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天氣大好,接近二十天的時候,他們從順利的通過邊關。盡管兩國正在交戰,因為望京會,因為衛家,兩國的商業並沒有被禁止,只要有望京會的身份證明就可以,而朱朱正好就有,就算她沒有衛家也不會讓她白跑一趟。
蒼國在昭國的北方,初秋的天氣涼爽宜人,兩三片樹葉開始掉落,並沒有蕭瑟的意味,一路上也算風平浪靜,大小山賊也是遇見過的,蒼鷹鏢局的人本身就是山賊,經過磨練,田成變了不少,變得圓滑起來,知道山賊重義氣,每路過一處,本山賊攔住之後,向朱朱要了銀票,寒暄幾句之後就讓他們輕輕松松的路過。
當然,銀子沒少花,朱朱倒是不心疼,這些開支已經在預算之類,如果真的能夠在兩國之間走出一條商路來,這些銀子花得並不冤枉。也正是因為這樣,朱朱才會讓田成出面,她不能事事躬親,培養田成能夠獨當一面,才是最大的投資。
本來秋娘也要來的,田成不舍,朱朱不願。秋娘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田成老來得子高興得不行還不把她供上了天。朱朱也是不會讓她冒險的,況且一路上有她照看著,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到了蒼國的都城涼京,朱朱才發現這里並不是她想的那麼貧窮,反而繁華得比柳城好多了,畢竟是一個都城,又怎麼會破落了去。
他們住進了交貨的客棧,一行人剛到了客棧門口,就被掌櫃迎了上來「各位客人可是衛家的商隊?」說這話的時候眼楮已經看見了飄著的鏢旗,一個鷹字龍飛鳳舞的仿若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鷹,迎風飄飄,讓人不容忽視。
「真是今夜要在貴店留宿,有勞掌櫃了」學著朱朱文質彬彬的拱了拱手,透過馬車看見他的身影,朱朱點頭,總算沒白教。
正點頭的時候,身後跟著探出了一顆腦袋,看了田成一眼,嘖嘖道「大哥越來越不像大哥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是你的大哥難道還是你的二哥不成?」回頭瞪了小黑子一眼,淡淡的質問。
「哎呀,女人就愛記仇,媳婦兒也是…」說道媳婦兒幾個字的時候明顯感覺馬車內狀況不對,難道冬天就要來了「呵呵…我說笑的啊下次不會了。」朱朱哼了一聲,不屑的別開臉對他的討好不屑一顧,小黑子垮了臉,一臉後悔道「早知道不好玩,我就不偷偷藏在馬車下了,還不如去找朱白,他多听話啊…」
小黑子還要說什麼被暖雪沉聲打斷「小黑子,明天就送你回去。」這些天來,說都不提朱白,偏偏就是他記不住,無意識的就會說出來。
「嗯對,明天就讓人把你送回去,看你還假惺惺的說。」她不會知道暖雪在警示小黑子,朱白,朱白,是她心里不能觸模的痛嗎?這一路來,她都看開了,不就是暗戀一個小屁孩嘛有什麼不能說的。暖雪這麼一緊張,好像是天大的事,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
「啊你們一個兩個個都不知羞,就知道欺負小孩子,不管了,我要去找二哥去,還別說,我們家威嚴不可一世的大哥怎麼變成了迂腐的二哥,當初做山賊的時候多…」多瀟灑他想這樣說的,可是被暖雪捂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朱朱板著臉點著他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就是驢,以後別叫什麼小黑子了,就叫小毛驢好了,真是驢」
「小毛驢」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後苦著臉去找他的二哥去了。
不知道田成和掌櫃的說了什麼,總之很快掌櫃的就來到了馬車前,小黑子已經跑遠了「朱公子親自來訪,小的真是三生有幸能夠在有生之年與朱公子肩上一面,不知道朱公子可否滿足小的這個心願。」聲音略顯蒼老,帶著莫名的激動。听得朱朱有些詫異,難道她還真的名揚國外了嗎?
