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傅鴻哲不在身邊的話,葉子絕對是張牙舞爪的跟她干一仗。可是身邊有他在,干嘛還要那樣不淑女呢?
所以她連躲都沒躲,算準了身邊這人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就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仰面揚來的那只玉手。
一個是親妹子,一個是掛名的老婆,他會怎麼樣?葉子很好奇。
那巴掌還沒到葉子臉上,葉子就看見眼前有東西一揮,然後是哎呦一聲。再一看,卻是雲熙捂著一只手倒在了地上,表情痛苦的看著傅鴻哲。
「沒事吧?不少字」傅鴻哲絲毫不在意地上的人,而是用手指把葉子面前的一縷發絲輕輕的撥到她耳際,很溫柔的問。
葉子搖搖頭,什麼都沒有說,偎在他的胸前,這可不是她在故意氣地上的雲熙公主,而是葉子不知不覺的就想這樣做了。
她知道傅鴻哲跟雲熙的關系,也就像自己跟蔣鈺瑩一樣,雖然是親人,卻不如陌生人。因為曾被這樣關系的人傷害,才是最傷人的。
「你,是我哥哥,怎麼幫著外人?」雲熙狼狽的爬起來怨恨的問,院子外卻沒有人敢進來攙扶她。
「你還記得我是你哥哥麼?記不記得小時候,明明是傅鴻靖拿蟲子嚇哭了你,可是父皇來的時候,傅鴻靖冤枉是我,你也跟著說是我麼?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呢就是這樣的沒出息,記仇的很。還有一點你忘記了,她是我的妃,我的女人,不是外人,對我來說,外人是你。」傅鴻哲譏諷的笑著對自己的妹妹說著。
「你,我進宮去稟告父皇,你們等著。」雲熙看看外面自己那些沒用侍衛,惱火的說著,就往外走。那些侍衛灰溜溜的跟著離開了。
「還喝酒去不?」傅鴻哲低頭問懷里的人。
「你不是說有鹵肉麼?干嘛不喝。」葉子心情好的回答,把景山帶來的不愉快都給忘記了。然後前面引著傅鴻哲去了自己屋子的小客廳里。
巧兒和雁兒把傅鴻哲帶來的鹵肉用碟子裝好,又把酒也一並送來就退下,章韞和韓志葉子招呼一起吃,他們卻識趣的走開了。
傅鴻哲想安慰葉子,等下就算父皇叫人來宣進宮,也不要怕,可是看看葉子吃鹵肉的樣子,哪里有害怕的影子啊。
他想問問景山究竟做了什麼,可是又怕影響到她現在的好心情,就強忍住了。
「要不,我再往你這里派幾個人吧。」傅鴻哲喝了一杯酒試探著問。
「不用了,你比我更需要人手。」葉子領情的拒絕了。
傅鴻哲見她拒絕,一時間不知該跟她聊什麼話題,想借這個機會把她灌醉,那樣說不定就能多問出點秘密來,那樣就不用著急的等鐵魚他們的消息了。
他真的迫切的想知道她究竟跟蔣鈺敏是不是一個人,可是,想著醉酒的話對人身體不好,他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想起自己來這里的最初借口,就對葉子說了雲浩的事。
「原來他對這倆丫頭都沒有意思啊,那就好辦了。」葉子听了以後放下酒杯,點點頭說。
「什麼意思?」傅鴻哲問。
「怎麼,難道你對她們有意思?要不我幫你收了她們?」葉子壞笑的問。
「你胡說什麼呢。」傅鴻哲雖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可還是沒忍住凶了她一下,就又給自己斟酒。
「好了,知道你是情聖,為那鈺敏姑娘守身如玉呢。來來來,我敬大情聖一杯。」葉子看他的樣子覺得很好玩的端著酒杯對他說。
「唉,我為她守身如玉,可是不知道她又沒有在等我?還是已經嫁人呢?」傅鴻哲故意嘆了一口氣,說著,仰脖子喝干了酒杯,然後盯著葉子的眼楮看。
咳咳,這下輪到葉子難受了,自己當年就沒把他的話當真啊。一見鐘情听說過,可是說听說過見到一個面部潰爛的人,會承若要娶她?
