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伊芙尼原本是一朵含羞待放的玫瑰花,前執政官讓她徹底怒放,散發出所有屬于女人的魅力,那麼,神官大人則是讓她氣質升華,從艷麗的玫瑰轉成了聖潔的百合。
原本l 出xi ng口,後背的x ng感的衣裙都被束之高閣,伊芙尼常常穿的衣服全部被換成了淺s 的,束帶一直纏繞到頸下的長袍,她鮮少再去海水之中游玩,相比繁復拖曳的長裙,簡單的袍子更加適合平日行走。
她的頭發也被挽了起來,用珍珠壓了一圈,美麗的臉上往往讓人不能逼視。
偶爾出席一次宴會,無論她坐在哪里,都可以自成一方世界,寧靜的讓人只能仰望。
唯一的困擾大概來自于神官大人的太受歡迎,因為神官大人的淵博以及溫柔的個x ng,常常有許多城中的貴f 來跟他告解,家中的會客廳,每到了下午,一定高朋滿座,衣鬢麗影。
伊芙尼從不在這個時候出現,她總是安靜的,赤lu 著足坐在海景邊,輕輕d ng漾著自己的雙腳,從屋子里發出一陣陣笑聲,似乎連水里的小魚也受到了沖擊。
當她們不笑的時候,又會傳來神官大人溫和的聲音,伊芙尼便微微側過頭,面帶微笑的傾听著。
伊芙尼鮮少再回到西m ng執政官的官邸。
執政官大人的消息卻不斷傳入她耳中︰西m ng大人在這次狩獵中,又再撥頭籌,獵了一條巨鯨。
—西m ng大人召開了盛大的舞會,他邀請了法官大人的妻子跳了開場舞。
凡此種種,歌頌西m ng執政官的勇武和風流戰績的各種消息,防不勝防。
伊芙尼平靜的舉杯,保持溫和的笑容,人們常常說,神官大人和夫人的笑容相似•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直到那一天,她坐在起居室內,用劍魚筆蘸著瓊脂,在魚皮紙上輕輕抄寫經文時•女僕送來了一張請柬,銀s 的請柬上寫著西m ng的名字,內容是邀請她參加執政官大人的三十歲生日宴會。
伊芙尼把請柬放置一邊,繼續專心的抄寫著經文,經文,本就是送給西m ng哥哥的生日禮物。
當神聖寶石的光芒從明亮調整到了幽暗時,她伸了個懶腰•看向一旁的女僕︰「怎麼?」
女僕又遞給她一張信箋,上面希望她提前一天到達執政官的官邸。
伊芙尼點了點頭,隨手拿出了幾枚金s 的貝殼,這是城中通用的貨幣,也是最美的裝飾品。
伊芙尼再沒有當初l 出雙tu 在城中狂奔的勇氣,她穿著袍子,穩重端莊地走進執政官大人的府邸。
宅邸之中空無一人,她困hu 地皺起眉頭•听著樓上傳來的細小聲音,立起手掌,阻止了女僕的跟隨•一個人緩慢遲疑地上了二樓。
繞過一個拐角,前面是西m ng的臥室,門半開著,她安靜的立在門口,看著里面半lu 的男女,袍子褪到了胯部,男人額上的汗水順著頸部滑落,一直滴落到了身下的美人的xi ng前,留下了一條閃亮的痕跡,最原始的sh n吟聲在房間內回d ng。
她立了片刻•隨手帶上房門,一步步地退下了樓。
把禮物放到了桌子上,轉身走出了執政官的府邸,城市里揮灑的寶珠的光芒,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的刺眼。
她病了。
臥在- ng頭,卻抗拒著神官大人的親近•披散在身後的長長的黑發,映的她肌膚雪白,幾近透明。
神官大人固執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使她與他對視,他的臉上的笑容和平時並無區別,卻讓人如墜冰窟︰「你都看到了。
這是肯定句,絕非疑問句。
伊芙尼想要別過臉去,卻動彈不得,她合上眼楮,一串串淚珠從她眼角滑落,滴到了他的手上,他卻不為所動。
聲音越發的輕柔,像是蛇的身體,一圈圈纏繞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動憚不得︰「你應該去找你哥哥,沒有執政官大人的默許,空有其名的神官,怎麼會在官邸之內來去自如。」
伊芙尼的眼楮驀然睜大,神官大人的笑容已經斂去,黑s 的眸子里深沉,似乎裝了整座海洋,讓人不知不覺墮落其中,難以自拔。
伊芙尼病好以後,來到了兄長的官邸,這次,她沒有如少女時伏在兄長的膝頭,t ng直了背脊,定定的看著西m ng,一雙眼里似有千言萬語。
西m ng安靜的看著她,語氣強硬︰「回去,回去做你的神官夫人。」
伊芙尼嘴角抽動,刷的別過臉去,語氣嘲諷,卻又有著哭腔︰「我的丈夫,不是一直受到您的擺布嗎?維特大人怎麼會突然生病?神官大人又怎麼會和,和……」
「怎麼會和他的姐姐愛蓮一起做出瀆神之事?」西m ng從容的補充完了伊芙尼說不出口的話。
