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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公公並未騙朱朱,第二天就看見歌姬舞裳嬌笑的偎依在黃老爺懷中,看見朱朱走來神色有些尷尬,又有些嬌羞的朝她點頭,朱朱看著一夜飛上枝頭的人,想著她恐怕不知道那個枝頭並不是她的橄欖枝,一個無權無勢僅憑一時姿色侍人的女子根本不會走得太遠,跟何況那還殺人不見血的皇宮。
看他們的架勢,今日恐怕不得離去,朱朱只能勉強打起十二分精神接待,希望明天這尊大神能夠快快離去。黃老爺似乎很喜歡綠野山莊的景色,不是朱朱吹噓,來游玩過得沒有人不喜歡的這里的景色在他們眼中如同人間仙境,溫泉彌漫著薄霧,早上山腳看過來,就像隱在雲端一般,縹緲虛無,煙霧散盡,風景宜人,半是蔥郁,半是梨白桃紅。
黃老爺似乎很有興致,提議讓舞裳帶著他四處逛逛,他一出門,身後跟著自然少不了尾巴朱朱沒看見那位麗妃娘娘並不奇怪,如今有了新歡,舊愛自然會被冷落。除了她其余的人都在,浩浩湯湯的一行人倒是引得大家側目,不過好在人多,他們大多身居高位,尋常百姓富家公子也是極少見面的。因此識得他們身份的人自然不多。
不過衛家兄弟,以及文頤這三位俊美男子同時出現,就算他們以前不認識,在經過了盛大的歡迎之後,恐怕沒幾個人會不認識,如此一來,不少妙齡少女紛紛看了過來,面紅耳赤,一片嬌羞之色,堪比桃李。
一時間他們三人的風頭勝過了走在前面的黃老爺,看得出來年輕時的黃老爺也是一位俊美公子,只是如今人近暮年,在貌美的女子也經不起歲月的摧殘,更不要說是他,朱朱瞧著與人寒暄的人,又偷偷的看著面色稍沉的黃老爺,暗暗為他們幾個捏了把汗。
林丞相大概察覺了,眼里閃過盡管,一副神情自若的看著,心里估計樂開了花,希望他們幾個能夠惹怒眼前這位不得不像歲月低頭的老人。
老人,卻是可以這樣說,在這里古稀之年之所以成為古稀之年不正是因為活到七十的人太少,才會覺得稀有,哪像她記憶中的那個時代,不出意外,人民普遍能夠活到七十多,因此並不稀奇,壽命長了自然老的慢,不像這里,若不是他貴為皇帝,養尊處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是生產,也不會看起來不過還是中年人的模樣。倒是林丞相與他相比老了十歲的樣子。
大概是憂思過慮了,就像唐老爺,那次唐家敗落之後,一病醒來好像老了十歲,兩鬢早早的染上霜華,如今就更不用說了,肯定比六年前更老了,他的憂,他的怖從何而來。
想到這,朱朱不禁為他們三人捏了把汗,目光掃過去,便落在神情冷淡的人身上,心中一痛,觸電般的移開目光不敢看他。昨晚,她用盡了一生的勇氣說出那番話,其實她並不是在開玩笑,她說得都是真的,想嫁給他,想讓他娶她,都是真的。
只是…朱朱閉了閉眼,在他心里除了報恩似乎對她並沒有任何想法,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暗戀著。
就在朱朱胡思亂想心中酸楚時,喜公公輕聲道「听說前面有一處高樓,櫻園景色盡收眼底,老爺不如去哪看看如何?」聞聲,朱朱抬頭看著他,喜公公朝她使眼色。
朱朱會意,連忙幫腔道「確實有這麼一個樓,站在樓上品茶看花,看人都是極好的,視野開闊不說,還能將櫻園的景色盡收眼底。可以說是櫻園的一大必去之路。」朱朱低頭時朝舞裳看了一眼。
喜公公說話時,黃老爺臉色不變,她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色,心知她的話也沒什麼重量,便希望舞裳的話能夠起作用。
「老爺不是說想看看舞裳最喜歡的地方嗎?舞裳最喜歡站在高處看著下面的景色了。老爺不防去看看?」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哀求的望著她,小嘴嘟著一臉的嬌憨。朱朱吃驚,為舞裳這樣的神情所震懾。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人,同時也為她方才說的話暗暗擔心。上位者怎麼會喜歡有人說他心中的想法。
誰都想站在高處睥睨天下,如果在一位帝王面前說出這樣的實在是忌諱,她一定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才會如此不顧忌的說出這些話。
黃老爺面無表情的看著懷中的人,朱朱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呼吸急促,若是舞裳惹惱了他,就算是她也吃不了兜著走,畢竟舞裳是她園子里的人,難不保有人會說舞裳的出現是他安排的,說她有野心,上位者疑心本來就重,更不要說是當今天子,在爾虞我詐中滾爬了那麼多年,自然不會單純。
