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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瓔只是思索了一瞬,她知道衛玠在尋找的那面寶鏡,是用來給衛東陽在度天劫時,用來定陣眼所用的,雖然自己這邊也有替代之物,但畢竟功效上要差上不少,只是他們遍查典籍,找到寶鏡下落的時候,卻去得晚了一步,與此鏡失之交臂,現在有這樣的線索,卻不能輕易錯過。她當機立斷的說道︰「銀龍衛現在分成四隊,拱衛明月樓,你拿我的令符,調一隊出去,另外通知鎮守渭水的衛千尋,讓他一切听你的吩咐,兩個人聯手,一定要把那個人攔下來」
衛雲青躬身道︰「遵令」他接過駱瓔手中那片黯淡無光的令符,心中卻是一陣激動。銀龍衛作為直屬家主的貼身衛隊,一共只有四十八人,十二人分為一隊,由一位結丹中期的修士統率。以這十二人的威力,夷平一個中等門派都綽綽有余了。這時駱瓔說道︰「你速速去辦此事,府中的事情,我會照看。東陽祖師出關,前往棲雲山,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你們一定不能引出亂子,去吧」
衛雲青退了出去,招來一件飛行的法器,便起身去召集銀龍衛了。而駱瓔則從這里出去,到了外府,在衛玠的書房之中鎮守,處理外面的一切事務。
在衛府已經忙得一片雞飛狗跳的情況下,在後宅的「紅雲閣」中,卻顯得很是寧靜。在院子中,閨閣內,堆放著錦盒等等的東西,里面放的全是奇珍異寶,還有各式各樣的錦緞等等,在四周懸掛著大紅色的帳幔,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任誰來了,都會知道,這間院子里的主人,馬上就要出嫁了。
按著東南九姓嫁娶的風俗,在室女于出嫁前的十天內,是不能見外客的,所以駱蓉蓉現在被駱瓔勒令,只能安安靜靜的在房內呆著。她怔怔的看著懸掛在不遠處的大紅色吉服,以及遠處堆積如山的嫁妝,臉上卻沒有一絲喜色,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兒出神。而手中卻不停的把弄著一塊浸著血色的玉玦。
這塊玉玦,就是上次那個黑衣人來的時候,留給她的,也算是父親留在世上的唯一念想。離上次那個神秘人來找她,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本來駱瓔打得是雷厲風行的主意,半個月內就要把她嫁出去,但衛東陽出關的日期突然間提前,打亂了所有的計劃,衛家上下忙得雞飛狗跳,在這個時期,東南九姓中的所有人家,都矚目于衛東陽的成敗,根本沒有人去注意駱蓉蓉這樣一個小女子,所以她的婚事,也就這樣耽擱了下來。
這些天,她被駱瓔命令禁足在院中,連手下的侍女都變少了,只有小碧陪在她的身邊,但駱蓉蓉心中清楚得很,讓這個世代出于衛家的侍女跟著自己,多少也有幾分監視之意。她愣愣的看著面前的鏡子,臉上露出一絲淒然的笑意,「是不是夫人有命,不再讓她們跟著我了?」
小碧一愣,說道︰「表小姐想多了,這些天府里有大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要管著內宅,還要經營著外宅的事情,哪里顧得上這里呢?等忙完了這陣子,您的婚事就能操辦了。」她指著外面那些堆積如山的嫁妝說道,「大家都說夫人看顧著您呢,衛家在室的小姐那麼多,可也沒哪個像表小姐一樣,能讓夫人貼出這麼多體己當嫁妝的。」
駱蓉蓉淡淡的說道︰「是啊,她是我的親姑母,又教養了我十幾年,這樣照顧我,是應當的,我孝敬她,也是應當的。」她這番話說出來,平淡的像是不含一絲感情似的,小碧听起來總有些怪怪的,不過還是陪著笑說道︰「表小姐這樣說就見外了,夫人要是知道你的心意,還不一定有多高興呢」
駱蓉蓉忽然又問道︰「玠弟離開有半個月了吧?」
小碧點點頭,「公子南下已經有十幾天了,估計至少要幾個月才能回來的。」她們這些人,對于端明府的大事,了解的並不十分清楚,只是從那些執事們的口中,也知道這是衛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說話都帶了幾分小心。
駱蓉蓉嘆了口氣,「我是駱家人,又要遠嫁了,但這里我生活了幾十年,卻有些放不下啊。」她摩挲著手中的那塊玉玦,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站了起來,說道︰「給我整裝,我要去向姑母請安辭別。」