她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兄長,西m ng面無表情的回視著她,雙眼醞釀著風暴。
伊芙尼死死撐住桌子,垂下頭,喃喃道︰「如果沒有您的默許,誰能進入執政官官邸……」
西m ng抿緊雙ch n,下巴繃緊,他的目光深沉,終于下了決心,上前一步,把伊芙尼抱入了懷中。
伊芙尼雙手抵在他xi ng前,抬起頭問道︰「為什麼••••••」
西m ng的深沉的眼楮緊緊追隨著伊芙尼的雙眼,里面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似要把她整個人都吸進去,他聲音柔和,卻帶了不顧一切的破釜沉舟︰「為了更接近你。」
西m ng和愛蓮,愛蓮和神官大人,神官大人和伊芙尼。
他們是兄妹,我們也是。
伊芙尼瞬間明白了西m ng的意思,她滿面震驚,渾身抖動不停,嘴ch n哆嗦,連說了幾個你。
她顫抖著手,狠狠一推,向著外面跑去。
她跑過無數小巷,像是很久以前的兩次奔跑,這次卻沒有終點——她直接爬上了城牆,從光膜之中一躍而出,在海水中游曳了不知道多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著身上的長袍,緊緊的貼在身上,l 出了她優美的曲線,竟然比長尾裙還要y 動人。
她在珊瑚之中來回游弋,直到筋疲力盡,一幅又一幅畫面從她腦海中閃過,被燒成灰燼的瀆神的伊蓮娜,寵溺無邊的前執政官,溫文爾雅的神官大人,以及,沉穩如山的哥哥。
她哀鳴一聲,捂住xi ng口,停止了動作,從海水之中直直的垂落。
她捂住臉,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保護她的哥哥,像是伊蓮娜那樣,就不會有任何的痕跡留下了吧。
伊芙尼奮力的游回到了城中,此時燈光柔和,亞特蘭蒂斯,這座美麗的城市進入到了夜晚休眠之時。
伊芙尼一步步的走上了祭台,站在輪梯前,仰頭看著這座上不見頂的神跡。
她身後傳來了大吼,是西m ng的聲音︰「伊芙尼!!」
她回頭看了兄長一眼,他的臉上痛苦如野獸,猙獰卻讓人同情。
伊芙尼沒有猶豫,她赤足踏上了台階,足下的台階驟然一亮,像是她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光團,托著她的身體。
伊芙尼想起了記憶中的伊蓮娜,也是上了幾階台階之後才有異變,她毫不猶豫的又邁出一步,腳下的台階再次亮了起來。
她干脆地連邁幾步,一步又一步,卻只是把一階階台階點燃,熒光之中托著女子的足,場面美麗卻又詭異。
伊芙尼怔了片刻,似乎和伊蓮娜的情況不大一樣,始終沒有那神秘之火向她燒來。
女孩的求死之心已經被求知y 望代替,她忍不住向上攀爬,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低頭時,腳下是一條光路,再往下,是渺小的一座城。
她一眼看到了祭台正中的那一顆藍s 寶石,他在空中翻騰,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不能掙月兌,隨著他的騰動,一條條藍s 光輝被撒了出來,落到祭台之外,便成了亞特蘭蒂斯永不休眠的夜晚。
伊芙尼終于明白過來,她喃喃道︰「純潔指的是心靈,而不是身體。」
女孩的手垂落身側,口中下意識地背誦起了神官大人給她讀過的經文︰「若有一日,人們自甘墮落,則神不再庇護他的子民,神的城,也將消失,成為歷史中的遺跡。」
她的雙眼一點點的亮了起來,面容神聖,縴細的手向前伸出,緩慢但堅定的握住了藍s 的寶石。
無數的光從她的指縫間逸出,握成拳頭的手在不斷的顫抖,似乎掌心之物在不停的反抗。
從指縫間逸出的光明顯比藍s 寶石自行發出的光芒強力,而這些光射到了城外的光罩時,一個又一個的小洞出現在了光罩之上,與此同時,無數的海水形成的水箭從洞口噴射而出。
轉眼間,亞特蘭蒂斯堅固的守護光壁千瘡百孔。
伊芙尼仰頭望天,天上的光罩受到的打擊最大,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音,一道又一道裂紋出現在了天空之上,像是即將破殼的雞蛋。
嘩!
從天穹之頂傾泄無數的海水,洶涌的灌入了城中,而那個渺小的身影,和那明亮的台階,卻是這一幕奇景中最大的亮點。
亞特蘭蒂斯,海底之城,終于淹沒。
神收回了他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