與暖雪對視一眼,理了理衣著,暖雪這才掀開車簾,便露出一張親善的臉,朱朱笑得眉目和善「掌櫃的繆贊了」笑眯眯的下了馬車朝掌櫃的點點頭,掌櫃的看起來不過五十歲左右,看起來精明干練,絲毫不避諱的打量著朱朱,朱朱也不小家子氣,坦然的讓他打量。視線相對之時,含笑點頭。
這家客棧不算豪華,卻也比他們一路上來投的客棧要好得多,干淨整潔,掌櫃的親自將朱朱迎到二樓的房間,邊走邊打听京城的事,特別是第二樓「…那個叫天梯的真的能夠自動上樓,自動下樓嗎?听說還有七樓,那樣高的樓不怕…」隱晦的字眼自然是遭到忌諱的,掌櫃的不說,朱朱也明白他的意思,但笑不語的看著他想一個好奇寶寶一樣纏著她問東問西,好奇的眼中全是問號。
「沒想到掌櫃的竟然知道這麼多,若不是知道您老沒去過京城還以為親眼所見,第二樓也不過是一個吃飯休息的地方,就像你們的客棧,並沒有出奇之處。綠野山莊上住著神仙也不過是怪力鬼神不可真信,如果掌櫃的有機會去京城,晚輩一定會好好的招呼掌櫃的,以盡地主之誼。」
早听聞這位朱公子俊美非凡,如今親眼所見,本人比傳說中更加英俊,而且中性的嗓音,中性的面容,中性的美,美得雌雄莫辯,就連他見過世面,常年與人打交道都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不過,有那麼樣一個主子,他自然不會差到哪去。听說那位四姑娘才是昭國的傳奇,綠野山莊,第二樓,都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而這個蒼鷹鏢局,听說是朱公子一手建立起來的,不得不說,那些人看似其貌不揚,沒想到竟然能夠安然無恙,不耽擱任何時間準時出現在這里,對他來說是意料之外的事,畢竟在路上他可是親自打點過的,就是想他們在路上耽擱一些時間,沒想到…竟然一點作用都沒有,他們到底如何辦事的?
想到這,對朱朱就更加謹慎起來,面上卻一副熱衷的神情「如此,他日到了昭國,就要叨擾朱公子了。」
「無礙歡迎之至。」朱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神情,倒是看不出半點究竟。
「朱公子一路奔波辛苦了,小的就不打擾了,朱公子好好休息」朝朱朱躬了躬身。
朱朱點頭,在他出門之際道「勞煩掌櫃的告訴你家公子,貨物已經到了,不知何時交貨?」朱朱不知道掌櫃的背後的人與衛家是如何聯系的,可她知道不會平白無故的指定他們一定要住在這個客棧,所以朱朱想,掌櫃的肯定是買家的人。
還有就是,他們說了好一會話,都不見有人來叫她,就說明買家還未上門,那就奇怪了,他們約定的時間就是今天,而且現在已經快傍晚了,難道要他們半夜交貨嗎?那不就是真的見不得光了?
看著掌櫃的一怔,隨即神色平靜的扭頭「朱公子放心,絕對不會耽誤時間的,我家公子說,等朱公子休息好了自會備上一座酒菜為朱公子接風洗塵。」說完朝朱朱點點頭就退了下去。
得到了準確的時間,朱朱也就放了一件事,招呼了小二準備熱水,在準備熱水的檔口去了一趟後院查看鹽包,暖雪在給她整理房間,小黑子人小鬼大的坐在馬上嘴里不住的「駕駕駕」的吆喝著,無奈馬匹被拴著,而且對于他不痛不癢的踢腿跟撓癢似的無關痛癢置之不理美滋滋的吃著小二準備好的草料。
看見朱朱過來,小黑子興奮的小臉漲紅,也有可能是因為馬匹一直听話的奔跑,被氣的惱怒不堪才會臉紅「朱哥哥…」听他吼了一嗓子,朱朱下意識捂著胸,幸好他沒有神經錯亂的把「媳婦兒」給喊出來,不然就丑大了。雖然蒼鷹鏢局里的人知道的不少,可他們對著神明發過毒誓,決不能說出口,小黑子自然神明,都不懂,就由朱朱威逼利誘了。不過成效不是很大,完全由著他的性子來,幸好還知道些分寸。
朱朱看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應該安分點,隨即招來了一個鏢師,拜托他看著點,被讓他一時得意忘形或者惱羞成怒從馬上摔了下來。
心里又暗想,自然他那面喜歡騎馬,哪天有時間讓一個騎術能手去教他也好過他什麼胡作非為不懂規矩。
交代了下去就找田成詢問情況去了,根本不理會小黑子騎虎難下眼睜睜看著她離去,焦急而又無可奈何的神情。
轉身的時候,似乎察覺到了有人看她,扭頭看了過去,只見樓上窗戶緊閉,樓下一片繁忙根本沒人看著她,便笑了笑,怪自己太過敏感。
