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霍的站起,衛紅綃驚道︰「這才只不過三天,難道韓維的傷這麼快就痊愈了?」
顧顏沉聲說道︰「只怕他是以秘法壓制住傷勢,珠離宮是他如今所要做的第一等大事,他不早一日完成,焉能安心?
她的臉上並沒有驚惶,顯露著的是一絲激動之色,眉目間有著一股激越的戰意,最終又慢慢的復歸于平靜。沉聲說道︰」請伯父與溫島主都到大殿中去,這一次,珠離宮上下,同心攜力,共抗外侮「
鄭正因喝道︰「鳴磬」他手下的弟子就飛快的執起了一枚玉錘,然後飛到了珠離宮前殿,對著上面一座玉碑,重重的一擊,然後無比清揚的聲音瞬間就傳遍了四方。
顧顏說道︰「我們也去吧」她的聲音這時變得無比的平和,臉上的神情沉靜的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潭一樣。別人看著她的神情,慢慢的也就平靜下來。
到了前面的大殿,顧夕朝與溫南秦都已經到了,殿前的那座玉碑上,正清晰的顯現出外面的場景,無數的海水波浪翻飛,像是被一個個無形的罩子,隔開了一條條的通路,然後一排排的修士就魯貫而入。黑壓壓的至少有上千名,天音閣這次如此大的手筆,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顧夕朝忽然哈哈笑道︰「韓維這小子,弄這麼多人來,難道修士之間的比試,還是要比人頭的麼?」
听了這話,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松,修士之間看得是修為,並非像凡間的比斗一樣,一個大將也敵不過幾十個訓練有素的士兵。在這里,一百個煉氣修士,大概也沒有一個築基修士厲害。當然並不能一概而論,但通常,層級之間的差距,是很難用任何東西彌補的。
顧顏這時說道︰「金庭玉柱,是珠離宮所有陣法的樞紐,我想請林兄坐鎮于那里,調度全宮陣法的運轉,伯父與溫島主,不妨也移駕于彼,前面的甬道,多半是守不住的,到時候,每一間宮殿,都是血戰肉搏的戰場」
鄭正因與衛紅綃听到顧顏把執掌珠離宮陣法的大事交給了這樣一個初來的年輕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但顧夕朝卻斷然的說道︰「反正都是九死一生的事,你們又不是內行,就交給這位姓林的兄弟」他對著林家岫肅容道,「這件事就托付于你了。」
林家岫對著幾位結丹修士,倒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說︰「幾位前輩但請放心,在下必竭盡所能。」
這時洪綾指著玉碑驚呼道︰「天音閣的人動了」
玉碑之上清晰的顯現出來,在那片巨大的紫玉牌坊之前,已經有無數的修士在那里列隊,韓維並沒有駕著他從不離身的五雷車,而是換了一副更為華麗的車駕,有八只靈獸在四方駕馭,顧顏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在洛地時見到的那位執掌上清宮的鳴玉真人,韓維的排場,比起他來,也只大不小。
明黃色的帳幔,像是絲毫不受海水的壓力而四散飄揚著,幾位結丹修士都在車駕之上,與韓維散坐著,幾個人的臉色都很是輕松,漫不經心的向下看著。負責沖擊甬道的,則是以張素言、蘇莫雲、蕭和等人為首的天音閣弟子,那些手下的修士則分列于他們身後。
韓維的手中拿著一面明黃色的旗子,見所有修士都已列隊,他就將手中的旗子一展,說道︰「散修聯盟之人,行事不悛,屢犯上命,本座代天執法,傳天音閣之令,攻佔珠離宮,所有人等一律誅殺」
蕭和與張素言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韓維車駕之側,聞言便同時揚起了手中的一面令符,說道︰「雷擊」
話音一出,列在前陣的總有上百名修士,就同時的擊響了手中的法器,那是一件由兩片玉板組成的法器,在手中輕輕的一擊,就發出了如雷鳴一般的響聲,然後就是轟隆隆的巨響,一陣陣的雷聲不斷響起,海水中彌漫起一道一道的電弧。慢慢的凝結成巨大無比的雷電,然後對著前面那座紫玉牌坊猛地轟擊過去。
殿中大部分人都頓時白了臉色他們都是散修,就算有時會與天音閣有些爭執,但畢竟沒見過他們與西海作戰的景象,這種如同兩軍列陣一般的陣勢,氣勢上頓時就被壓了一頭。