況且,自己收了那玉佩原是打算走投無路的時候拿來換錢用呢,結果還丟了。
「葉子,你是女子,幫我分析下,她會怎樣?會在等我麼?還是會嫁人?」傅鴻哲見葉子表情不大自在,就故意的問。
「我琢磨吧,人家興許就沒把你的話當真。」葉子喝下一杯酒,想了一下對他說。
「怎麼會沒當真?我是很認真,很嚴肅的對她說的。」傅鴻哲見她就沒有吃醋的反應,放心的接著試探。
「你想啊,你和她就相處了幾個時辰而已,她臉上那樣子,正常的男人誰會承諾要娶她呢?說不定她覺得在破廟里,你當時只是一時沖動才會做出那樣的承諾啊,當然不會當真的了。」葉子酒勁上頭,很好心的幫著分析。
「那照你這樣分析,她多半是嫁人了?」傅鴻哲忍著激動低頭夾菜,繼續問。
「有可能的,你想啊,你給的玉佩都不在她身上,又沒說你的姓名,住址,那你讓她上哪里去找呢?沒了信物等也是白等啊,然後又剛好有了好去處,然後就那啥了唄。放心,她應該還活著,你慢慢找吧。」葉子分析完,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著他。
傅鴻哲抬頭眼楮直勾勾的看著葉子,把葉子看的發毛,慌亂的去夾鹵肉。
傅鴻哲很清楚的記得,自己跟藍月跟本就沒有提過破廟,她如何知道的?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她當時在場。
「唉,那晚的江水很急,她就在我眼前被沖走了,我一閉上眼楮就想起當時的情景。」傅鴻哲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很懊悔的給自己斟酒。
「那也不能怪你啊,誰讓那上游沖下來那麼多的木頭呢。」葉子看著眼前的人這樣內疚,繼續安慰著他。
傅鴻哲的心啊,都快跳出來了。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給葉子斟了一酒。
「你說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怎麼連她都沒有救起來呢?」傅鴻哲用手揉著太陽穴繼續說。
「那也不能怪你,腿上都是傷,背上還中了箭,哪里還有力氣呢。不要內疚了,她不會怪你的,她覺得幫你沒有幫錯,值得。」葉子被傅鴻哲帶回到四年前那個夜晚,因為酒勁,也因為對面的人是他,所以思想上現在很放松,根本就沒有設防,順著他的話回應著。
「你怎麼知道她覺得幫我值得呢?說不定她也開始後悔不該多管閑事了呢。」傅鴻哲低聲的問。
「你不是幫她擋了一箭麼。」葉子隨口回答著。
傅鴻哲沉默了好一會兒,把身子往前探探小聲的試探;「你要真的就是她該有多好。」
「啊?你,你喝多了,開始說醉話了。」葉子像是被敲了一下,猛的清醒了,很嚴肅的對傅鴻哲說著。可是她想不起來,自己剛才迷迷糊糊的都跟他說了些什麼。
傅鴻哲見她面露驚恐之色,知道自己心太急,趕緊的跟她說起了別的事。他告訴她,年前太後生辰的時候,給她的賞賜是在她出京城去看景龍的時候,送來的。
等她回來的時候,因為一些事,就忘記告訴她了。這樣,葉子才沒有了剛剛的緊張,追問起倒底是什麼賞賜。
傅鴻哲告訴她,是一百畝良田的田契,就在京城外不遠的地方。
「哇,我現在是地主婆了,你那皇上爹也給了我三百畝呢。」葉子得意的對傅鴻哲說。
「咳咳,那我以後豈不是要靠你吃飯了?」傅鴻哲笑著問。
「你?假如真的有落魄的時候,放心吧,就算你找到那人,休了我。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不會不管你們的。」葉子很仗義的對他承若著。
「我現在還不算落魄?」傅鴻哲皺著眉頭問。
「你呀,知足吧,想想看,哪朝哪代的宮里沒有爭斗?有多少皇子還在娘親的月復中就被人殘害了,他們甚至連這世上的空氣都沒有吸過一口。更不要說看看這世上的花紅柳綠,听听這世上的鳥飛蟲鳴。又有多少皇子在還沒懂事的時候,就失去了生命,他們連什麼叫爭斗,陰謀都不懂,就成了犧牲品。
而你呢,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夠幸運的。也不要固執的,想去證明自己什麼了,跟那些人證明你自己存在的價值,其實真的沒什麼意義。
有那時間和精力,不如想想怎麼過好自己的人生,那樣才有意義不是麼?當然,你若是像薛景山那樣在乎權勢和地位,那就全心的去爭取吧,我也沒什麼話說了。」這些話葉子早就想對他說來著,現在說了出來,卻沒想到又把話題繞到了景山身上,想到反面教材,葉子就把他給拎了出來。
想當年自己剛見到景山的時候,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是個溫文爾雅的青年啊。現在呢?變得根本就不是原來那個景山了。
怪什麼呢?名利的染缸太有魔力?
「葉子,這酒力道好大,能不能安排我個地方躺會兒,等下再離開呢?」傅鴻哲見她提到景山後,神情又不對了,趕緊用手拍拍太陽穴問。
葉子明白,他這是怕公主進宮告狀,萬一皇上宣自己進宮,他不放心才要守在這里。
「那你進去躺會兒吧。」葉子指指自己的臥室說。
「嗯,我就躺一會兒。」傅鴻哲晃悠著站起身,進了臥室。她沒有趕自己去韓志他們的屋子,也沒有叫自己去客房,傅鴻哲笑著和衣躺在那床上,隨手把里面的被子環抱在懷里。
這個習慣在葉子不在王府的時候才開始有的。
現在更加確定,她就是自己千辛萬苦要找的人了,即便鐵魚他們查不到什麼也沒有關系的。
也不用著急,自己不要去逼她,等她自己想好了,自然會回來的。
傅鴻哲覺得自己現在才是定下心來了他閉著眼楮,想著葉子剛剛勸解自己的那番話,讓她這樣一說,傅鴻哲發覺自己還真的是很幸運,很幸運的。
最幸運的就是遇見了她,那麼,以後就好好的跟她過日子,朝里那些破事兒,懶得去管了。
外間的葉子,還一個人端著酒杯,算著時間,那雲熙公主也該到宮里去了,可是怎麼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呢?再不來的話,自己也想鑽進被窩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