其實朱朱並沒有感覺錯,確實有人在暗中觀察她,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處的時候,響起了一個低沉的嗓音「他就是傳說中的朱四公子?」
站在身側的掌櫃點頭的同時從袖子里掏出一卷袖珍畫像,畫上的人與他們看見的人有幾分神似「這是那邊傳過來最新的畫像,絕對不會有錯。」
男子對于朱朱的身份不置一詞,反而道「還是沒有那位四姑娘的畫像,培養了這麼多年,他們就這點能耐,連一個人的畫像都弄不到手。」語氣里的怒意明顯能夠感覺。
掌櫃的縮了縮脖子,低著的頭垂得更低了,等他說完後才剛小聲道「唐四姑娘行蹤不定,柳城的人說她很少出門,雖然名聲在外,真正見過的卻沒幾個,神秘得可疑。」所以沒有她的畫像,也是情有可原的,就連唐家的下人也極少真正見過那位唐四姑娘。這樣的說法太奇怪了。
「據說唐家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可這位朱公子似乎更加受用,她不過是佔著奇女子的名字。」僅憑這道低沉的嗓音,就能猜想此人有多冷淡,說話不帶任何感情「他叫什麼名字?」
沒頭沒腦的一句,人物不定,虧得掌櫃得懂得揣摩人心,連忙道「朱四,朱公子,听說與唐四姑娘一起長大,是那位四姑娘撿回來的,後來被唐老爺認為義子,一直幫唐家打理事務。」
「朱四,唐四姑娘…」神情若有所思,嘴里念念叨叨的幾遍。掌櫃的站了一會,見他不吭聲,輕手輕腳的關門出去準備晚上的見面。
朱朱剛弄好一切,就听見敲門聲,暖雪走過去開門,掌櫃的在門口道「朱公子,我家公子有請。」
朱朱笑了笑點頭,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有勞掌櫃的帶路。」話說朱朱還真是禮儀周到,尊老愛幼。不過掌櫃的想起他家公子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著朱朱的臉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了,斂了斂神色帶著朱朱去了對面的房間,中間隔著一道樓梯,南北各據一方。
對于掌櫃口中的公子,朱朱說不好奇是假的,能夠與衛家搭上關系,並且涉足食鹽這一行業的不會只是地頭蛇而已。所以當她看見端坐的男子時,竟然有些意外,並且相信世上的人無奇不有,美男子也可以隨處可見。不過眼前的人卻是冰山美男嗎,就連眉梢都結著冰渣子,能夠使人冰凍三尺。盡管他看見朱朱的時候稍稍的意外了一下,隨即有禮有貌的站起來點頭,可朱朱知道那不過是客套而已。
「朱公子請坐。」冷冰冰的字眼從薄薄的唇逸出,雙眼銳利的掃了過來,凍死一片生靈,幸好朱朱夠強大,微微有點秋寒意寥的感覺,男子有著菱角分明的臉龐,眉目深邃,配上一張薄薄的唇倒是另一種俊朗清風之氣,深色的錦衣更添了一股深沉之氣,配上那冷漠的表情,要有多冷就有多冷。
收回打量的目光,朱朱笑了笑點頭在他對面坐下,她知道,在她打量的同時,眼前的人也在打量她,而且也是毫不避諱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朱朱像沒事人一樣,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直言「讓公子破費了真不好意思,在下姓朱,單名一個四字,公子可以稱呼在下朱四或者朱公子都行,不知道貴公子如何稱呼?」朱朱可不想下次見面的時候不知道對方的稱呼,只能公子長公子短的稱呼著。
朱朱的一方自我介紹,就是為了逼得對方自報家門,只是沒想到對面的人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一下嗎,就連站在身後的掌櫃的听見一聲笑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副見鬼的神情。
笑意還未滑到眼底就被他收起,緩緩道「在下姓白,單名一個寧字,久聞朱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