蕭和接過了韓維手中的那面旗幟,隨著他手中旗子不停的展動,那些修士手中的法器就有節奏的或起或落,無數的雷電一道又一道的向著紫玉牌坊轟擊而去。大概只過了兩柱香的時間,牌坊上就開始出現一道道的裂紋,然後轟的一聲,向兩邊倒下,前面露出了一個幽深的洞口。五色的光華在里面不停閃爍。
這條幽深的甬道之內,林楠按著劍站在當中,她身後跟著的是一排排與她年紀相仿的築基修士。這些修士與那些在外海打滾了幾百年的修士們不同,臉上並沒有懼色,相反而有著一股昂然的戰意。
林楠回身看了一眼,聲音平緩的說道︰「這些年我們身為散修,在外海顛沛流離,只能從尸山血海中討生活,如今這個落腳之處,還要被天音閣的人奪了去,你們是否甘心?」
那些修士們都緊咬著嘴唇,臉上露出的是堅定的神色,從一個修仙者的角度來講,他們還都是英姿勃發的少年,並不像他們的師長那樣,對天音閣有著根深蒂固的懼怕,從本質上來講,他們更富有激情,更希望打破目前的這種狀況。
這時所有人都看到了紫玉牌坊轟然的倒下,那些修士在天音閣的諸弟子帶領之下,正緩緩的向著甬道推進,林楠揮下了手中的長劍,「是故今日一戰,不死不休」
隨著她那柄吳鉤劍重重的揮下,狹長的甬道內頓時就變成了雙方搏殺的戰場。兩邊似乎都很有默契一樣,結丹修士只在後面觀陣,而那些築基修士才是此次戰爭中的中堅力量。
蕭和與張素言仍然沖在最前,張素言的身後仍背著那個金光燦爛的金匣,而蕭和的手中則拿著一個以前從未顯現過的法寶,是一個金光閃閃的圓環,像是由無數條金線所纏成的,閃著一點一點的金光。
他們剛一沖入,張素言就已經解下了身上的金匣,她用五指在上面輕輕的一攏,似乎上面所發出的金光就被她一下子捻成了數萬條金線,然後對著前面一灑,就像是無數條映著水光抖出來的金鱗一般,飛快的向著洞口沖過去。
林楠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她的左手平平的放在胸前,中指上那一枚指環閃著五色的光,輕輕的一轉,然後本來平靜的甬道瞬時間就變得洶涌起來,無數的星砂席卷著對著洞口沖過去。
蕭和一撥手中的金環,一片金光就旋轉起來,變成無比燦爛的一片金霞,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孔洞,然後那些星砂就被這片金霞飛快的吸了進來。那個孔洞像是深不見底一樣,林楠所發出無數的星砂,都被這個小小的金環卷了去。
那片金霞越變越大,最後居然成了遮蔽長天的一道光幕,把天音閣所有的修士都罩在其中,替他們擋住了天漩星砂的攻擊,然後這些人飛快的沖進了甬道。
顧顏心中一動,她覺得這個金環有些眼熟,這時在後殿的林家岫已經傳來了聲音,里面有著掩藏不住的驚訝,「這是納芥環,遠在歸墟海,居然也有人會煉制這樣的法器」
顧顏沉吟著不語,看那個金環的材質,比起當年林家岫所煉制的半成品要遠遠勝出,看蕭和鄭重的神情,那似乎是天音閣祖傳的寶物。原來歸墟海與神州大陸之間,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想想也是如此,否則,怎麼會有從越國通向歸墟海的傳送陣顧顏忽然感覺模到了什麼東西,卻怎麼想也抓不著頭緒,只是冥冥之中,她覺得自己觸到了歸墟海最大秘密的一點邊緣。
這時兩隊修士已經飛快的撞擊到了一起,林楠的劍已經飛快的探出,張素言用手中的金匣一擋,然後就發出了「錚」的一響,張素言手中所發的無數條金線,瞬間就罩住了林楠的全身。
林楠凝神不亂,她一面操控著手中的指環,無數的星砂從四面八方傾瀉而下,而她右手的長劍,則在空中成了一道利閃,飛快的上下閃動,每一條金線被她的劍尖挑中,就頓時折成了兩截,然後在空中消餌于無形。
張素言把手中的金匣當成了兵器,每一擊似乎都含著極大的力量,震得林楠的劍身嗡嗡的作響,但她的劍鋒卻一直鋒銳無比,每一劍都重重的斬在金匣之上,在匣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印痕。
蕭和依然凝神操控著他手中的金環,抵御著周圍無數星砂的攻擊。三個人似乎形成了一個水潑不進的圈子。
而在他們周圍,在這狹長的甬道之內,涌進來的上百名修士,已經將這里變成了一個血腥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