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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的好幾天里,我都沒有從夢里緩過神來。
那個夢,即使在醒來以後也感覺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就像真實發生在身邊一樣。
可是,終究只是個夢。
楊昕雲說的話,雖然一直在思考,但是我卻不敢往那方面想。楊昕雲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真正的東方梨也早就在十一年之前去世,她們母女必定已經在黃泉之下團聚。
此時,楊昕雲卻突然跑來我的夢里,跟我說,希望希望我記住,我就是東方梨……本來就佔據了人家的身體,我怎麼好意思再去奢求他人的認同?
再說了,又怎麼可能會有人認同呢?
「唉」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重重地嘆了口氣。
「怎麼?又在想雲姨了嗎?」。風華絕代的楊少臨帶著一臉嫵媚的笑容,意氣風發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因為傷重身體無法動彈,所以此時我們依然窩在在那間賣成品衣裳的店鋪里面。也因為好奇楊昕雲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向楊少臨詢問過關于楊昕雲的事情,也因此告訴他我夢見了楊昕雲一事。
我猶疑了一下,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瞅著楊少臨,「哥,娘她真的很溫柔嗎?」。
我對楊昕雲的了解,不過是從零散的一些人那里听來的一點描述而已,事實上,我並不是很相信。
不過,信不信又能如何呢?其實我不過是在做無畏的掙扎罷了。
「我見到雲姨,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楊少臨略微遲疑了一下,桃花眼眯眯,笑看著我,「印象中,雲姨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聲音如同藍天里的白雲,輕飄飄的,也是很溫柔的。」
「除了溫柔,你就沒有其他的詞來形容我娘了嗎?」。我瞪了楊少臨一眼。無論在誰的口中,楊昕雲都是一個無比溫柔的人。那麼,除了溫柔呢?
楊少臨撇我一眼,嘴角泛上促狹的笑容,「總之,除去相貌,你跟雲姨什麼都不像。」
「去。」我沒有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小姐,溫城主來探望,要見一見嗎?」。九月怯弱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溫長胥?我皺眉,想起那差點要了我性命的梁不凡,頓時不爽地嘀咕起來,「他來干什麼?黃鼠狼給雞拜年,定是沒安好心,不見。」
「那九月去回絕他。」九月恭敬地彎腰行禮,轉身離開。
剛想繼續跟楊少臨打听楊昕雲的事情,卻見他定定地看著九月離去的身影,當即清咳了一聲。
楊少臨回過神來,桃花眼微帶不悅的看著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忍不住偷笑,「我可什麼都沒有想哦。」
心里卻忍不住嘆息,自從九月見到風千情之後,除了風千情,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人的存在,女兒心的心思在她臉上擺得那麼明顯,楊少臨豈會不明白呢?
「哥,你知不知道師父他去了哪兒?我醒來以後,好像很少看見他。」該不會,又去見蕭清陽了吧?
楊少臨一怔,神色間有一瞬的不自然,然後淡定的搖頭,「墨白要去哪兒,也不會告訴我,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清楚?」
「當真?」我可沒有看花眼,楊少臨方才絕對遲疑了一下。
「自然。」楊少臨連連點頭。
「小姐,溫城主已經回去,只是這些是他帶來的補品,說是務必讓我轉交給你。」九月抱著一大堆錦盒,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我眉頭一蹙,不悅的開口,「不要,誰知道他有沒有在里面下毒,全部扔了。」
「這些都是名貴的東西,丟了太可惜了。」九月吶吶的開口,懷抱著快要超過她頭頂的錦盒站在房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那就留下。」楊少臨走上前,將九月身上的錦盒盡數放到桌上,還興致勃勃的揭開一些錦盒瞧了起來。
「哇,這個是天山雪蓮。」楊少臨一邊看,一邊大驚小怪,「這個是百年的人參,嗯,還有一株千年人參……」
九月趁著楊少臨不注意,走到床邊,悄悄地往我手中塞了一個東西,然後恭敬地彎腰倒退三步,轉身走了出去。
楊少臨還在那里興高采烈的翻著那些錦盒,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合攏手掌,收進被子里面,清咳了一聲才開口,「哥,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那些東西,如果你喜歡,全部送給你。」
「那我拿去賣錢。」楊少臨也不含糊,將桌上那些錦盒全部抱在懷中,大步走了出去。
待到楊少臨關上房門,我才伸出手來,將手中的紙筏打開。
紙筏上是沒有見過的字跡,娟秀雋永的蠅頭小楷,很端正,隱隱透露出一股傲氣,並不是九月的字。
上書十日後巳時正,春茶樓見。
略微一思索,便猜到了這字體的主人,十有八九會是蕭清陽。既然溫長胥剛剛來過,除了她還能有誰?
