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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間,已經過去半月了,衛都城中外松內緊,盤查依舊嚴厲,但躲在地底的三個人卻是不知時日如何過。言歡早就呆得氣悶,他這時正悶悶不樂的玩弄著手中的幾根草桿,在地上擺放成不同的形狀,一副十分不耐的模樣。
黃道人則仍在忙著幫顧顏修補陣圖,這里是秦封他們隱居的住所,雖然簡陋,但各項東西卻是齊備的,無論是丹爐還是煉器之物,所以黃道人也因陋就簡,反正他也只是用材料,在陣圖上面修補陣法和靈氣紋路而已,倒不需要過多的費事。
而顧顏,她這幾天卻像是有些忙碌,仔細的看著每一間屋子里的東西,時而皺著眉頭不停的思索,時而又把一些看上去沒什麼用,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拿在手里仔細研究著,兩個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擾,只有言歡無聊得很,但是這兩個人干的事情,他卻又插不上手去。
到了第八天的頭上,他終于按捺不住了,跑到顧顏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臂,「顧姐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
顧顏正在地上,把幾件東西擺來擺去,還不停的畫著紋路,聞言抬起頭,向他笑了笑,「你急什麼,不覺得這個地方很有意思?」
言歡撅起嘴巴,「成天困在這里,暗無天日的,實在是無聊死了。」
黃道人這時走進來,話都沒說,先在他的腦殼上敲了一記,「不錯,你在這里是無聊死,到了外面,就會被衛家人抓去,那時候亂刀分尸都是輕的。」
言歡吐了吐舌頭,「不會這麼狠吧,好歹我和他也算同門,有師兄弟情分呢。」
黃道人冷冷的說道︰「你撞破了人家的好事,還指望他給你道謝?殺人滅口這四個字,難道你沒听過?」他轉過頭對顧顏說道,「如果衛玠真的就是那個當初與你們交割靈石的黑衣人的話,他在衛家權勢燻天,為什麼不自己去取那面寶鏡呢,何故要假借外人之手?」
顧顏搖搖頭,「這件事我現在仍然看不清楚,但是我在這洞中發現了一件事,你們過來。」
兩個人都圍攏了過來,看著顧顏在地下畫的一條條紋路,不明所以。顧顏用手指著,說道︰「這是我按照這里的陣法,所畫出來的靈氣紋路,也就是陣法中靈氣的走向。你們看看這幾個方位的陣眼,不覺得有些奇怪麼?」
黃道人一邊看著,模著頭說道︰「這只是普通的防護陣法啊,只是里面多了兩個陣眼,加了個聚靈陣,也沒什麼特別,小白是很擅長布陣的,與普通的陣法有些變化,也不出奇。」
顧顏道︰「加了這兩個陣眼,陣法的五行之位就變了,由先天五行主火,變成了後天五行主木,你這樣再看。」她拿了兩塊靈石放進去,又從言歡手中抓過一根草桿,劃著靈氣的走向,「是不是會變成這樣?」
黃道人捏著胡子,「嗯……是會有一些不同,這種變化很是少見,典籍上也沒記載過。」
顧顏笑了笑,「你們攻的都是道家正統之學,自然不會學過這些,這種陣法的變化,當年我在神州的時候,曾經跟一位學過魔道的散修了解過一些。這是魔教中‘環月陣’特有的三十六變之一」
黃道人嚇了一跳,一下子睜大了眼楮,「你的意思是……小白,他是魔教中人?」這個消息實在是有些嚇人,要知道在蒼梧與神州並不一樣,蒼梧中的道魔分野十分的厲害,在神州只是修行方向的不同,但在這里簡直是勢如水火,這幾萬年也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的道魔大戰,每一次都死傷慘重,恩怨綿延無數,可以說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黃道人是正宗的道家傳人,他與小白也曾經有過幾次交往,只記得是一個笑嘻嘻的少年,卻沒想到,他居然是魔教的傳人。
顧顏看到他這個樣子,倒是有些詫異,想想蒼梧道魔之間的分野,也就了然,只是這種思想說起來根深蒂固,她也不想細談,便說道︰「如果我想得不錯的話,那位小白兄,多半是修習魔道的傳人,只是他並不入魔教,只是在塵世中修行。但是,他既然受了魔教的傳承,恐怕會了解一點魔教的秘辛,我認為,他與秦兄這次古戰場之行,說不定會有些關聯。」
