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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顏听到這個聲音,先是一愣,然後不禁啼笑皆非。她向旁邊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一個穿著道裝的少年,正站在那里,微微彎著腰,面對著一位老道士,口若懸河的說個不停。顧顏也不客氣,她一伸手,就抓住了少年的耳朵,然後一下子把他提了過來,口上卻微笑著說道︰「師弟,你又把師父的東西偷出來了,這次又騙了人家多少錢,還不快還給人?」
那少年被顧顏一下子揪住了耳朵,只覺得一股涼意從頭涼到了腳心,只是哼哼,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對面那老道士手中拿著一尊丹爐,倒是有些愕然的說道︰「只是看了看,還沒有交易,說起來,這尊丹爐倒是不錯……」
顧顏伸手搶過來,笑了笑說︰「這是我師父藏著的寶物,被這小子偷出來了,還好我趕得快,才把他抓住,這就告辭了」說完拖著少年的衣角向外便走。
那少年大聲的叫著,顧顏卻毫不留情,兩個人一直到了外面的僻靜之所,這才松手,顧顏把他往面前一扔,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上次的苦頭還沒吃夠,這次又要重操舊業了是不是?」
少年整了整身上的道袍,一邊揉著耳朵,一邊在顧顏身前,毫不客氣的坐下來,「這位姐姐,我不過就是騙了你一次,也不用每次見到都提這件事,還要砸我的招牌啊」這位少年,就是在桐洛山與顧顏同行,一起來到衛都的言歡,兩個人在衛都的城門外分手,這才不過一天而已,沒想到他卻這麼快就熟悉了衛都的環境,熟門熟路的跑來這里行騙了。
顧顏拋了拋手中的丹爐,戲謔的說道︰「我只是不想有人像我一樣上當受騙而已。你這又是從哪里弄來的假貨……咦」她看了看手中的丹爐,居然有些小小的驚訝,這尊丹爐的做工,居然很是精致,里面刻著紋路和密密麻麻的符篆,比起自己在歸墟海時所用的,居然也不差了。
言歡揉著耳朵,哼哼著說道︰「這次可不是假的吧?這是我從我師叔的房里偷出來的,這個老家伙,我來衛都,人生地不熟的,找他去投靠,可他居然連飯也不管我一頓,只扔個空房子叫我住下,嘿,那我也不客氣了,不把他的東西偷出來賣幾件,賺上點零花錢怎麼行?」
顧顏啼笑皆非的說道︰「你是一位修士,難道還怕餓著麼,再說你上次在桐洛山賺的靈石,也沒見你用過,而且那是你的師叔,你偷他的東西,就不怕你師父怪罪?」
言歡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師父怎麼會怪罪我,我來衛國的時候,他就和我說過,師叔是個非常小氣的人,但是卻是個老糊涂,如果我沒錢花了,就偷他的東西賣上幾件,保管不會發覺的」
顧顏愕然的笑了起來,倒也不奇怪,只覺得這師徒兩個,包括那位師叔,都是非常有趣的人。她把手中的丹爐上下的端詳著,說道︰「你師叔是煉丹師?」
言歡搖搖頭,「我師父擅長煉丹,但我師叔對此興趣不大,這個丹爐雖然是他自己制的,但也不經常用,不然我怎麼敢把它偷出來呢?」
「哦……」顧顏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丹爐的做工只能算是一般,但上面所刻的符篆紋路卻很有新意,算得上是上品了,莫非是你師叔自己動得手?」
言歡得意的說道︰「那是當然,我師父有師兄弟三人,一個學得是丹道,一個學得是煉器,這位師叔學得就是符篆的本事了,不是我夸口,就算在整個衛國,他也是數一數二的。」
顧顏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怎麼也不相信他不是在夸口。不過她對丹爐上所刻的符篆確實很感興趣,她最近精研陣法之學,與符篆一道頗有相通之路,而且她手中那張「驚天圖」殘破不全,要想修補的話,也必須找到精通煉器與符篆之學的大師才行,這種大師多半都是奇人,行事出人意表,很是難找,所以顧顏有個機會,就不想錯過。她沉吟了片刻,就說道︰「既然如此,你帶我去找你的師叔吧?」
