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幾章修改了別字,顯示為更新,所以有的親以為發錯了。歉意哦!
=================
日進正午,天高氣爽,伴著盈盈淡香,整個燕京城在金燦燦的陽光下更顯奼紫嫣紅。
「品香樓」的雅間和大堂熙攘著大塊朵頤的食客,雖比不上景氏的門庭若市,卻也是逐漸步入正軌,有了自己的一撥回頭客。
一個年輕的男子,黑色的粗布綸巾,鴉青色洗的發白的棉布長衫,普通的灰布薄底鞋,鞋口破舊已經起了毛邊,正雙手死死地扣住一邊的門框,任由大寶、二寶撕拉,就是不松手。
「怎麼回事?」芙子墨看向耍賴的男子。
「小姐,菊花已經送完了,這人不消費也不辦卡,卻死賴著不走,非要領一盆菊花!」大寶不滿的瞪著年輕男子。
這是一張清瘦又拘謹的臉,因為緊扣門框,手背通紅,連帶的臉上和眼楮里也俱是紅色,僅僅觸及芙子墨的眼神就立刻低下頭去,自動的松下手來,訕訕地揉搓前襟。
一眼看到底,這是一個很老實的男子。
大寶二寶見著男子松了手,立刻架起來就往外丟,男子掙月兌開來,奔到芙子墨跟前,再顧不得局促和臉紅,一躬到底,「小姐,在下實在急需一盆菊花,可是又籌不出一兩銀子,小姐能否先賒給在下一盆,銀子籌齊了就還回來?」
「夏志遠,你窮的家徒四壁,又有個不知廉恥的妹子,什麼時候才能籌夠一兩,你當品香樓的銀子都是嘩嘩流來的,個個都像你這樣,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大寶撇嘴說道。
這個叫夏志遠的男子一听大寶侮辱他妹妹,立刻一改窘迫老實巴交的神態,撲上來就要踢打大寶,「不許你說我妹妹!」
芙子墨原本想讓他快些離去,可是看著這樣一個落魄的老實男子,在極度羞辱下顧慮的不是自己的顏面,卻是妹妹的聲譽,別的不說,卻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好大哥。
曾經她的大哥也是這般的護著她,寵著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可是,大哥,你現在又在哪里?
閃神的空檔,夏志遠已經被大寶兩兄弟拖出去了很遠,「唉!」櫃台後二林的一聲嘆息格外的辛酸。
「你也認識他?」芙子墨問道。
二林看著遠處掙扎的夏志遠同情的說道︰「他也算個有骨氣的,恰恰是骨氣害了自己也害了她妹妹!」
二林看著小姐並沒有打斷他,大有听下去的意味,就簡明的說與芙子墨听。
原來,這夏志遠也算是個有志氣的青年,爹娘過世的早,他和妹妹迎秋相依為命,苦讀幾載中了個秀才,再也沒有余錢往上考,所幸妹妹的一手女紅做的極好,黑天白日的做些繡品拿去賣,勉強夠兄妹兩人糊口。妹妹年方十六,雖是窮家妹子,長的卻是極俊秀,提親的踏破了門檻。可是,妹妹偏偏與一個叫秦川的私定了終身,兩人在情濃之後逾越了禮數。秦川得手後卻對迎秋日漸冷淡,偏迎秋是一根筋的姑娘,又委身與他了,自是非他不嫁。一來二去,秦川厭煩了,就將正妻的諾言改成小妾。夏志遠寧願一輩子養著妹妹也不願妹妹做妾屈居人下。迎秋多次找秦川哭鬧,結果秦川惱羞成怒,就將兩人的事抖落了出來,迎秋又羞又氣,投河自盡,也是命大,被救上來後就精神失常了,一直痴痴傻傻,整日依著門檻傻顛顛的等著秦川許下的八台大轎。妹妹失常,女工不能做了,又要花錢治病,夏志遠一屆書生,只能上街擺攤幫人代寫書信,每日的收入寥寥,有時溫飽都談不上。
