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海面波光粼粼,微風吹動著西沙迷蒙住視線。月光如紗,為天地間披上一層曖昧的朦朧,清清冷冷,皎潔如雪。
我努力的站起身來,捻起臉上細碎的發絲至耳後,抱緊身體抵御著海風里的寒意,抬頭看著周藍陵的眼楮,「是誰要殺我?」
是誰在背後指使著茵茵父女,又是出于何種目的?
「覺得小姐礙眼的人。」周藍陵想了想,含糊的回答。
覺得我礙眼的人?我的存在,有礙著誰了嗎?
「我不管你們意欲為何,不管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請你幫我代為轉達你的主人︰東方梨已死,我是林月回,我的人生只屬于我自己,任誰都別想左右。如果你們想要插手我的命運,我會拼死反抗。」
是的,不管他們意欲為何,我只做我自己就好!
「我會轉達。」周藍陵恭敬的彎腰行禮。
「謝謝你救了我。」我低眉彎腰道謝,待身體與地面平行才直起身來,轉身向著黑水山前進,「不過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可以走了。再見!」
「恕難從命。」周藍陵不由分說地跟在我身後,腳步堅定。「小姐掉在海里時,陸姑娘也一起跳下海了,在小姐醒來之前她去黑水山探路,此刻應該快回來了。」
這麼一說,我剛才還真沒有見到陸馨。
「她沒事嗎?」不跳字。內傷未愈,孤身前去黑水山會有危險吧!
不過,探路啊,該不會巧遇那個差點成為她夫君的少寨主吧!
恩恩,很有可能啊!要是真的相遇了,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呢?
真是期待……
「陸姑娘看上去尚好。」
「在說我嗎?」不跳字。一襲粉色的身影在眼前劃過,片刻間,陸馨已然帶著笑意站在我們面前。看上去精神的確不錯,比在船上時好了許多。
「是啊,在說你是不是被拐了呢?」我忍不住地調侃她。
「林月回!」陸馨佯怒,胡亂地揮舞著雙手欲上前來打我。
我豈會站著給她揍,所以一溜煙跑遠,「你還會害羞呢?」
「那邊是……不能去!」陸馨哀嘆著看著我跑到山腳,話語里有著明顯的驚疑,卻沒能來得及阻止。
我停住腳步,詫異的看著陸馨,「為什麼?」
陸馨無語我看著我,指了指我的身後。
我回眸,頓時嚇了一大跳,猛然倒退了三步。
在我前方不遠處的樹下,不知何時立著兩個手持大刀身材魁梧的男人,悄無聲息,讓人感覺如同鬼魅。
「這是誰啊?你們能看到嗎?」不跳字。我指著那兩個男人,弱弱地開口問陸馨。
「黑水寨的守衛。」陸馨飛身上前,拉著我便跑,飛一般火速的從那兩個男人身邊跑了過去。
「你們幾個,站住!」那兩個守衛傻眼了幾秒鐘,見我們根本就不听他們的,其中一個從懷里掏出一個信號彈之類的東西放上天空,信號彈如煙火一般綻放在夜空之中。
「為什麼要跑啊?」我邊努力的跟著陸馨的腳步,邊奇怪的問。還有,既然你會武功,為什麼不用飛的啊!
「廢話,不跑他們豈會讓我們靠近黑水山?」陸馨臉不紅氣不喘,顯然是經常做逃跑這種事情來著。
「既然被發現,要用最快的速度穿過黑水山,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周藍陵同樣用雙腳跑著,輕松的跟在我旁邊。
剛剛才從海里死里逃生,又得逃命,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你們為什麼不用輕功飛啊!」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雙腳直打顫,眼看著就快要虛月兌了。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膩的難受,腰側的傷口似乎裂開,又痛又癢。
「如果你知道上面有數百個弓箭手正在瞄準,你還敢飛的話?」陸馨笑著看著我。
數百個弓箭手?這個黑水寨有那麼厲害嗎?在如此的夜色里,就算箭法再好,他們還能百步穿楊不成?
不過,看著他們兩個緊張的神色,我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追上來了,快跑。」周藍陵側耳傾听了一會,臉上正了顏色,將四周的地形打量了一番,跑進右側的樹林里,「這邊。」
陸馨扯著我緊跟在周藍陵身後,一路往樹林里跑,越走越深,可見度越來越低,透過頭頂的樹梢已經看不到天空。
直到身邊的樹木變得稀少時,空氣里隱隱傳來悅耳的笛聲,那聲音歡快沉靜而悠遠,如一副山水畫卷在眼前緩慢地展開。
已經是深夜,竟然有人在這麼僻靜的地方吹笛子?
我頓覺全身汗毛倒豎,不會是撞到本來見不到的東西了吧!
陸馨松開我的手,放輕了腳步,周藍陵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警戒的看著前方。
樹林里雜亂的植物逐漸齊整單一,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花香,樹身似塔,枝端盛放著無數潔白的花朵,姿態蹁躚而優雅,卻不知是何種花。
視線的盡頭,月光正盛的地方,一個白衣男子背對著我們坐在輪椅上,身形微斜,看上去沒什麼危險。
我與陸馨面面相覷,從對方的眼里得到了答案,坐著輪椅的人?這個人莫不是是……?
「誰?」笛聲驟歇,白衣男子感覺到我們的到來,滑動輪椅轉過來,看到我們相當的疑惑,「你們是?」
由于背對著月光,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的聲音輕柔,如羽毛一般輕柔的落入每個人的心里。
如此溫柔的聲音,讓人有一種想要沉溺其中的感覺。
「你是白池?」陸馨上前一步,直言不諱的質問道。
白痴?我的身體忍不住一歪,差點笑出聲來,趕緊伸手捂住了嘴巴。
「在下姓白名池,姑娘是?」白池更加疑惑的看著陸馨,仔細的端詳著陸馨的臉,似乎想要發現什麼端倪。
「我們走吧!」陸馨並沒有上前將白池的面貌看清楚,轉身就要走。
「後面有追兵。」我無奈的提醒她,既然已經清楚眼前人的身份,直接將他押做人質的話,豈不是可以安全的通過黑水山?
「殺出去。」陸馨冷下聲音。
「白少寨主,好久不見。」一直躲在暗處的周藍陵走到月光下面,不知從哪里掏出他的折扇,灑月兌之情更甚。
「周大人。」白池恭敬地點頭,「在下無法施禮,還請見諒。」
「白少寨主還是這樣客氣。」
「周大人還是像從前一樣倜儻。」
在這兩人簡短的對話里,我已經完全確認,眼前這個白衣男人,就是差點成為陸馨夫君的人。
似乎,是一個不錯的人,聲音如此動听,不知陸馨是否有悔意呢?
我轉頭看向陸馨,卻見陸馨似乎站立不穩一般,身體顫抖著,無力的靠在身後的樹上,低著頭垂著臉。有淚水從她臉頰滑落,在月光里透露出莫名的哀傷。
陸馨她,後悔到流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