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清陽公主,我不知道。」陡然被戳破身份,蕭清陽身體一震,有一瞬間的驚訝與恐慌沒有掩飾住。雖然在深宮中被鍛煉出來的強大心里素質讓她很快就恢復如常,卻沒有逃過風千情銳利的視線。
「吾皇的第十一個女兒,蕭清陽公主。」風千情掀眉。「你來自京城,名字與十一公主一模一樣。難道不惹人懷疑嗎?」。
「我沒有听說過。」只是猜測嗎?蕭清陽幾不可見的松了口氣。
雖然蕭清陽現在扮演的是那富貴之家的落魄小姐,可是公主的身份卻是更加高貴的存在,尋常人家,即使再過富有,不知道也屬正常。何況,她還是不出閨閣的千金小姐。
「哦?」風千情明顯不信的表情,「莫非,京城的蕭姓人家有很多嗎?還是你的父母,冒著頂撞皇室公主的危機,也有必須讓你名叫蕭清陽的理由?」
蕭清陽一時無話,的確沒有人會讓自己兒女的姓名與皇室子弟相同,尤其蕭姓在京城里面,絕對不會是籍籍無名的家族。
名諱,是皇家的忌諱,雖然沒有人明說,更沒有法律明文規定,卻是大家都知道並會極力避免的事情。
當初,向他們報上真名,就是一個嚴重的失誤。
不過,她能承認嗎?承認自己公主的身份,眼前這人會怎麼做?
「這是我瞎編的假名。」狠心的咬牙,蕭清陽萬般無奈的開口。
「也就是說,你騙了師兄他們?」風千情有些得意的笑,無論她承認自己的身份與否,對于他來說都沒有關系。只要她承認自己有欺騙,並說下謊言就好。
「你要告訴公子嗎?」。蕭清陽繼續咬牙。雖然,他並沒有在自己的身份上糾纏下去。
即使從小長在深宮,見慣了勾心斗角的事情,真與厲害的人抖起來,蕭清陽還不夠成熟。如果風千情選擇繼續糾纏,或許她會直接承認了也不一定。
畢竟,她是尊貴的幽明國公主,她有自己的驕傲。
「如果是呢?」風千情不置可否,有些漫不經心。畢竟重傷未愈,此時在這里站了這麼一會,已顯疲憊。
「如果公子你有這個打算,不用勞煩你開口,我自己會說。」這個時候,蕭清陽已經把尊敬的語氣去掉。
「是嗎?」。風千情忽然定楮看向蕭清陽頭頂的右側,跨步向蕭清陽走進。
不知為何,蕭清陽本能的感覺到危險,當即往後退了一步。
即使風千情此刻受了傷,單論速度,不會武功的蕭清陽哪里會是風千情的對手?所以,風千情輕易的觸踫到她頭上的發絲。
「你要干什麼?」突然被人踫觸,蕭清陽惱怒不已,毫不猶豫便再次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待她站定,才發覺風千情的手上,捏著一片枯葉。看他那姿勢,這枯葉方才應該是黏在了她的頭發之上。
高傲如風千情,居然會為她拾起頭發上的枯葉?蕭清陽震驚不已,幾乎是在同時,卻又覺得害羞起來。心如擂鼓,難以平靜。
「清陽公主,再見。」風千情揮舞著手中的枯葉,姿態從容的向山下走去。
蕭清陽怔仲一會,抱起自己的東西,跟著走下山。心里卻驚濤駭浪,猶如暴風雨之前的海面。
他知道自己是公主的身份,為什麼不直接拆穿?
如果他的目的是為了逼自己離開李墨白,那麼他只要公布自己的身份,她也無法不離開李墨白的身邊。可是,為什麼風千情沒有繼續追問,為什麼?
此時的蕭清陽才意識到,光憑風千情的外表看,或許他是個容易理解的人。可是他所做的這些事情,卻無法不讓人費解。
這風千情,也是個難懂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也不知道為何,蕭清陽有意無意,就開始躲避起風千情來。她思慮一番,認定自己是在心虛,因為到現在為止,她仍舊沒有告訴李墨白,自己欺騙了他。
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呢?
怎麼可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直接去告訴李墨白,她騙了他呢?
如果她這麼做,這慕容山莊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如果被趕出慕容山莊,除了向之前那樣去四處流浪,她還有其他辦法養活自己嗎?
