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剛剛從外面回到自己院落周藍陵一行,已經皆是滿臉疲憊之色。
他們本是為了救出林月回而來,也打听到新進的侍女都需呆在長伊樓培訓,料想她應該會在這里呆著。周藍陵煞費苦心才找了個‘需得對這‘罪獄’巡視一番’的借口進入長伊樓,好不容易見著了面,卻不得不裝作不認識,轉身離開。
這也就罷了,偏偏那個獄主不知道是死腦筋還是故意折騰他們,竟然遣衛兵帶著他們將這罪獄四處逛了個遍。
這罪獄說大不大,說小卻也絕對不小,只是這一圈走下來,也著實夠嗆。
將安楚派來的那些隨行的衛兵遣散,只留下周藍陵帶來的人在院里巡視,幾人進入院內,坐在燈火通明的大廳里,面面相覷。
如今,可算是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不過,也因此對這‘罪獄’里面的地形與布置等有了一定的了解,算是不虛此行吧!
這便是傳說里的‘罪獄’嗎?幾人都在心里感慨著,一時都無人說話。
陸馨端起水杯喝了好幾杯茶才順過氣來,目光定定的看著周藍陵,「如今怎麼辦,這里的守衛森嚴,可不是鬧著玩得,搞不好,會喪命!」
周藍陵搖搖頭,「不要擔心,只要我們能把小姐帶出去,一切都會有人擺平。」
「擺平?」陸馨不是很理解。
慕容盈盈白了眼一向與自己關系不錯的陸馨,清淺的開口,「就是說這‘罪獄’里有關韓笑晴這個人的一切,都會被抹去!周大人,盈盈可有說錯?」
憑著林月回的身世,以及在她背後的人,要做到這些事情,絕對不難!
周藍陵點點頭,對上慕容盈盈帶著質疑的眼神,毫不在意的開口,「慕容姑娘還是覺得周某不可相信?」
「來歷不明的人,我為什麼要信你?」慕容盈盈非常不給面子的哼了一聲。
「要說來歷不明,姑娘似乎也差不多。」周藍陵笑了笑,目光如炬的盯著慕容盈盈。
慕容盈盈正待反駁,院里忽然刮過一陣不尋常的清風,大廳里的油燈明明滅滅,最終還是熄了。
大廳里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幾人頓時警戒起來,各自握住自己的武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既然來了,何必畏頭畏腦的。」周藍陵控制好自己的音量,不高不低的說道。
一陣清風閃進大廳,幾人頓時察覺來人已經立在大廳里,正欲動手,一道如清風般聲音響起,「慕容姑娘。」
熟悉的聲音讓慕容盈盈身體抖了抖,她幾乎是不敢置信的抖著聲音開口,「是李公子嗎?」不跳字。
為何會在此時此地,遇見李墨白?難道他也是為了救月回姑娘而來嗎?
慕容盈盈心里微酸,卻還是徑自隱忍住,片刻之後忍不住再次問了一遍,「李公子,是你嗎?」不跳字。
「是我。」李墨白輕聲的應著,感覺眼前火光一閃,趕忙開口,「藍陵,先不要點燈,先把門關上。」
「我來關門。」陸馨不知道盈盈姐口中的李公子是誰,見盈盈姐似乎很激動,而來人似乎與周藍陵也熟,離門最近的陸馨順從的把門給關上。
弱小的火花再次閃了閃,周藍陵將油燈再次點亮,待看清眼前人懷里抱著的人時,不由嚇了一大跳。握緊拳頭快步上前,「小姐這是怎麼啦?李墨白你對小姐做了什麼?」
李墨白卻不理他,繞過他站到慕容盈盈的面前,「小梨她中了‘軟玉溫香’,你看看還能不能解?」
「‘軟玉溫香’?」陸馨尚處在眼前這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居然就是李墨白的震驚里,之前她去慕容山莊時李墨白已走,所以未曾見到過,此時忽然見到,想著他在月回心目中佔的份量,不由得細細的將他打量了一番。待听到‘軟玉溫香’這個名字,當即反應了過來。「這個毒不能亂解,我知道解毒的方法。」
她‘七毒門’的毒藥,她自然是知道解毒的法子的。
「她是嫂子的妹妹,陸馨。」慕容盈盈見李墨白困惑,不由自主便解釋道,又伸出手將他細心的抱在懷里的人接過,「交給我們吧!馨兒,來幫忙。」
陸馨應了一聲,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李墨白豎了口氣,又將陸馨打量了一番,原來這就是陸采兒的妹妹嗎?果然與陸采兒不太一樣,不過也幸好她沒有生得陸采兒那般刁蠻的性子,不然這里可就不得安寧了。
不過李墨白卻也沒有料到,即使沒有陸采兒在,這‘罪獄’,一樣無法再繼續安寧下去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刻,整個大廳里,就只剩下李墨白與周藍陵二人。
周藍陵看著小姐被抱進去,眼楮緊緊盯住李墨白,「這是怎麼回事?小姐她為什麼會中‘軟玉溫香’?你又為什麼會在這里?」
「藍陵,好久不見。」李墨白見對慕容盈盈臉色尚可,知道大抵是無礙的,便也略略放下心來,對著周藍陵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那叫一個怎是妖嬈了得。
「回答我的問題。」不理會李墨白打哈哈,周藍陵一本正經的開口。
李墨白似是隨意的在廳里坐下來,拿了茶盞倒了杯茶,「你什麼時候與慕容宮晨一個做派了?」
周藍陵恨恨地看著李墨白,想著前些日子小姐在客棧門口哭得那般撕心裂肺,便對眼前這個人提不起一絲好感來,「你可知道小姐她為了你……」
「我知道。」李墨白打斷周藍陵的話,狀似不經意的喝了口茶,然而緊緊握住茶杯,青筋畢露的手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想法,「只是我卻不得不那樣做。」
那個時候,他要是與小梨見面,只怕小梨現在的處境會更加的危險。
「我相信你會保護好她。」李墨白紫氣繚繞的眼楮看向周藍陵,黑色的瞳仁里一望無際的幽深。
「那你就不該把那勞什子的草送給小姐。」沒有理會李墨白的阿諛,周藍陵淡淡的責怪著。
其實他自己也明白,他們兩人同為主人派來保護小姐的人,又有什麼立場去苛責對方呢?所有的一切,皆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而且在這一方面,李墨白比他可要強多了。至少,他敢違抗主人的命令,依著自己的想法行事。否則,小姐沒了‘龍涎’,如今怕是會更加淒慘。
李墨白對小姐的好,遠遠都不是他能比的,他如何能去責怪他呢?