言歡縮了縮頭,有些可憐兮兮的說道︰「這樣回去,他不是就知道我偷他的東西了,還不把我打個半死啊」
顧顏笑道︰「有我幫你說情,他不會打你的。」
言歡還想說什麼,顧顏已經把眼楮瞪了起來,她的眉毛一豎,一股殺氣就透了出來,言歡全身頓時激靈了一下,說道︰「去,我馬上就帶你去」說完飛快的跑在了前面。顧顏笑了笑,她把玩著手中的丹爐,然後緩步跟著言歡出去。
離開了沉香殿,言歡的步履頓時變得快捷起來,他對衛都的大街小巷,似乎遠比顧顏要熟悉得多,也不走大路,專挑那些街頭巷尾的小徑,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子,終于走到了一座極為低矮的房屋面前,他指了指門口,「喏,這里就是了」
顧顏抬頭看了看,里面只是一進的小院子,三間正房,一側廂房,要說是民居倒有人信,怎麼看也不像道觀的樣子,只是在院子一進去有一座香爐,裊裊的青煙升起,看上去才有幾分修行的氣息。
言歡指了指里面,「我師叔最喜歡喝酒,這個時候多半又是喝醉了,在廂房里面睡覺呢,你自己進去吧,我可不想去叫那個老醉貓」
顧顏笑了笑,她舉步邁進了院子,忽然間,眼角的余光看到言歡的臉上有一絲壞壞的笑容,心中不禁叫了一句︰這小子,一不留神,又上當了
她的腳還沒有落地,就覺得周圍的空間發生了變化,本來是低矮而毫不起眼的小院,這時候忽然間搖晃起來,低矮的土牆飛快的向上拔起,變成了巍峨而高大的宮牆,平地長出了一塊塊的磚石,這個低矮的小院居然飛快的變成了華麗無比的殿宇。
而她腳下的土地則在不停的變換,慢慢的殿宇成形,無數根柱子擎天而起,從四面八方向著她擠壓過來,或青或赤,或紫或黑,各種顏色,不一而足。顧顏不禁笑了笑,她的兩只腳一前一後,呈半個八字形的站在那里,穩穩的定住不動,任憑周圍的景物不住的變換,而她的一雙眼楮,卻飛快的在捕捉著那無數根擎天巨柱變化的軌跡。慢慢的,她的臉上就露出了然的笑容。
顧顏也不用自己的旗門,她揚起手,從懷中掏出了那張驚天圖,然後向外輕輕的一展,頓時無邊的殺氣就彌漫開來。一股凜冽的殺氣,如長槍一般割裂了長空,不偏不倚的刺向了虛空之處,只是這一刺,無數變化的景物頓時間就停了下來。
巍峨高大的宮牆迅速又變得低矮下去,拔地而起的巨柱飛快的收回,周圍又變成了那個低矮的小院,顧顏收起手中的陣圖,似笑非笑的看著站在門外,張大著嘴巴的言歡,「你以為這樣一個小小的幻陣,就困住我了?」
言歡站在那里,想拔腿就跑,卻覺得兩腿發軟,根本就邁不動步子,這時從院子里傳來了一個十分慵懶的聲音︰「你這小子,又招惹了什麼厲害的人物了,我老人家這身筋骨,可禁不住你這麼樣的折騰,還是趕緊自己想辦法打發了吧」
顧顏回頭望過去,就看到有一個身材很是高大的道人,晃晃悠悠的從廂房內走出來,他的臉色通紅,長著一個碩大的酒糟鼻,但是一雙眼楮卻很是清亮,眼神銳利得很。他看到顧顏,微微的露出些驚訝之色,「這麼年輕的女女圭女圭,就能破我護門的陣法?」
顧顏笑了笑,「只是一個幻陣,破解起來,算不上難吧?」
道人大搖其頭的說道︰「非也,讓我老人家來破解這種幻陣,至少有幾十上百種法子,但你剛才,是用了陣中之陣,看中陣法變化的軌跡,直接用殺氣引爆了陣眼,偏偏手法力道用得恰到好處,將陣法之力收了回去,又不會讓其因爆炸而傷及自身,這種眼力與手段,我老人家活了這麼久,可還是第一次見。你該不是梅花山的弟子吧?」
梅花山名列在蒼梧九大派之一,派中傳承之學,向來以陣法見長。顧顏听了一笑,「晚輩只是一介散修,這也是自己領悟學來的,跟梅花山可沒半點關系。」她揚了揚手中的丹爐,「這次來,是看到了丹爐上面的紋路,是前輩所刻的麼?」
道人見了顧顏手中的丹爐,先是一愣,然後就看到了畏畏縮縮站在一邊的言歡,頓時大怒道︰「你這小子,又來偷我的東西了,這次如果不把你打一頓,將來見到你師父,我都不好交差」
顧顏笑了笑,剛要說話,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看了看周圍,露出些疑惑的神色,說道︰「這位前輩,你是不是姓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