所以,她沒有辦法開口,甚至做好了李墨白從風千情那里听說自己真正身世的心理準備。畢竟預先在心里做好最壞的打算,待到事情真正降臨之時,才不會那麼難過。
她不是風千情的對手,風千情也不是好糊弄的人,除了等待最壞的那一幕,她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幾天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李墨白依舊與以前一樣,雖然看上去有些清冷,眼中卻含著細碎的光芒。在慕容山莊的這段時間里,他基本沒有什麼壓力,除了出去揭通緝榜抓犯人,就是在院中苦練劍法,日子悠然而自在。
雖然風千情幾次相邀,讓他回寧城,李墨白都異常堅定的拒絕。那里,曾經是他的家,可先在什麼都不是。
只不過是,有一點回憶的陌生城市罷了。
看到與平時無異的李墨白,最高興的人自然要數蕭清陽。
李墨白沒有變化,說明風千情並沒有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即使不知道他隱瞞的理由,對她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不過,終究是有些忐忑。
風千情看著就不像那良善之人,突然對她這麼好,讓人不去懷疑他的居心也難。即使現今這一刻安慰無事,誰能保證下一秒風千情不會突然心血來潮一下?
躲著也不是辦法,勇敢面對更加不是辦法。
得知風千情最近常去後山,蕭清陽順著上次走過的路線,模索到上次與風千情私談的地方。風千情一身黑衣,發絲凌亂,靠著一顆古樹閉著眼楮感受著拂過臉上的春風。
明明有察覺到蕭清陽的到來,風千情就是不動分毫,那略顯蒼白的臉色也預示著此刻他的身體不是很好。
「很忐忑嗎?」。良久,風千情仿若從風的撫模中清醒過來般,定定的看著蕭清陽問道。
「為什麼不告訴公子?」蕭清陽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為什麼嗎?」。風千情勾起邪佞的笑容,白淨的臉龐有著一絲快感。「因為前幾天沒有證據,即使去告訴師兄,師兄也不會相信我。」
「還是說,你願意主動放棄離開師兄?」風千情自得的微笑,極有自信的模樣。
蕭清陽的心里卻有些發怵,頓時緊張起來,「我好不容易才從京城到達這極南的烈城,已經決定在這里安心生活。哪怕你真要殺我,我也不會走。」
「這麼有決心?」風千情依舊輕浮的笑著,嘴角高傲的揚起,「就算,清河公主的花轎,已經出發前往龍洉國,你也不願意離開這里?」
「我說過,我不是清陽公主,清河公主跟我沒有關系。」蕭清陽表面撞得淡定,心中卻驚懼不已。他將自己的事情打听的太詳細,乃至于連她躲在這里的理由,也調查的那麼清楚。到底,是什麼目的?
「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風千情嘲諷的笑著,「現在,證明你身份的證據,我已經掌握的七七八八。只要把那些給師兄看,你的清陽公主的身份,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你想怎麼樣?」看風千情篤定的表情,他手中必定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到這地步,再否認已經沒有必要。即使想要去否認,也只剩下過于蒼白的語言。
「不要擔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風千情邊說著,邊走上前一步,距離蕭清陽不過一臂長的距離。
拼盡全力才遏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念頭,蕭清陽憤懣的看著白淨書童般的風千情。光看外貌,實在想象不出來,他居然會有如此的魄力。無論是從對李墨白的曖昧,還是對待蕭清陽的果斷。
「可憐的孩子。」風千情突然長臂一伸,蠻橫的將蕭清陽的頭攬進自己的懷里。「獨自一個人從京城來到這里,受了這麼多苦,一定很痛苦吧?」
感受衣料下傳來風千情的溫度與味道,听著他參雜著溫柔的話語,蕭清陽震驚到無以復加。風千情居然會安慰自己?
蕭清陽有些不敢相信,怔仲了片刻,直覺便想從風千情的懷中退出來。只是,她越是掙扎,風千情就抱得越緊。
如此霸道且不容反抗的力量,讓蕭清陽的心跳再次加速,臉如火燒,快要無法自已。
在風千情的懷抱里,蕭清陽居然發現自己初次體會到了溫暖的感覺。比起冷冰冰的皇宮,這里的人要有人情味的多。
「放開我。」反抗無效,蕭清陽只得開口抗議。她再厚臉皮,也不可能賴在陌生男人的懷里尋求溫暖。尤其是,他還有斷袖之癖。
想到這里,蕭清陽就忍不住打冷顫。
「冷嗎?」。風千情微微放開懷中的蕭清陽,從身上月兌下一件外袍來,不容拒絕的蓋在蕭清陽的身體上。「冷的話,就早些回去。雖然已經是夏天,由于很少能有太陽光照入這森令,山里的溫度很低。」
風千情,真的在關心自己?
這個認知,讓蕭清陽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