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刀山火海,當暖雪看見門口的匾額時,她寧願上刀山下火海,也不願進去,听著鶯歌燕語,嬉笑打鬧,抓著車轅的手一直沒松開,不管朱朱如何拉拽就是不能下馬車,兩個人都臉紅脖子粗的瞪著對方誰都不肯讓步。
「下來。」拉著暖雪的手往下拖,咬牙切齒的命令。
「不下」暖雪梗著脖子,臉貼著車轅,死不松手。甚至還露出哀求的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朱朱「我們回去吧這里不好玩。」
「誰說我們來玩了?」她可是來辦正事的。
「四姑娘說的。」回想起在第二樓的場景,暖雪不怕死的控訴。明明說出去玩,現在又說不玩,想要騙她,她才沒有綠豆那麼好騙,這里是風月場所,清白家的女子怎麼能夠在這里拋頭露面。這里龍蛇混雜的,還不知道會發生了什麼事,若是四姑娘出了什麼事,于媽媽還不扒了她的皮,離開之前好說歹說,耳提面命的讓她照顧好四姑娘,她可是保證過,不能出半點差錯。
「暖雪太不老實了,朱朱不要離她,她竟然在背後罵人。」綠豆從車頂上落了下來,扇動了一下耳朵,瞪了暖雪一眼慫恿朱朱離開。
朱朱也不管這個家伙什麼時候跟來的,反正它是強力膠,根本就不可能甩掉。這點她已經很認命了,只要不給她添麻煩就已經千恩萬謝了。
「確定不一起進去嗎?」不跳字。朱朱松了手,綠豆呲牙咧嘴的看了過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去見識見識。仰頭看了看在二樓走廊上打扮的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女子時,嚇得臉色都變了,哀求的望著朱朱搖頭,主動抓著朱朱的手臂想要把她拉回馬車回去,要是被于媽媽知道她們來這種煙花之地,一定會被氣死的。
「好吧」朱朱吸了口氣,對暖雪堅決的抵抗的神情表示投降。
听見她松口,暖雪大喜,連忙讓開一個位置,聊開車簾等著朱朱進來,等了一會卻沒看見人進來,伸頭一看,朱朱已經大步朝門口走去,嚇得暖雪連滾帶爬的追了上去,听見身後的腳步聲,與綠豆對視一眼看著暖雪道「非得逼急了你才就範,早這樣就不用在這丟人現眼了嘛」
「四姑娘,你們…欺負人。」看著笑得得意的人,暖雪頓時明白被耍了,頓時氣得眼眶發紅,泫然欲泣。
見狀,朱朱啞然,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正踟躕著,暖雪抹了一把眼淚,看了他們一眼扭頭就走了,而且是極有氣勢的,讓朱朱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看著暖雪上了馬車,然後被車夫拉著去了車棚。
「她生氣了」好一會,朱朱才憋出一句話。
「誰都看得出來。」伏在肩上的綠豆點點頭,仰著脖子看著朱朱道「要不要去哄一哄,她是為你好,畢竟這里真的有點…嗯…怎麼形容了,有點讓人不舒服。」
「烏煙瘴氣對吧要知道你是老鼠,不是人,讓人不舒服這樣的話從你嘴里說出來還真是讓人覺得別扭。」不留情面的挖苦。
「好吧好吧趕走了一個還想把我趕走,朱朱的算盤打得可真精,既然這樣你悄悄的過來不要大肆渲染我們不就不會知道了。」綠豆也生氣了,毫不保留的揭穿她的陰謀「你既然害怕她受傷,就不要說出來嗎?這樣把人氣走,朱朱真的很幼稚。」
「幼稚?」朱朱被這個詞嚇住了「你確定幼稚說的是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點頭的綠豆。
「不是你難道是我,別忘了,我會讀心術,你自己也害怕,想找一個人壯膽,現在發現可能有危險,又把人逼走,別惱啊,你現在恨不得把我丟出去,我知道,我是狗皮膏藥,我是強力膠,我是臭老鼠,這些我都知道,反正我是不會走的,幼稚的豬豬」怪聲怪氣的喚了一聲便從朱朱肩上跳了下去,一溜煙的功夫就蹦了進去,連個鼠影都看不見。
好吧被揭穿真的讓人很不爽,但不得不承認,對著綠豆一定要小心謹慎,它說的讀心術不是騙人的,至少她是不想讓暖雪受傷里面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大概她今天抽風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竟然來逛青樓,還是京城最好,最大的青樓——春風樓。
這里有最漂亮的花魁,有最復雜的人物背景,還有最大的娛樂場所,這里有著黑暗與。這里真的不是好地方。
