
明明記得睡前她在里煜煜在中間,現在煜煜顯然被某人移到了床邊上,而他左擁右抱一邊一個。
顏薄雲忽略她的話,攬住她的腰異常溫柔的說道︰「天色還早,再睡會」
萬一煜煜掉床……越來越覺得他這個爹不靠譜芙子墨不悅的擺月兌他的大手,翻身下床去里間洗漱。
送走了煜煜,天色還早,芙子墨去了太夫人的禧園,太夫人還是不願意見她,只吩咐線嬤嬤轉告她去閔府一切好自為知,切不可丟侯爺的臉面
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多日不見的長嬤嬤來給太夫人請安。
「子墨見過長嬤嬤」芙子墨搶在長嬤嬤開口前見禮。
「老奴見過夫人」長嬤嬤客氣的回禮,說完扶著春柳的手入內,態度恭敬疏離,甚至比初次相見還要陌生。
芙子墨的直覺,這個長嬤嬤不喜歡自己那麼,她喜歡謝姨娘嗎?為什麼?
早飯如同嚼蠟,顏薄雲一直瞪著她看,她都沒有理會,滿腦子都是夢境,都是一會兒見到大哥她該怎麼辦?
「墨兒」顏薄雲按住她的手,擔憂的看著她,「你這個樣子還是別去了,我找個機會讓楊明輝來府上一趟」
這怎麼能行?她今天一定要見到大哥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不,我一定要去,而且閔府老夫人過壽,顏府不去說不過去吧」
顏薄雲勾勾唇,「讓贊總管把禮送過去就好」
芙子墨堅持要去,怕楊明輝去的早錯過了,急急忙忙的梳妝準備。
清夏親自幫她梳頭,細長的手指在她的發間靈巧的穿繞,片刻一個高聳的流雲髻拖于頭頂,雖然很好看,可是太招搖了點,今日,越低調越好。
「就梳個墜馬髻」芙子墨說道。
清夏看了看倚在床上靜看的侯爺。
水靈清秀,眉眼如畫,低眉垂目恬淡溫婉,沒人識得憤怒時那眉眼里的凌厲和一身傲骨,顏薄雲正欣賞的出神,見清夏忽然看向他,不由的點頭,「听夫人的」
梳了個最普通的墜馬髻,芙子墨將匣子里那支娘親留下的翡翠玉釵遞給清夏。
清夏微微皺眉,雖然夫人一向喜歡清淡,發釵環佩極少佩戴,但是今天不同往日,這是夫人嫁入顏府首次出去應酬,指不定多少眼楮盯著看笑話,這身行頭出去,實在是有些寒磣。
「墨兒,你過來」顏薄雲忽然望著她笑。
因清夏在一旁,不好駁他面子,芙子墨只好走向他,卻見他伸手在梳妝桌下模索了片刻,隱約听得鎖扣的響動,他變戲法似的伸開手,一支別致的發釵呈于眼前,芙子墨的眼前一亮,心下驚呼。
一紫一白兩個釵頭,紫的是這個朝代罕見的紫水晶,白的是通透泛著潤澤水樣的白玉,一般大小,逼真細致的花型,精美的雕刻曲線,兩朵並蒂花開,一白一紫交輝相應,曲意流轉,透著誘人的華美。
「雙色茉莉」芙子墨輕聲低呼,她真的被這只發釵吸引了,真的很喜歡
顏薄雲滿意的看著她驚嘆的表情,勾唇輕笑,「為夫還是喜歡叫它比翼鴛鴦釵」
「給夫人從新梳個發形,那天的玫瑰雙髻就不錯,後面的自然垂下」顏薄雲對清夏說道。
好麻煩來不及阻止,清夏已經快速輕柔的打散了她的頭發,只將兩鬢的發絲挑起,「在右側綰個小流雲髻吧」她急忙說道。
清夏點頭,三兩下綰了個漂亮的流雲髻,顏薄雲親自將茉莉玉釵別到她的發間,眼底閃過驚艷,忽然說道︰「還是拆了梳墜馬髻吧」
這樣的墨兒,他不跟在身邊實在不放心
芙子墨不干了,一早上啥也沒干竟折騰頭了,「就這樣吧我覺著挺好,自然又不累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未婚女子呢」她壞笑
顏薄雲眼一瞪,「清夏,誰亂瞄夫人,倒時挖他的狗眼」
清夏抿唇輕笑,轉身打開包裹,將芙子墨要穿的衣服抖開。
芙子墨驚然,一襲淡紫煙綾長裙,金線勾勒的純白茉莉一朵朵靜靜的開在裙擺上,輕輕一抖,芳華百轉,似有無數暗香襲來,外搭淡紫煙紗,裙帶逶迤飄逸,使那靜俏的茉莉時隱時現,透著朦朧低調夢幻的誘惑,引人遐思
「我不穿」她斷然拒絕。
雖然听崔巧巧說那閔老夫人極愛對人的衣著品頭論足,可是,她也沒必要如此的迎合她的胃口吧
顏薄雲看著她,百味陳雜,一番糾結,他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太夫人與閔老夫人關系極好,乖,就當是為太夫人掙點臉面」
