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喝了一聲︰「住手」她飛快的橫掠過去,一手平揮出去,一道金光從空中落下,迅速的把後面狂追的三個人隔開,她站在那里,冷冷的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他?」
被追的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他看到有人救了自己,眼楮里就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然後飛快的撲了過來,有些哽咽的說道︰「顧姨」
這少年,正是溫。比起十來年前,他長高了不少,但相貌並沒有太多改變,只是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色,顯得成熟了不少,修為也進境到了煉氣八層。
顧顏欣慰的向他笑了笑,然後冷然的說道︰「你們一個築基修士,加兩個弟子,哪個修為不比他高?居然這樣的追殺一個少年,難道不嫌丟臉嗎?」。
後面追來的三個人,一個是道人,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另外兩個,神情很是恭敬,大概就是他的弟子。那人見顧顏只是一個孤身的少女,就冷笑了一聲,「仙子曾經有令,追殺金銀島的余孽,他落在我們手里,只能說命不好罷了,這位道友,這是天音閣頒下來的令旨,還是不要阻攔了」
顧顏的眉頭一皺,那「余孽」兩個字,讓她听來十分的刺耳,她轉頭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的眼楮頓時就流了下來,「師父被抓走,師娘被打傷了,也失蹤了,南師姐死了,其他的人不是死就是傷,都散了……」
顧顏頓時變得無比震驚別人她還不太記得,但南綺曾經和她一起參加過比試大會,是一個圓圓臉,十分可愛的小姑娘,溫居然說她死了?金銀島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看著溫有些語無倫次的樣子,就決定先打發了眼前的這個麻煩,然後再慢慢的詢問。她向著對面的人冷冷的說道︰「我不和你們廢話,滾吧」
那人臉色一沉,「這位姑娘,天音閣的令旨你也要違抗麼,莫非你是西海的人?那就不怪我不客氣了」
顧顏也不和他多話,一揮手放出了紫玉蓮台,九朵蓮花飛快的一轉,就把那個道人的拂塵卷了個粉碎,她的手掌微微一張,一個紫紅色的火團就在掌心不停的旋轉著,含而未吐。
那人看著漫天的雷火,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就不禁叫了出來,「你是那位姓顧的姑娘?」
溫揚著頭說道︰「這是我顧姨,你們有威風,就在她面前耍耍?」顧顏看他滿臉都是淚痕,但高高的昂著頭,倔強的怒視著他們,心中就不禁一軟,用手模了模他的頭。
顧顏當年親手擊殺了雲不語,不說整個歸墟海,至少崖山的人都知道她,那道人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說道︰「雖然天音閣的令旨上沒有你,可你也不能妄顧行事,回了內海,要好生做人」說罷又扔了幾句場面話便走了。
顧顏也不去理睬這等小角色,轉過頭來,注視著溫,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清楚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見那些人被顧顏打發走,覺得全身一下子松懈下來,一坐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淚水滾滾而下,像是這些天都沒有哭過一樣。過了好半天,才抽泣著說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自從顧顏走了之後不久,柏桐就帶著烏風草回來,治好了寒英的火毒,這些年來,倒也一直無事。雖然天音閣與西海聯盟連番的大戰,但金銀島畢竟只是小角色,有一次天音閣征召修士出海作戰,柏桐也只是告病沒有去。
只是寒英那次中了火毒,雖然被烏風酒治好了,但畢竟經脈受了損傷,這些年來非但修為沒有進步,反而還有加重的趨勢。倒是柏桐,已經穩穩晉階到了築基中期。他見寒英受的傷不好,一直郁郁寡歡,就想了不少辦法要治好妻子。