按著衛國嫁娶的規矩,女兒在出嫁的時候,是要提前向父母請安辭別,行大禮的,駱蓉蓉的父母都不在世了,駱瓔就是她最親近的長輩,這個要求並不過分。不過小碧還是遲疑了一下,說道︰「表小姑,夫人曾有過吩咐。」
駱蓉蓉嘆了口氣,「如今我已是待嫁的女兒了,想最後拜見夫人一次,難道也不行麼?」小碧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了出去,她到了外面,跟守門的護衛說了幾句,便回來說道,「衛士們答應了,會護衛表小姐去夫人的院子。」
駱蓉蓉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就開始著裝,穿上那件華麗的吉服,戴上珠釵與步搖,一副盛裝模樣,但小碧沒發現的是,那塊玉玦,卻始終被她緊緊的捏在手里。
四名衛士名為護送,實為監視的簇擁著駱蓉蓉的車駕,前往駱瓔的住處。駱蓉蓉坐在車駕之中,緊緊的捏著手中的那塊玉玦,手心上全是冷汗,指甲幾乎已經掐到了肉里,然後她卻渾無所覺,心里想著的,還是那天黑衣人告訴她的幾句話。
「你若想讓那個蘇姑娘與衛家交惡,也不是沒有辦法。在你姑母的房中,有一件法器,是當年藏劍山莊的雲池劍尊在未結嬰時,贈送給東陽祖師的。後來衛駱兩家聯姻,此物就放在你姑母的房中。蘇曼箭這次來衛家,也有取回此物的意思,如果你能將這件東西破壞,那麼衛家與藏劍山莊之間,必然生出嫌隙,衛玠想與藏劍山莊聯姻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成了。」
這些話在駱蓉蓉听來,已經覺得心驚肉跳,她向來是溫柔嫻靜的大家女,讓她暗中去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做不來,但那個人所說的話,這些天卻不時回蕩在她的耳邊。就像是一根野草,在她的心中生根發芽,不斷長大,在她的心底居然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響︰「照他的話去做,照他的話去做」
駱蓉蓉也知道,作為衛家與藏劍山莊這樣大的兩個勢力,她所做的,未必就真的會破壞兩家的關系,但她現在就如同一個溺水將死的人,哪怕只有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要拼命的抓住,就算最後不成,但至少已經盡了最後的一份力。
車駕很快便到了駱瓔的院子之前,小碧走上前去通報,然後若檳便了出來,她先是向著駱蓉蓉行了禮,然後才說道︰「夫人在前院听四管家說話呢,表小姐是在這里等候,還是明日再來?」
駱蓉蓉深吸了一口長氣,下了車駕,她的指甲用力的掐著掌心,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微笑著說道︰「我是晚輩,哪里能讓姑母勞心呢,我在這里等她回來就好了。」
若檳不敢怠慢,她把駱蓉蓉迎進了駱瓔所在的房間,然後又奉上了茶,然後站在一邊侍候著,一言不發。
駱蓉蓉這才覺得掌心有些發痛,看了一眼,才發現已經被自己掐出了幾道血痕。她想著那個黑衣人所說的話,「藏劍山莊所贈之寶,就是供奉在你姑母房中的一對三尺高的寶瓶,我在這塊玉玦上下了符印,你只要按著我的方法施為就行了。」
駱蓉蓉也是築基修為的修士,施展幾個符印自然不是問題,只是若檳一直站在身邊,雖然只是打幾個印訣的工夫,卻也會被旁人看出來。她略一思忖,便說道︰「公子去了南方,姑母最近可忙麼,身體可還好?」
若檳自然知道這位表小姐對自家公子的心思,現在听她說來口氣淡淡的,似乎沒有了以前的那些小心思,不禁的松了口氣,說道︰「公子去南方安排大事呢,老爺他們都守在後院,現在都是夫人與那些管事們料理內外宅的事務,夫人每天忙得腳都不沾地,辛苦得很呢。」
駱蓉蓉掩著唇「啊」了一聲,說道︰「小碧,你將我放在車中的那個錦匣拿來,那是我上次得來的的一株雪山櫻,給女修士補益元氣最好的了。」小碧應了一聲,便出門去拿,若檳有些猶豫的說道︰「表小姐,這……」
駱蓉蓉瞪了瞪眼楮,「莫非我這個佷女拿來孝敬姑母的東西,也有事麼?還不跟過去接著?」
若檳不敢違逆這位表小姐的意思,趕緊的跟著去了,駱蓉蓉見四下無人,便將一直捏在手心里的那塊玉玦拿出來,對著前方一揚,把在心中不知默念了多少次的那幾道法訣飛快的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