可人一旦好奇,就很難挪步,更何況是朱朱,她想親眼見識一下青樓是什麼地方,她想實地考察就必須進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懷著這樣的心情,嘴角扯起一抹自認為最風流的笑,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只有她知道,她的手心都是汗,雙腿發虛,就像踩在雲端。
「喲,這位小公子第一次來我們春風樓吧」前腳剛跨進去一陣濃的化不開的胭脂香味撲鼻而來,老鴇甩著繡帕從朱朱臉上滑過,下意識的,踏進去的前腳都拿了出來,誰知老鴇拉著拽著,扯著朱朱的手臂就把人拉了進來,弄得朱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听著她的聲音,全身的雞皮疙瘩騰騰的往上冒「春風樓有最漂亮的姑娘,包君滿意。」
三下兩下,朱朱就被拖了進去按坐在一張凳子上,腰肢一扭,老鴇風情萬種的坐在朱朱身邊道「不知道小公子看中了那位姑娘,媽媽這就給你叫來好好招待我們這位俊俏的小公子。」邊說邊提溜著雙眼打量朱朱,從上到下,從衣著到配飾,就差里里外外看個遍了,一雙眼楮不比孫悟空的火眼金楮差,盯得朱朱頭皮發麻,眼神四處飄飛,卻還在那故作鎮定。
「貴公子怎麼稱呼?」柔軟無骨的往朱朱肩上一搭,嚇得朱朱一僵,眉毛抖動,神情極其復雜。老鴇一直觀察著她,自然不會錯過這麼精彩的表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貴公子這是害怕媽媽會吃了你嗎?放心,媽媽可不會做犯法的事。」
以她幾十年的經驗,眼前的小俊公子可是一個雛,那眉眼,可真是讓人妒忌,周身的打扮不凡,知道這樣的人生澀又喜新奇,不過,只要能夠從他身上撈著東西,就是她的,老實說,這麼漂亮的小公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就是如今的花魁恐怕也不及她分毫。
「媽…媽媽說笑了。」呵呵的笑了一聲,拿開她的手站起來,突然意識到方才她一著急忘記了掩飾聲音,那嬌柔的嗓音,鬼才相信會是男子發出來的。嚇得她全身忽冷忽熱的,偷偷觀察老鴇,發現她並沒有看著這邊,似乎沒留意,叫了一個女子過來。
「這里太吵了,方才貴公子說什麼?」小公子變成貴公子,看來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她這身長袍用的錦緞可不是常見的布料,不是非富即貴又怎麼穿得起雲錦,看來這個老鴇是個識貨之人。
「呃?我沒說什麼。」故意壓低嗓音,略帶一點磁性,卻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暗想今天為了以防萬一勒得有點驚了。
「哦不如貴公子去二樓包廂,這里人多眼雜的不好說話,讓香菊姑娘帶您上去坐坐?貴公子想好讓人作陪了嗎?比如媽媽給您推薦幾個好姑娘?」
「媽媽…」
「哎呦,貴公子可真有眼光,不過媽媽已經不干了,公子還是選其他的姑娘吧」老鴇一臉笑意的推辭。朱朱很想說她會錯意了,她突然想到,她身上沒錢。不知道現在說出去會不會被痛打一頓?
「既然這樣,本公子也不勉為其難,老實說,本公子只看中了媽媽,可是媽媽已經不干了,恨不逢時,本公子這就離去,免得徒增煩惱。」霸王餐沒什麼,如果被發現沒錢還敢逛青樓,被抓住事小,若是被發現她是女子身份,那就糟糕了。
想到這,朱朱對于今天這個行為感到後悔,她想,她是鬼迷了心竅才會想來逛青樓,這些事交給唐樹就好了。邊走,心里便算計著,覺得這是一個好計策,唐樹一定會喜歡這個任務的。
朱朱不知道,她的話一出口,原本喧鬧的大堂突然安靜下來,而他們都詫異的看著朱朱以及一臉錯愕的老鴇,好一會,才哄堂大笑起來。
「媽媽風韻猶存,連這麼個小公子都被迷住了。」
「哎呀呀,媽媽魅力無限啊」
「是啊既然這個小公子看中了媽媽,媽媽何不再干一回,這個小公子看樣子是非你不可了。」
三言兩語,不入流的話在耳邊響起,朱朱嚇得不輕,扭頭就要逃走,老鴇見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露出自認為嘴嬌媚的笑,眼角的魚尾紋沉沉疊疊,厚厚的胭脂也掩蓋不了暗沉的膚色,露出自認為嘴嬌媚的笑「公子何必著急著走,不如我們好好聊聊。
「那個…我…」
朱朱想要推辭,卻被老鴇扣住手腕,尖利的指甲刺入肌膚「姑娘若不想被當場揭穿,還是乖乖配合的好。否則…」听見姑娘二字,她就知道她听見了,對上警告的雙眼,心里又是驚恐又是害怕,眼楮掃著門口五大三粗的龜奴,若是硬沖出去,跑得快的話應該不會被抓住「如果想要逃跑的話,不如就在春風樓成為下一屆花魁也不錯,以姑娘的樣貌,一定能夠吸引不少客人,姑娘意下如何?」手臂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故作親昵的咬耳朵,用她能听見的聲音警告。