他們夫妻兩個都擅長煉丹,柏桐就想著要煉一種叫做百靈丹的藥。
顧顏微微的點頭,這種丹藥她曾听明無妄說過,用來治療經脈受損很是靈驗,更在她所煉制的出雲丹之上。只是丹方傳承自上古,早就失傳了。沒想到柏桐還知道方子。
柏桐為了煉制丹藥,搜集了不少材料,只是需要一種泉水做為煉丹時的引子,一直沒有尋到。直到一年之前,他無意中在外海認識了一位朋友,兩個人聯手殺了一只妖獸,然後在妖獸的巢穴之後,發現了一眼靈泉,生出的泉水恰巧合用,于是就各分了一小瓶。柏桐大喜過望,回島之後,立刻就著手煉丹之事。
溫哽咽著說道︰「師娘的病有望治好,我們都很高興,只是沒想到,最後差的這瓶水,就是禍亂之源」
顧顏皺眉道︰「這泉水是什麼了不起的天材地寶,居然會為你們招禍?」
溫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師父寶貝的很,說是只用半瓶,剩下的還可以煉制其它的靈丹,師娘見了也很高興,連丹爐都預備好了,沒想到只過了幾天,就有人上門來。」
那是一位女修,號稱是來自天音閣,說是奉天音閣之命,在尋一種靈泉用來煉器,她費盡力氣尋到了地方,卻被柏桐搶先了一步,于是就順著追過來。
溫抽泣著說道︰「師父不想多事,本來想讓出半瓶,可是那女人非要一整瓶不可,還說這些都不一定夠,師父是不是又私藏了什麼,說的話很是難听,師娘不忿,就與她理論起來。那女人的脾氣暴戾,一言不和,就動起手來。她的本事十分厲害,師娘不是對手,結果受了重傷,師父說要去找天音閣理論,還用島上的法陣困住她。那女人一生氣,就取出了一件法寶,威力極大,連她自己好像都不能控制,結果法陣被毀,半座山頭都被震塌了,好幾個維護法陣的弟子都死了,南師姐在最前面……」
顧顏默然不語,想到那個圓圓臉,很是愛笑的小姑娘,心中就不禁有些黯然。過了好一陣,她才說道︰「那女人叫什麼名字?」
溫搖搖頭,「我只知道她姓張,個子高高的,臉有些長,不苟言笑的樣子,她的身上背著一個長長的包裹,說是要用泉水煉化某件法寶上的禁制。」
顧顏有些驚訝,溫所說的人,居然很像她在赤浪礁見過的張素言。她問了一下,大概是在三個月之前,正好是在赤浪礁,用靈蛛吊金船,然後取寶過後的一個月。
她想起那天,張素言奪走了一個大概有一尺長的金色匣子,她沒有太留意,只是記得上面封著很厲害的禁制。大概她想到了破解的方法,所以才找上柏桐的吧。
只是你要求取泉水也就罷了,為何還要無故傷人?她忽然想到,張素言與雲不語是一直的手帕交,莫非她因此而遷怒柏桐夫婦,以致于大發雷霆麼?
當年雲不語雖然是死于自己之手,但究其原因,與她大吃飛醋,拼命的在島上勾結柏桐也不無關系,否則也不會在比試的時候暗下毒手,以致于激怒了顧顏,與她來了一場生死之搏。
她默默的嘆道︰「這樣的變故,說起來,與我當年擊殺雲不語不無關系,是我連累了你師父師娘。」
溫卻揚著頭說道︰「顧姨何必這麼說呢,惡人到哪里都是惡人,難道我們這些好人為了躲他們,就膽戰心驚的不做事了嗎?」。他握著拳頭說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找那個女人報仇」
顧顏不由得打了一下他的腦袋,「我還需要你這個小家伙開解嗎?快說,你師父師娘,現在在哪里?」
溫黯然的說道︰「師娘受了傷,逃到後山,然後就不知所蹤了。那女人說我師父勾結西海的妖人,做亂歸墟海,然後就把他抓走了,說要到歸墟海去審訊。我們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沒過幾天,周圍的島上就有修士過來佔據,說是奉了天音閣的命令,還要抓我們走,我知道一條秘道,從里面跑了出來。後來听說他們發布了什麼通緝的命令,要抓我回去,我只好躲躲藏藏的,想去找師娘,又不知道她去了哪兒,顧姨你這些年都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你,只好茫然的在外面亂轉了,又不敢多出門,生怕一不留神,被他們抓去。」
顧顏看了溫那狼狽的模樣,不禁一陣的心酸,拉住了他的手,說道︰「今天以後,就由我護著你,保管沒人敢再欺負你」
溫嘻嘻的笑道︰「我早知道顧姨是最厲害的,當年就沒人敢惹你」
顧顏笑了笑,「你這小子,嘴依然像以前一樣的甜,來吧,我先帶你找個落腳之處,總不能一天到晚在外面像逃荒的一樣吧?」
溫說道︰「現在還不能走,我最近踫到一個朋友,不是他幫我的忙,我還不能躲這麼久,我這次出門,是要幫他想辦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