就在朱朱額上冒汗,腦海里飛速的想著如何自救時,黃老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看著拜托了糾纏走來的三人一眼,低頭在舞裳鼻尖點了一下,一臉的寵溺,緩緩道「就依美人所言。」說罷回頭看著朱朱道「朱公子熟悉這里的風景,文公子,衛家兩位公子,林公子四位就交給你招呼了。」
朱朱連忙點頭,恭敬道「小人萬萬不敢怠慢。」身後的四人也低頭恭送。朱朱抬頭時,他們已經離去,只留後四個不想見的人。
內心掙扎了一陣,朱朱笑著扭頭詢問「不知道四位公子可有喜歡去得地方?」若無其事的笑讓在場的四人神情復雜,盯著她看了一會,朱朱一直保持著臉上的笑。
在這里,論實權文頤最大,論品級,衛暮陽這個未來的侯爵最大。如今的兩位都盯著她,而且還是繼昨晚之後朱朱不想,不敢,不願見面的兩位,在他們的目光下,朱朱笑著建議「不若去流觴亭子?」
流觴亭是朱朱仿照古人修建的一座亭子,亭子被彎彎繞繞的水渠包圍,引泉水注滿流通,周圍安放著打磨好的石凳,供人休息,也是供詩人斗酒斗詩斗才情的好去處,每年都有人在這里評選出一位詩才卓絕的人作為每屆的詩會會長。自從有了這個流觴亭,就開始吸引了不少附庸風雅,喜歡吟詩作對的人,漸漸的每年櫻花盛開時的三月下旬就成了一年一度的斗詩大會。吸引了不少書生才子。
自然也為綠野山莊吸了不少金銀。
林桐一听流觴亭,臉色變了變,道「那樣的地方豈是我們能夠去的。」朱朱暗暗咬牙,恐怕他是害怕自己的狀元身份來的名不正言不順,有沒有真才實學不敢貿然露底才會說出如此酸溜溜的話。
見其余的人不語,林桐有些急了,看了朱朱一眼,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捂著肚子一臉痛苦道「實在抱歉,你們先去玩,小弟失陪一下。」文頤看了他一眼,淡淡點頭,林桐捧著肚子害怕得尿遁了。
在場的四個人都心知肚明他離去的原因,誰都沒點破,反而對他的離開感到自在不少。
他們沒有出聲也沒有反駁,朱朱就當他們默認了,悶著頭在前面引路,身後的三人跟著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默默的跟著,朱朱巴不得快點到了流觴亭,她害怕這樣下去自己會瘋了,被壓抑,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就算她隱藏得再好,最終都難逃心里的傷痕。腳步越發的快了起來,漸漸的把身後的人甩開一段距離。衛莫陽看著她如此心中一窒,扭頭狠狠的瞪了文頤一眼,快步上前,不等朱朱反應過來,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偏離花間小道穿過樹枝走開了。
衛暮陽看著,神色淡淡似乎並不在意,眼中閃過一片失落之色,她這樣,難道是因為昨晚的事,想來也是了,不過這樣也好,有莫陽在,她不會傷心的,莫陽他是真的愛上了她。而她呢?是不是如莫陽一般,是不是如他一般,將她填滿了心中的空缺,連呼吸的余地都沒有。
今日一見面,她一直在躲避著他的目光,甚至不看一眼,連他所在的方向都在逃避。昨晚是他嚇著她了,還是她自己嚇著她了。現在想想,他希望自己看錯了她閉眼前的那復雜情緒。
文頤在朱朱走後一直觀察著衛暮陽的臉色,除了那一掃而過的失落之外,似乎看不出其他,依他的雙眼,自然不會逃過他們兄弟兩人對她的愛慕,或許從很早開始,從他還是那個女子口中的朱白開始他就察覺了眼前的人對她的心思。只是他掩藏得太好,連那個聰慧的女子都為察覺。
據他所知,這兩兄弟都是人中龍鳳,況且都對她情根深種,不論她選擇誰都是令人羨慕的歸宿。至于昨晚她的求娶他會當做沒發生,或許本來就沒發生過,一切都是他臆想的。
幾不可聞的嘆息將引起了衛暮陽的注意,偏頭看著顴骨略顯青紫的人,皺了皺眉,如果他沒記錯,莫陽的臉上也有幾塊淡淡的青紫,而且他今天出門似乎特意抹了女子用得凝脂,似乎在掩蓋臉上的傷痕,他問過怎麼來的,他一直閉口不言,神情憤憤的像是要將誰碎尸萬段一般。
如今眼前的人也帶著傷痕,而且還是一夜之間就有了,不得不讓他懷疑他們兩個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衛暮陽本來就是極聰明,且觀察細微的人,自然不會忽略朱朱對文頤的特別,當初他受傷不正是被她所救,朝夕相對那麼長時間,就算是日久生情也不奇怪,一個英俊不凡,一個貌美如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到這,衛暮陽覺得呼吸一頓,對于她今日的古怪神情似乎有了更好的解釋,與其說她在躲避自己,不如說她在躲避身邊的人。