「是啊夫人,閔老夫人的壽宴很多命婦名媛都去,夫人這身實在不算出挑」清夏也幫腔道。
芙子墨狐疑的看著顏薄雲,總感覺他今天的情緒怪怪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想讓她低調,又巴不得她花枝招展
算了,為了太夫人,穿就穿吧
系了裙帶,薄施了粉黛,換了粉底紫幫綴珍珠繡鞋,芙子墨對著衣櫥的半壁銅鏡看了看,銅鏡中一個女子風姿流轉,旖旎芳華,秀發傾瀉,明眸皓齒,儼然一個誤落凡塵的紫霞仙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名的,芙子墨心中冒出這樣一句,隱隱升起一抹不安。
皺眉看向顏薄雲,「一定要如此盛裝?」
顏薄雲出神的看著她,听到她不悅的口氣,眼眸轉暗,匆忙躲開她的視線,對清夏說道︰「去看看贊菱來了沒有」
「是!」清夏也在驚艷中回過神來,走了出去。
顏薄雲掙扎著下床,擁住她,埋在她的秀發間深嗅一口,幽幽的說道︰「墨兒,有贊菱保護你,遇事不要慌我等你回來」
「嗯」只當他在提醒大哥的事,芙子墨心中一暖,忍不住回抱他的腰身。
顏薄雲忽然收緊了手,禁錮的她腰都有些疼了,「還是別去了,我舍不得你去」
芙子墨輕笑了起來,這哪里還是那個威風冷冽的大將軍,簡直是個離不開娘的孩子
四輪平頂瓖邊青鍛馬車,葉榮駕車,贊菱充當貼身婢女,清夏並沒有跟著去,出門前,顏薄雲不放心的看著她,一再的叮囑她要沉住氣,要遠離崔巧巧,要早去早回,晚上的宴會就不必吃全席了。
羅嗦,看著他殷切擔憂的眼神,心里因即將見到大哥的急切不安被沖淡了些許,芙子墨手一擺,和贊菱出了流雲居坐進車內。
贊菱比清夏更凌厲,一直不是個多話的女人,她看了芙子墨一眼,將臉別開。
「你哥哥怎麼樣了?」芙子墨關切的問道。
贊菱一怔,「已經無大礙了,一月後會痊愈」
「謝謝你們兄妹」不論是顏薄雲還是她都應該感謝他們兄妹兩人。
贊菱神色復雜的看向芙子墨,不確定她知道了多少,淡淡的說道︰「夫人客氣了,為侯爺和夫人效力是我們兄妹的使命」
贊菱的態度很冷,和以前的冷又有所不同,似乎這次再見,對她有了很大的成見,與她成親前相處的那個贊菱絕對不同,芙子墨皺眉,不記得哪里得罪她了,難道是聞南和听北在府外得罪了她?
閔府離顏府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她們到的時候,閔府的門前已經人來車往,芙子墨大急,暗自後悔還是來晚了,心底盼著大哥千萬別錯過
若不是為了等著見大哥,她絕對會送上賀禮就離開,什麼筵席她哪里稀罕,這可是閔府,不光是閔侯爺,就是他門前的那對威武的青石獅子她都會跳著躲開
顏府送的是一樽松鶴延年玉雕,這禮不靠前也不偏後,看著別人送的什麼金佛、瑪瑙珊瑚盆景,琉璃燈盞、掐絲法郎彩繪花斛、、、、、、反正送什麼的都有,讓她大跌眼楮的是,程大人竟然送了一個童子拜壽香榧木根雕,香榧木在大燕產地極少,一般只有皇家御用,很是稀有。
可是程大人蹦出了一句代慶王爺賀壽,他算哪根蔥,竟然代表慶王爺只是,這個程士翰真是越來越不能讓人小瞧了
「夫人,我去打听一下狀元爺有沒有到?」贊菱悄聲說道。
芙子墨點點頭,她早已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大哥的影子,熟人也一個沒見,除了程士翰,看來,她來的還挺早的
清夏說的沒錯,今日到場的女眷果然很多,紅紅綠綠,花枝招展,個個華衣彩服,環佩叮當,她不是最出挑的一個,但絕對是最特別的一個,有幾個美女顯然已經撞衫了,而她卻意外的是獨一份的淡紫,那紫裙上的***兒,更是獨此一份
「咦,那個紫衣樣的仙人兒是哪家的姑娘?」一個聲音低緩,透著古怪的老太太由一個盛裝明艷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扶著,走出了大廳來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