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看著安楚,不曾猶豫的點了點頭。
如果背個黑鍋,可以讓你不那麼痛苦,從而更加容易的放棄我,這個黑鍋,背的很值。
「原來,我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困擾。」安楚悲傷的表情,忽然變成了深切的沮喪。
我想安慰他,卻無法跟他說不困擾。
「你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這句話,安楚說得那般斬釘截鐵。「你大概忘記,在李公子掉入地縫的那個晚上,師……簡行有說過,我們會相遇,是他的安排。」
我微微張大嘴巴,細細回響一下,似乎真有這麼回事。只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簡行所說的話,我已經忘得七七八八。
如今想起來,那晚,簡行似乎說出了很多關于李墨白的過往,以及李墨白會如此憎恨簡行的理由。
腦海里,在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念頭。難道說,李墨白馬不停蹄的趕路,是因為知道簡行在烈城,所以才片刻不停的趕來嗎?
可是,他應該很清楚,光憑他自己一個人,根本就不會是簡行的對手。何況,還是在他還受了傷以後。
李墨白再恨簡行,應該也不至于讓自己白白送命。
還是說,他有非見簡行不可的理由?
「小回。」安楚低聲地呼喚,「我讓你很困擾嗎?」不跳字。
我回過神,微抬眼簾,定神回答,「沒有。」
我怎麼可能,會困擾呢?我只是怕,你會困擾。
「那你為什麼……」
「因為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獲得屬于自己的幸福。」雖然這些話很庸俗,我卻不得不再說一次,「安楚,此生,除了李墨白,我不想再喜歡任何人。如果你繼續喜歡我,只會讓你更痛苦,我不希望這樣,不希望傷害你,更加不希望你痛苦,能明白嗎?」不跳字。
「我不明白。」安楚壓著嗓子,語調低沉,「我不認為喜歡你,會讓我痛苦。」
「那你能看著我躺在別人的懷抱無動于衷嗎?能看著我嫁給李墨白,而不心傷嗎?」不跳字。我輕聲、卻堅定的開口。
如果真能看著喜歡的人與他人甜蜜卻無動于衷,而且不傷心的話,那只能說明他根本就不喜歡這個人。
「你要嫁給李公子?」安楚驚愕的抬起頭,寒雪般的眸子里閃過傷痛之色。
「是。」我堅定的回答,眼神卻偏移開去。要是安楚也來一句,李墨白不會娶我,我干脆撞牆去算了。
「你想嫁人嗎?」不跳字。
「是。」沒有听到那句話,我頓時松了口氣。
「嫁給我不好嗎?」不跳字。安楚猶豫一會,眼神同樣堅定地看著我。
這拒絕一個人,怎麼就這麼難呢?
耐心快被逼到極限,我憋住心里的氣,盡量平緩的開口,「讓你娶陸馨,你願意嗎?」不跳字。
陸馨呀,原諒我拿你來做比較。我不是在咒你沒有人要,你可千萬不要怪我,了不起,到時我想辦法撮合你跟白池。
「看來你的心里,真的沒有我。」安楚苦笑,神色冰冷。
「我把你放在朋友的位置。」不過,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沒有希望。
「再往你的心里挪一些,不可以嗎?」不跳字。安楚還不死心。
這安楚是打不死的小強嗎?被我拒絕這麼多次,居然還不死心放棄。
招數用盡,安楚依然這麼執著,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真的不能喜歡我嗎?我願意娶你為妻。」安楚越說越離譜,神色間有些激動,「我會努力掙錢,好好的待你,不會朝三暮四,也不會娶妻納妾……」
「停」
從來不知道,安楚竟然也是這麼羅嗦的一個人。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起來,抬手對著安楚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方才郁悶的心情被安楚一攪,早就無影無蹤,我深呼吸口氣,更準備給安楚上上課,房門突然被人用力地推開來。
看著楊少臨憋著笑走進來,我不由翻了個白眼。
這種時候,虧他還笑得出來。
楊少臨徑自走到安楚身邊,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終于樂哈哈的笑出聲來,「做得非常不錯。」
安楚轉頭看了看我,神情已不復方才的激動,慢慢地平靜下來,「謝謝。」
我狐疑地看著他們兩個,一頭霧水。「怎麼回事?」
「你來說。」楊少臨笑趴了腰,伏在安楚的身上,不停的抖動著。
「少臨說,你今天心情不好,如果只是普通的叫你吃晚飯,你肯定不會起身。所以,讓我說些情話刺激你。」
安楚語速極快的說完,迅速月兌離楊少臨的掌控,逃到一邊。
少臨?叫的這麼親密哈。我帶著清淺的笑容看向正努力裝無辜神色的楊少臨,微微眯了眯眼楮。
不錯,竟然敢耍我,膽量不錯。
「哥是怕你一天沒有吃東西,餓壞了,沒有其他的意思。」楊少臨換上擔憂的神色,誠摯地看著我。
看戲看到都笑趴了腰,還敢說沒有其他意思?