若是連恨意都對他沒有意義,那麼在她心里,自己還剩下什麼?衛暮陽在心里苦笑,他錯了,他錯的離譜。竟然還在妄想昨晚她閉眼實在期待他的吻,現在看來,那是她厭惡他連看都不想看見他。衛暮陽有種心如刀割的感覺,腳步一頓,神色復雜的看著文頤。
文頤察覺到他的目光,疑惑道「衛公子怎麼了?」
聞言,衛暮陽一震,混亂的思緒變的清明,收回目光搖頭道「沒什麼。听說流觴亭熱鬧不凡,文公子常年在外一定很少見到,難得今日有機會,不如一起去看看。」說著做了一個請得手勢。
文頤看了看他點頭,讓步讓他走在前面,文暮陽想暗中觀察他的神情,自然不會走在前面,眼神示意他先走,見他堅持,文頤並未推遲,拱了拱手走在前面,身材魁梧頎長,卻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莽夫,步子沉穩,身板矯健,完美的如同畫上的二郎神,豐神俊朗,氣息凌人,不怒而威,周身散發著別樣氣息。
衛暮陽看著,心中苦澀,他自小體弱多病,無論他如何都不會有那樣寬闊的胸膛讓人以安全感。竟然有一種與他相比的心,看看他有何過人之處能夠得到她的青睞,若是真如他想的,他們兩個臉上的傷根本不用猜測從何而來。
朱朱被衛莫陽突然的舉動嚇住,想要掙扎,想著身後的人,頓時放棄了,任他拉著亦步亦趨的跟著,這樣不就是可以避開與他們見面,也可以讓她得到喘息的機會。況且就算是失禮,也不是她的錯,強行拉走她的是衛莫陽,要怪也只能怪他,朱朱這樣陰暗的一想,不用他拉著也會走。
衛莫陽雖然氣氛,卻也不想再次傳出流言,他不想再被衛老爺關禁閉,拉著朱朱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避免被人看見,走著走著察覺到臉上的力道少了不少,她的步伐邁得很大,也很急,白皙的臉上泛著粉女敕的嫣紅,在陽光下他一片頭就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就像長在心窩,讓他的心一陣發癢。
不管她為什麼不掙扎,此刻她就在身邊,衛莫陽已經覺得知足了,對眼前這個固執得如同飛蛾撲火的人不是怨恨,竟然心疼。心疼她愛而不得的心,就如同他一般,他正在體驗這種感覺,所以知道那個人的沉默對她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她故作堅強,強顏歡笑的神情讓他心疼,想要把她塞進心坎里保護起來。想要殺了那個讓她傷心得人,想要用自己的心與她交換,想要就這樣把她禁錮在身邊,全心全意的對她好。只對她好,用心喂養,用愛澆灌。
可是…她是一屑不顧的,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就連他說的愛慕都讓她避之如洪水猛獸。看著被甩開的手,心中一片苦澀,忍不住道「這麼快就過河拆橋,瓏兒真是一點都未變。」話一出口,看見她緊抿的唇他就後悔了。
一抹悲傷從她眼中一閃而過,衛莫陽覺得心被人揪了一把,看著她忍而不發的神情,閉了閉眼,下一刻不由分說的拉著她朝假山走去,朱朱掙扎著想要松開,她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手腳並用的掙扎著,哪是一個人高馬壯的人的對手,三步兩步就把她拉進了假山,不等她反應過來下巴被擒住,眼前一黯,吻強勢的落下,呼吸間有著他模糊不清的聲音「他都不要你,你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自找苦吃,你大概不知道,皇上已經給他賜婚了,聖旨都擬好了,只差昭告天下了,你以為以你的救命之恩讓他娶你,他就會答應嗎?別傻了,他不是你的良人,他不值得。」
朱朱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楮盯著他,如墨的眸子並不像說謊。朱朱看著,一時間忘記了掙扎,衛莫陽察覺了,氣息不穩的松開她,撫模著嫣紅的唇,溫軟的觸感使得他全身一片酥麻,心中一軟「不要想了,他不是你的。」
朱朱望著他,喃喃道「他答應了?」
「他不會抗旨。」衛莫陽並未正面回答,答案卻是呼之欲出的。衛莫陽覺得自己卑鄙,竟然說出這些話來暗示,那個人從來都不喜歡她,更不會娶她。將她的心摔碎,然後再一點一點的修補,自己住進去。
「是啊他不會抗旨。」淒然一笑,從他的懷里月兌離出來,踉蹌著扭頭,剛走了一步,眼前一黑,手臂被人扶著,朱朱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