二林邊說邊嘆氣,一旁的听北一拍桌子,「太過分了,秦川是個什麼東西?夏志遠就應該上秦家去討個公道!」
「他是個顧名聲臉面的讀書人,妹妹的事本就是女子失貞,敗壞門風極丟顏面的!他也找了那秦川理論幾回,哪里是秦川的對手!」
「秦川很有背景麼?」芙子墨問道。
二林看了堂內人多,壓低聲說道︰「秦川不過是一個風流哥兒,紈褲子弟!他爹也就是個吏部侍郎,雖是個正五品,可是在燕京實在不算個官兒!可是,他娘的族家卻是不能惹的,他娘秦氏是顏府嫁出去的女兒,說來侯爺顏薄雲還得喊秦氏一聲姑母呢!你說這關系硬不硬?背景強不強?哪里是夏志遠能惹得起的!」
「姑母?」芙子墨一怔,只听說太長公主生了一子顏平順,也就是顏薄雲的爹,卻是英年早逝,沒听說還生了一個女兒。
「小姐可能不知,這秦氏不是太夫人所生,是太夫人的陪嫁丫鬟長嬤嬤生的,是個庶女。長嬤嬤因生了這秦氏,就被老太爺抬了姨娘!」二林怕小姐說他八卦又補充了一句︰「這燕京本地人都知道,算不得秘事!」
芙子墨撇嘴不屑,不愧是表兄弟,景文昔和花思奕,顏薄雲和秦川,瞧瞧這都是絕配,一對對的混蛋兒。
「瞧顏薄雲那混樣,就知道秦川更是個人渣!」听北罵道。
二林嚇的一跳,瞅了大堂一眼,「北姐姐哎,你不想要小命了!這話可不能再隨便說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芙子墨抿唇輕笑,在心底接著咒罵了幾遍,對二林說道︰「讓大寶把夏志遠帶進來。」
「小姐,你要干嘛?咱可不能替他出頭!顏薄雲咱們躲還來不及呢!」听北急道。
芙子墨不悅的瞥了這丫頭一眼,听北立刻住嘴,再想勸卻見小姐扭身進了櫃台後的休息間,听北立刻拔腿就往後院跑,她要快點去告訴聞南,可不能讓小姐再倔起來犯傻。
芙子墨將想法與夏志遠說明,夏志遠激動的直搓手,彎身就要給芙子墨跪下。
芙子墨伸手攔住,「男兒膝下有黃金,子墨豈敢受此大禮!這品香樓就全靠夏先生費心了!我先結給夏先生一個月的工錢!」
夏志遠驚慌的直擺手,「不費心!哦,不,一定盡心!小姐請放心!夏志遠一定萬死不辭!」
「我們小姐又不要你的命,什麼死呀,活呀的!」聞南在听北的攙扶下挑簾進來。
芙子墨當下就沉了臉,听北垂著手諾諾道︰「小姐,我以為你要替他找顏……」
聞南一捏听北,急聲岔開道︰「都是你小題大做的,小姐不過是請夏先生當掌櫃的,瞧你咋咋呼呼的!」
夏志遠雖然老實可是頭腦不笨,一看幾人臉色不對,小心的開口道︰「不要叫我夏先生,直接叫我志遠就行,從今後,志遠就一切听從小姐的!」
芙子墨點點頭,也沒客氣,直接說道︰「志遠,你就先到前面熟悉一下,稍後不明白的請教聞南即可。」
看著夏志遠躬身出去,聞南壓低聲說道︰「小姐,現在正是手頭緊的時候,多個人,多份開銷,我身子已經大好了,用不著再找個掌櫃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就安心養傷!听北,你先扶聞南回去休息,不準再打擾聞南!」平淡的語調卻驚了听北一身汗,小姐這回是真的動氣了。
靠在听北的肩上,聞南戳著她的腦袋嘆息,「你呀,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小姐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