朱朱在心里嗚呼哀哉,她這次真的入了虎穴了,不要說得到虎子,能夠平安逃月兌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看來媽媽看上了這個位小公子,不知道公子貴姓?」好事者湊了過來,詢問朱朱的姓氏,朱朱想,若是他們知道了她是誰,她真的是沒臉見人了,原以為那個老鴇很有氣節,洗手不干了就不會再反悔,沒想到她真的玩大了。
戰戰兢兢之下,被老鴇像牽著小牛犢一樣牽著上了樓,在眾人嬉笑的目送下進了二樓的廂房。剛關上門,就听見外面哄笑聲,以及,不堪入耳的渾言濁語。
「你想做什麼?」一進去,老鴇就松開了朱朱的手,得了自由,連忙躲在桌子後面與老鴇對視。
「姑娘問我想干什麼,媽媽倒是想問問姑娘女扮男裝不顧世俗的跑到我們春風來是要做什麼?」冷笑一聲,雙手抱胸看著朱朱緩緩走近。
「你別過來,你可知道我是誰?」大喝一聲,老鴇果然停了腳步,忌憚的看著朱朱「如果你敢動我分毫,我的家人一定不會放過你,就連這個春風樓也不會放過,如果你還想照常經營下去,最好不要動我。」移開凳子,端坐下去,似乎一點都不懼怕,天知道她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了。不害怕是騙人的,只是希望她的恐嚇能夠嚇住她不敢妄動。
「姑娘到底是什麼人?」老鴇看著眼前一臉鎮定的人,目光如劍的在她身上掃過。
「媽媽以為什麼人敢肆無忌憚的進青樓,而且還大搖大擺的,非富即貴,想必媽媽不敢拿我怎麼樣,本公…」說到這,朱朱頓住,懊惱的咬著唇。
「本公什麼?姑娘說什麼?」不得不說老鴇的耳力很尖,一下就抓住了重點,在這個世上,本公開頭的稱呼除了本公子,還有本公主。眼前的人分明是一位佳人,那麼…老鴇被自己的想法嚇住,驚恐的捂著嘴後退「你說你是本…」
「我是誰?我說了嗎?」不跳字。瞧著她要一語道破,拍桌而起。
「姑娘息怒,小的只是,只是與姑娘開個玩笑,還請姑娘看在小的沒有對姑娘做出大不敬的份上不要…」看她的氣勢,是公主無疑,難怪她怎麼覺得有種難掩的貴氣,原來是枝頭的鳳凰,幸好她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挽救的壞事,否則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她可是當今的公主啊千金之軀,身份尊貴。
「媽媽說笑了,我只是好奇春風樓想要出來瞧瞧,倒是給媽媽添麻煩了。」朱朱一改方才的盛氣凌人,寬宏大量的浮起跪在地上的老鴇,笑得和善。
「姑娘身份尊貴,實在不宜出現在這里,不如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被人知道公主駕臨,就算沒什麼,皇家為了遮丑也不會放過春風樓的。
「好主意只是媽媽邀請我上來,這個…」朱朱為難的看了看不知何時守在門口高大的身影。
「這個不用擔心,只要姑娘不說,小的一定守口如瓶,絕不透露半個字出去,否則天打雷劈。姑娘意下如何?」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朱朱的神色,見她皺眉,整個心都提起來了。
眉頭舒展,點頭一笑「媽媽可記住了,今晚誰都沒看見。」
「記住了記住了,要是看見了雙眼失明。」她自然不敢多說,連連發毒誓保證。
瞧著她沒起疑,暗暗松了口氣,顫抖著手打開門,守在門口的人回頭身影擋了過來,身後傳來一聲輕咳,眼前的障礙消失,心里大喜,想要飛奔出去,卻還要控制發軟的腳步舉止得體,一步一步不敢露出半點焦灼之色。
「站住。」眼看著就要下樓,就听見身後傳來一身嬌喝,朱朱听得出來那是老鴇的聲音,嚇得連忙回頭觀察,就看見她指著自己道「你以為這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好大的膽子,竟然連老娘都敢欺騙,來人,把她給老娘綁起來。」一聲令下,突然冒出來幾十個龜奴,只盯著站在樓梯口的朱朱。
老鴇差點就要相信朱朱的話,想著有生之年還能見著千金公主,她心里是高興的,可轉念一想,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公主,皇宮里根本沒有這麼年少的公主,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早在十年前,最後一位公主都去和親了,皇宮里別說公主,就連公雞都沒一只,她是什麼狗屁公主。想到這,她就知道她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騙了,反應過來,連忙追了出來。想著要好好教訓這個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