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梨壓海棠 卷三 罪獄篇 第九十八節 半夜哭聲

作者 ︰ 東方梨

夜半時分,燭火朦朧時。

本來睡得正香的我,忽然听到了若有似無的哭泣聲,那低低的聲音一抽一抽的,似乎極為難受一般。然而,感覺又帶著幾分弱弱的申吟意味在里面,真假難辨。

我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猛然間警醒過來,瞪大眼楮看向四周,還是白天在安楚對面的房間,除了應有的物品,並沒有多出一個人來。

這似乎近在耳畔的哭泣,是怎麼回事?

一個人處在這陌生的地方,無依無靠,卻忽然听到如此詭異的聲音,我有些害怕,緊緊的裹住被子,把頭給埋在里面,如鴕鳥遇到危險時將頭埋入沙中一般躲避著。

不知為何,腦海里卻忽然記起那個何榮與安楚的警告來,難道,與這哭泣聲有什麼關系?

白天時初悅所說的話,也在腦海里閃過,難道是那些侍女的哭聲?

可是,听起來又不像,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人聲,還是鬼哭?在弄清楚一切之前,我得有勇氣前去查探才行。

為什麼偏偏發生在晚上呢?雖然這里的白天晚上沒有明顯的區別,可是在氣氛上,還是有著不同之處。

于是不得不說,我是個信鬼神的人,膽子不大,這種猶如鬼泣的哭聲,我哪里敢靠近半分?而且,這聲音到底是不是人在哭?越這樣想,我縮在被子里越不敢動,面對著外面未知的黑暗,我的勇氣在一點點的喪失。

而且,安楚就在對面,若是我打開房門出去,他肯定會听到聲響。那樣,根本就無法前去查看一番。

這暗沉的夜里讓人格外的心慌,躺在被子里翻來覆去,終是下不定決心出去查看。

只是這樣子躲著,心里也格外的害怕,尤其是那哭聲雖然斷斷續續,卻完全沒有停歇。

我起身,將衣服穿好,打開房門,緊走幾步走到對面的房間,輕輕的敲了敲門,「獄主大人?」

喚了一聲,沒有回應,于是緊著接又喚了幾聲,始終沒有听到回答。

奇怪,習武之人,習慣于淺睡,稍有動靜便會驚醒。

雖然我是個例外,可是在‘罪獄’這樣危機四伏的地方里面長大的安楚,不可能會是這樣啊?難道說,他沒有在房間里面?

還是說,像昨天那樣子,沉沉的睡著了呢?

哭聲依舊不斷的隨著風傳入耳中,那聲音里已經帶著嘶啞,卻依舊不死心的繼續抽噎著,像是在控訴著什麼一般。

我是又驚又怕,哪里還顧得上禮節什麼的,伸出手去輕輕的推了下眼前的門。我本只是試試,哪知道,門真的沒有上鎖,被我給推開了。

里面燈火通明,書架上的書挪了幾本放在前面的桌案上,白天時見到的文件整齊的堆放在一側,只有幾支狼毫筆散亂地放置在桌案上。

書架的左側,有一扇虛掩著的門,其後,便是安楚的臥室。

盡管覺得半夜闖入單身男子的房間有失禮教,可是我哪管他那麼多,輕輕的敲了幾敲後,見沒有反應便直接推開了房門。

門里光線不是特別的明亮,至少比起外間的照明,安楚臥室里的燭台少了將近一半。

室內陳設簡潔大方,看上去有些冰冷,床上的紗帳高高的懸起,昭示著這里沒有人的存在。

果然,安楚不在房間。

這個時間段,安楚會去哪里呢?他是不是依然躺在我們昨天遇見的那個地方?

猶豫了會,我踏出安楚的房間,听著耳邊依然不斷的哭聲,不知道哪里來得一股勇氣,我拿起桌案上燃盡的銀質燭台,踏出了院門。

習習涼風不知道從哪里吹來,揚起我紛亂的發絲,感覺上,那哭聲更加近了一些。

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頓時愣在了當地,那哭聲,似乎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

怎麼辦?是退回去,還是繞路走?

萬一那哭聲是由人發出的……我才想到這一個可能性,當即穩住了心神,如此悲傷哀慟的聲音,要是是由人發出的?

我渾身一寒,飛上掠上院中的樹梢上,取下一個燈籠用作照明,右手握緊燭台,小心翼翼的像哭聲發出的地方走去。

近了,更近了,我甚至還听到了男人帶著歡喜與滿足的申吟聲,身體摩擦的聲音以及男人猥瑣的笑聲。

那笑聲,並不是只由一個人發出!?

男人們在笑,女人在哭?

腦海里閃過一些不堪的畫面,這個事實讓我身體里的血全部往腦里沖,我抖了幾抖,差點沒有站住腳跟。

頭暈暈沉沉,我丟下手里的燈籠,提氣灌注內力于手掌,足下輕點,向著聲音發出的那個地方飛去。

哪知眼看著那地方近在眼前,再差一點就可以看到,橫空里卻忽然飛出一個人來,縱身擋住我的沖勢,並蠻橫的扯住我的手,將我拽到了地上。

我也不管他是誰,擋我者自然是清掃干淨,當即揮起手里的燭台,迅猛的掃了過去。

那人身法矯健,貓一般靈活的跳開了,「韓笑晴,你干什麼?」

是安楚的聲音?

「安楚?」我猶疑的開口,保持著警戒的姿勢卻沒有再動手。

「你以為你的身份,可以直呼本獄的名諱?」冰冷的聲音,安楚從黑暗處走出來,那寒雪般的眸子里下起了凱凱白雪。

「那里……」我邊說,邊伸出手指向那發出哭聲的地方。

哪知安楚忽然縱身上前,伸手點住我穴道,氣血凝滯,我無法再說話,也動彈不得,只好怒目而視,眼里都快噴出火來。

如果我想的是真的,那里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如何能不去阻止?

「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插手。」安楚冷淡的說著,伸出手將我打橫抱在肩上,往他的院里走去。

我氣的渾身發抖,奈何就是無法動彈半分,只能閉上眼楮,心里不斷的責怪著自己的無力。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話,明天,這獄主府是不是又會多一個含著怨恨狼狽且屈辱著死去的女人?

這些人,到底是如何狠心,才能做到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些人,到底是如何變態,才能做出此等齷齪的事情?

這些人,到底如何冷血,才能安然的置身事外?

我悔恨著,自責著,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為什麼就沒有早點察覺?為什麼沒有早點前去阻止?

為什麼,我做了這種冷血的人,卻依然安然無恙?

安楚將我直接送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我放到床上,細心的給我蓋上了被子。

可是,他卻不敢看我的眼楮,不敢接觸我那帶著憤恨與憎恨的視線。

看著安楚走出去,我萬分悔恨的看著床頂的紗帳,用力的閉上了眼楮。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要發生這樣子的事情!

我為什麼,沒有前去阻止!

等我感覺自己能動時,哭聲已經消失多時,我不死心的起來,呼啦啦的用力打開了門跑了出去。

安楚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在房間,沒有再出來阻止,再次從樹上摘下一個燈籠,我循著記憶飛身來到發出哭聲的地方。

這里是一片假山群,四下里多得是大塊的異形異狀的山石,視線所能看到的地方極為有限,加之光線不夠,看不大清楚。

然而,我可以肯定的是,這里已經沒有異樣的氣息,想來,人都已經走了。

不知道,那個哭聲的主人,如何了?

一切,都只能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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