我笑眯眯地看著楊少臨,「我要換衣服,你們出去。」
楊少臨點點頭,拉著安楚迅速消失在房間門口。
遠遠地,還能听見他用嬌女敕的聲音,在跟安楚抗議著,「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怎麼全部往我身上推?」
不是一個人的主意呀?我迅速穿好衣服,拐過長廊來到飯廳,楊少臨、安楚與慕容宮晨早已就坐。
「凌晨不與我們一起嗎?」不跳字。最近凌晨都會跟我們一起用晚餐,一時沒有看到人,有些奇怪。
「他有點事。」慕容宮晨的眼神閃爍一下,端起面前的碗來,「讓我們先吃。」
我在空座上坐下,肚子雖餓,看著滿桌菜肴,卻沒有胃口。
「李墨白,怎麼樣?」雖然已經端起碗,卻還是先問道。
「雖然要受點罪,死不了,放心。」慕容宮晨神色與平常無異,眼里沒有擔憂。
「那,他的臉呢?」是不是已經徹底被毀容了?
慕容宮晨的臉色沉了沉,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突然的,慕容宮晨又詭異的笑起來,「毀容也好,身為男人,不需要那麼漂亮的臉,免得四處招蜂引蝶,弄得人人自危。」
此話一出,我明顯的看到楊少臨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也不知道慕容宮晨是沒有注意,還是故作不知,繼續念叨著,「在年少時,墨白每次出行,後面都要尾隨一大票的姑娘回來。那場景,嘖嘖,真是羨煞旁人。」
听慕容宮晨這語氣,竟然是在嫉妒。想起擲果盈車的場景出現在李墨白的身上,冷汗,頓時順著我的額頭淌下來。
「啊。」慕容宮晨恍然大悟的想起什麼一般,刻意靠近我一點,「當初,清陽就是這麼被墨白拐賣回來的。」
蕭清陽?我頓時來了興趣,「說來听听?」
蕭清陽與李墨白之間的故事,雖然我多方打听,卻始終未知其一二。可見,知道當時之事的人,必定不多。
除了幾個當事人,應該已無人知曉。
慕容宮晨,卻正好是當事人之一。
「先吃飯。」慕容宮晨低頭看了看碗里面的白米飯,笑說道。
「這布真礙事。」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將桌布一扯,瞬間傳來‘ 啷’數聲清響,桌上的美味佳肴,頃刻間全部落在地上。
所幸地面是木制地板,碗碟無一破損,只是這所有菜肴悉數被毀。
楊少臨本來伸著筷子欲夾菜,卻落了個空,那怨毒的眼神再也沒有忍住,飄過我的臉,落在慕容宮晨的身上。
安楚比較鎮定,碗碟掀翻前,他正好夾了一筷子青菜。只是轉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將青菜送進嘴里,然後低頭扒了口飯,放下碗筷。
慕容宮晨最是淒慘,他一口飯都還沒有吃,就全部拿去孝敬土地公公了。所以,他瞪大了眼楮看我,我十分挑釁地給瞪了回去。
誰讓你吊人為胃口?
「奴婢吩咐廚房去重新準備。」待在一旁伺候的丫鬟比較機靈,帶人上前收拾一番,彎腰退了出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不少字要是你不說,我不介意用武力逼你說出來。」我對著慕容宮晨格外純真的笑笑,又笑眯眯地轉向楊少臨,「對吧,哥?」
楊少臨方才偕同安楚耍我,此時本就已經在提心吊膽提防著我,听到我眯著眼楮這麼一問,忙不迭地點頭。
就算我打不過你慕容宮晨,身為武林盟主的楊少臨還打不過你不成?