而且那光頭郎中也說過,我的恢復速度很快,待到十日後,便可下床行走。模索的這麼清楚,除了蕭清陽我真想不到是誰。
想了想,我將這字條的事情隱下,沒有告訴任何人。
至于她相邀見面,我自然是要去見一見的,不管其他原因,也不論是否是她吩咐梁不凡對我下狠手。陸馨說過,梁不凡死前曾經說過,他終于為家人報仇了。
我想了很久,除了簡行,還真沒有想起自己有什麼仇人,更勿論殺他梁不凡一家,所以至少向蕭清陽弄清楚梁不凡的事情,也是好的。
因為傷口的疼痛,每日喝了藥後便會昏昏欲睡,十日的時間便在我的昏睡中匆匆而過。
得到那光頭郎中的批準,我順利地踏出了房間。不過,一听說我想要出去走走,楊少臨就不樂意了。
雖然拗不過我,卻死活要跟著我一起去。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我也知道梁不凡的死法極為痛苦,要是讓楊少臨見到或許是元凶的蕭清陽,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ど蛾子來,我自然不同意。
正在僵持的時候,我瞥見從另外一邊走過來的風千情,頓時向他揮手,同時不滿地看著楊少臨,「讓風千情陪我出去,看在師父的份上,他會保護我,你就免了,不要跟著我。而且,九月也會照顧我的。」
「為什麼?難道我比風千情那個丑八怪還沒有魅力?」楊少臨裝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臭女人,少在這里亂嚼舌根。」風千情桀驁不馴的看著楊少臨,兩人都是頭頂冒煙,隨時可以跳起來干上一架的模樣。
「好了好了。」我忙伸手攔在他們兩人中間,故意對著楊少臨撅起嘴,「哥,我就是想隨便出去走走,你已經陪了我半個月。現在我好了一些,你就抓緊時間去休息吧,等我回來再繼續禍害你。嘻嘻。」
楊少臨無奈的看著我,目光堅定。
「哥,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呀。」我抓住楊少臨的袖子,輕輕地搖啊搖,可憐兮兮盯著楊少臨,「這些天為了照顧我,你都沒有好好休息,現在就听我的,去好好地休息會吧,哥~~~」
楊少臨抬頭看了看旭日初升的東方,愕然了一下,無奈的點頭,「我知道了,不跟著你,記得早點回來。丑八怪,要是月回少了一根頭發,小心我將你變得更丑。」
風千情白了楊少臨一眼,難得的沒有說話,然後轉身向正門的方向走。
在九月的攙扶下,我緩緩地邁著步子,盡量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免得扯到傷口。如今傷口雖然已經結痂,畢竟還沒有痊愈,所以不能有劇烈的動作。
「你要去見清陽?」陡然間,風千情冷傲地開口。也沒有等我回答,就自顧自的開口,「奉勸你一句,最好先有個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啥心理準備?想著,我也問了出來。
風千情卻仿若沒有听到一般,壓根不再搭理我。
我看向一直攙扶著我的九月,她也是低著頭,不看我。
我很想嘆息,但是一想到九月本就是風千情的未婚妻,便忍了下來。
為了照顧我,馬車平緩的行駛著,走得很慢。本來只要一刻鐘時間的路程,這次卻用了半個時辰,待到春茶樓前,已經巳時三刻。
以蕭清陽那不可一世的性子,估計要擺臉色給我看,我不禁慢幽幽地下了馬車。
「三位,這邊請。」那店小二似乎得到蕭清陽的吩咐,滴溜溜的目光往我臉上轉悠了一圈,便恭身帶著我們上了二樓。
九月一直小心的攙扶著我,跟在那店小二的身後,很快就到達一間雅間的外面。
那店小二輕輕地扣了扣門扉,恭敬地開口詢問,「夫人,您等的人到了。」
「進來。」是慕情的聲音。
店小二彎腰推開門,沒有朝里面張望,也沒有朝我們看上一眼,素質良好的樣子。待到我們全部走進去,又關上了雅間門。
門一關上,外面的喧嘩聲頓時消失了不少,看來隔音的效果還不錯。
雅間分為內外室,外間的正中央堆砌成一個大大的山水盆景,引水到假山之巔,上面青草蔥蘢,清澈的水流從山巔一瀉而下,很是雅致。
繞過這假山,便是一菱形的角門,其後便是內室,蕭清陽與她的丫鬟慕情便是在里面。
「坐。」蕭清陽看上去心情很好,嘴角泛著喜悅的笑花,抬手指著自己對面讓我們坐下。不過,因為蕭清陽的對面也只有兩張椅子,九月便與慕情站到了一邊。
「我有問題想要問你。」不想與蕭清陽浪費太多的時間,我干脆單刀直入的開口,「梁不凡到底是誰?跟我有什麼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