「小姐的武功,是你教的?」周藍陵也做了下來,恢復自己一貫的風流神色,幽幽問道。
「她顯露自己的武功了?」李墨白喝茶的手一頓,隨即又恢復如常,只是瞳仁里里的神色,愈發的深沉。
沒有否認。周藍陵暗暗嘆息著,「放心,我沒有稟告給主人知道,主人應該還不知情。」
「她既然顯露了自己的武功,主人遲早會知道。本來想留著做殺手 ,如今看來是沒希望了。」李墨白依舊妖嬈的笑著,不甚在意的樣子,「不用擔心,主人那里,以後再說吧,現在還是先度過各自的難關再說。」
周藍陵點頭附和,眼前的難關都沒有過,哪里去談以後啊!
正想問問為什麼李墨白會在這里,陸馨忽然從側門沖了出來,紅著臉龐,手里提著一根長鞭,不由分說便向李墨白抽去。
李墨白頓時莫名,卻也不可能白挨一鞭子,當即閃躲開去。
見他如此輕易便閃過了自己的攻擊,陸馨又氣又惱,又是一鞭子揮了過去,手上使得勁道越大,招式也越狠。
這屋子本就不大,陸馨的鞭子很長,閃躲起來很不容易,而且又不能還手,見周藍陵在一旁安然看戲,李墨白一把她將扯在身前做擋箭牌,「你倒是快點阻止她啊!」
周藍陵見無法置身事外,只得制止了陸馨,「怎麼回事?」
陸馨無奈的放下手里的鞭子,惡狠狠地瞪著李墨白,「你倒是問他做了什麼?」
見到二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聚集,李墨白頓時叫苦不迭,心下感慨著,這兩姐妹不愧是同一個爹生的,果然都是這般蠻橫不講理。
李墨白知陸馨是在為什麼事情生氣,奈何卻反駁不得。他來得匆忙,沒有為小梨尋一件衣服,小梨依舊是只穿著肚兜就交給了她二人。要是她們知道小梨的衣服不是自己月兌下,只怕會引起更大的反應。要是被主人知道,只怕這里所有人,都將會不得安生。
而且,這種不甚光彩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當下也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下來。
陸馨那叫一個氣,也不再顧忌周藍陵,對著他二人揚起鞭子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抽,把在外巡邏的侍衛都吸引了過來,周藍陵忙隔著門回答不用擔心一類的話語。
「姑女乃女乃,有話你說清楚行不?」周藍陵躲得是氣喘吁吁,累得快要直不起腰來,只得認輸。
陸馨紅了臉,憋了半天,卻也沒有憋出一個字來,只是那眼神刀子似的,落在李墨白的身上。
最終,跺跺腳又從那側門離開。
李墨白松了口氣,看著一屋子狼藉,忍不住感慨著,「這般女子,真是讓人無福消受啊!」
「放心,她已經有人禍害了,我們不用擔心。」周藍陵累得倒在大廳里唯一一張完好的椅子上,半天沒有動彈。
李墨白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輕輕地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淺淺的笑了。「什麼時候,咱們幾個再去游游湖、逛逛青樓,可好?」
「那是自然。」周藍陵也是輕輕的錘了錘李墨白,回憶起過去的時光,一時感概良多。
十年前,當他、李墨白、葉落安與紀尚這四個迥然不同的人被主人聚集到一起時,同是心高氣傲、趾高氣昂的少年郎,曾經怎樣的打鬧過呢?
又是怎樣的惺惺相惜,互相欽佩,才終于將他們連在一起呢?
那些年,他們一起輕舟泛湖,惹得眾多閨閣女子投果擲壺,只為讓他們幾個看上她一眼呢?
那些年,他們一起宿醉青樓,又有多少多情的女子,為他們空守閨房呢?
那些年,他們相約游山,又有多少熱情奔放的女子,對他們大膽示好呢?
這些景象,明明已經過去許久,如今想起,卻依然歷歷在目。
要到什麼時候,他們四個,才能夠再相邀去逍遙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