黃道人被顧顏跳躍的思維說得有些愣住了,他呆呆的說︰「小白不是受傷了麼,所以不能參加這次任務,大家都是親眼見的。」
顧顏微笑道︰「大家都是修士,而且是同歷艱險的好兄弟,就算故意欺瞞,我想秦兄也不會察覺。這些雖是我的猜測,但我覺得多半不差。這次請道長來,只是想問一句,桐洛山下的古戰場,你知道多少?我總覺得秦兄此行,並不只是一次任務那麼簡單,其中說不定有其它的隱秘。」
黃道人不自覺的模了模下巴上的胡子,「其實我不是土生土長的衛國人,但多少對古戰場知道一點。那是萬年前那次道魔大戰中最重要的幾個戰場之一,所以至今還曾有典籍存下來的。听說那是一位魔教中的首腦人物,修為已經達到元嬰後期的魔尊,在那里設陣,攔截著正派中年輕的精英弟子,那一戰死傷慘烈,光是元嬰修士自爆的就有十來個,所以戰場上殺氣沖天,一直不散,後來衛國的首腦們,聯合九大派中的高手,把那個古戰場封禁起來,就是免得殺氣外泄,以致傷了衛國中靈脈的元氣。而那個古戰場,也被列為了衛國中的禁地,很少有修士會到那邊去的。」
顧顏用手指輕輕敲著額頭,她微微蹙著眉,清秀的臉龐上露著疑惑不解的神色。「既然古戰場是這樣凶險的地方,為何龍淵閣又要把衛國分壇的地址選在桐洛山呢?」
黃道人說道︰「听說龍淵閣的閣主行事最是大膽,向來出人意表,想必是他們自忖本身厲害,所以不怕那里有什麼危險吧。」
顧顏搖搖頭,她雖然不認識龍淵閣的人,但看他們的行事作風,就知道主事者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否則怎麼會有那樣經營的手段,把龍淵閣的分壇開遍蒼梧?那樣的人做事,通常必有深意。當年魔尊設伏的古戰場,秦封從那里出來之後,又被人追殺,地點卻是在龍淵閣分壇的後山,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聯系呢?顧顏皺著眉頭,苦思而不解。
黃道人嘆道︰「我早就跟秦封說過,讓他不要去那個地方,那里當年可是伏尸百萬,血流成河之地啊。好端端的人進去,都要惹一身毛病出來。結果真的出事了吧?還好小白當時受了傷,沒跟著一起去,躲了個清靜。」
顧顏淡淡的道︰「他不是運氣好,我想,他大概是事先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托病不出的。這是當年魔尊設伏之地,想必與魔教中有什麼關聯。而且,秦兄要尋找的那面古鏡,看上去居然沒有絲毫靈力,究竟是何物,何人所傳,這都是迷局。只怕,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陷入到了這個迷局當中,只是,這布局的人究竟是誰呢?」
端明府,書房。
衛玠正站在書案前,不停的走來走去,他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而衛雲青則站在他的身前,一言不發,似乎是正在聆听訓示。
過了片刻,衛玠用手擊了一下桌案,說道︰「不能再等了,老祖師傳下訓示,大概就在一兩個月間,再過半個月,我就要先期前往棲雲山做準備,到時候還要聯絡當地的陸家和各大門派。那個小子,仍然沒有消息嗎?」。
衛雲青的臉上露出慚愧之色,「天地玄黃四隊,已經查遍了衛都各處,就算有結丹修士庇護他們,也不該如此,只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們躲入了地底的靈脈之下,那里被靈氣遮蔽,深藏不見蹤跡,除非請祖師出馬,用秘法查遍地底靈脈,否則根本找不出他們的蹤跡。」
衛玠沉吟道︰「要深入靈脈之下,要有能夠刺穿地脈的法寶,一個築基修士,可不應該有這樣的實力啊。」他用手重重的擊了一下桌案,「不能再等了。這頭的線索放棄掉」
衛雲青全身一震,叫道︰「公子」
衛玠斷然的說道︰「當初老祖師要席天劫,需要布下大衍神陣,要有一件穩固心神,安神靜氣的法寶,我們查遍了無數典籍,才找到當年在衛國的古戰場,原來是一位上古女仙的遺跡,里面有著一面古鏡,可以用來做這個用途。我們又費了很多心思,勘察好了周圍的地形,剛準備派人去的時候,這面古鏡卻被人先取走了,而我們至今沒找到這個人是誰,只查到了那個少年的一條線索。」
衛雲青低著頭說道︰「公子說得不錯。我們費盡了無數心力,現在要放棄了,委實不甘心。」
衛玠道︰「當斷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