「真想知道?」慕容宮晨嘆息。
「那是自然。」從李墨白出生那一刻氣,在他的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我全部都想知道。更別說,這有關李墨白的初戀。
「墨白與風千情在十二歲時下山游歷,兩人雖然年幼,卻相互挾持,在江湖闖蕩三年後成立墨風閣,在江湖中已經稍有名氣,人稱‘少年雙俠’。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李墨白負氣出走,月兌離墨風閣。也就是那個時候起,墨風閣改名為瘋人閣。」
瘋人閣的歷史,我早就已經知道,這個慕容宮晨也真是嗦,直接講重點就好,卻摻雜這麼多前奏。
之前,我並不知道李墨白為什麼會負氣離開,現在想來,他應該是知道自己的父母,為簡行所害。而風千情的父母,是簡行的幫凶。
最為親密的兄弟,朝夕間變成仇人,李墨白沒有殺他,已經是手下留情。如何可能繼續朝夕相處下去?
「那一年,墨白十五歲,輾轉間來到烈城,我與盈盈,就是在那時與他結交。那時,清風老人已逝,墨白無家可歸,在我與盈盈的邀請之下,他便留在了慕容山莊。」
我強忍著急切的心情,帶著笑容繼續听慕容宮晨嗦著。
「清陽,與那被關在後廂房的東方童一樣,是逃婚而來。當時是因為龍洉國派來使者,欲迎娶與我幽明國的公主,嫁與五皇子為妃。先皇雖然有不少的女兒,不是已經出嫁就是年齡太小,唯有清陽與清荷二位公主,正是待嫁的年紀。敏夫人心疼女兒,不願意自己的女兒遠嫁給那不明不白的皇子,卷入那異國的皇族之爭,于是給清陽收拾包袱,讓她連夜逃跑。」
「那時的清陽,雖然沒有過慣富有的生活,卻不曾吃過苦。從京城到烈城的路途不短,她身上的盤纏用盡,卻不願意回去,為了躲避官兵的搜查,化裝成乞兒,四處乞討為生。」
「她到達烈城時,因是外來人,四處被人欺辱,早就已經衣不蔽體,食不果月復,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雖然想要找戶人家做丫鬟,卻都嫌棄她是乞丐,無人願意收留。無奈,她四處尋找廣布善食的地方,乞食為生。」
「墨白出行時,身後總會跟著許多愛慕他容貌的女子,清陽無意中看到,還以為墨白是帶領著她們去領食糧,于是也跟在他的身後,來到慕容山莊。」
「後來呢?」慕容宮晨說到這里,便沒有再說下去,我不由得著急。
就算蕭清陽就此在慕容山莊留下來,他們之間,總會發生一些故事,李墨白才會喜歡上蕭清陽吧?不少字
而且,他們最後為什麼沒有在一起?蕭清陽的身份又是何時暴光?風千情是怎麼攪和到這個里面來?
這些,都是我目前未知的謎題。
「後來呀……,」慕容宮晨神色飄忽地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麼,笑容里面帶上幾分甜蜜,「後來,李墨白愛上了清陽。風千情听說這事,盛怒之下,找到慕容山莊來。陰差陽錯,許是命中注定,清陽,卻愛上了風千情。」
「哎?」我大驚失色,猛然站了起來,太過震驚以至于打翻了桌邊的茶杯而不自知。
蕭清陽喜歡的人,竟然不是李墨白?
她居然,喜歡那個前言不搭後語的風千情?
「這風千情,雖然身為男子,所喜歡的人,卻是李墨白。」慕容宮晨抬手將茶杯扶起,神色有些黯然,「月回姑娘,他們的故事里面,只有三個人。其他人,都是局外人,包括盈盈、你和我。」
「那些故事,已經成為過去。」我定了定神,重新坐下來。
「墨白,是從哪里來這里,你知道嗎?」不跳字。
「定城?」
「沒錯。」慕容宮晨嘆息,語調輕柔舒緩,「風千情,同樣在那里。」
「那又如何?」
「你還不明白嗎?」不跳字。慕容宮晨搖頭,神色黯然,「墨白失憶,他的記憶停留在十年之前。這說明,他們三人的故事,在十年之後的今天重新開始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