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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老天爺殘忍,我現在深刻的體會了這一點。
在我方因為那婦人的原諒而感覺心中一安時,抬頭,卻看見了自己怎麼都不曾想到會在此處遇見的人。
而且,見她那架勢,似乎在此處逗留已久。
分明,就發現了我剛才的遭遇,卻一直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不曾上前來幫忙,也不曾離去。
提起早就髒污的裙角抹去手中的粘稠物,又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我勉強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抖著腳站起來。
方才被那婦人用力地握著,現在右腳幾乎使不上勁來,快要半殘的感覺。即使站起身,也完全依靠著左腳站立著。
莫怪乎周藍陵之前要說,得了疫病的人要比疫病更加危險。現在看來,果然如此。要是我再心軟些,就算不患上疫病,也會被他們活生生地折磨死。
穩住身形,我抬眸看向右側的屋頂,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調,便冷下了聲音,「初悅,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是的,眼前這個女孩,是我最開始在‘罪獄’中遇到的女孩初悅。其後,‘罪獄’被毀,與她在東沂城遇見,我將她帶回了東沂城的城主府。
之後懷疑她的來歷不簡單,有意疏遠了她。後經葉落安證實才知,她是東方雲奇的人,為了監視我被派來我的身邊。
早就從我身邊消失的人,突然在這里出現,是為何?
是因為東方雲奇?
跟蹤我而來?
「六小姐多慮,奴婢之所以會在這里,並不是為了你。」初悅的聲音叮咚悅耳,輕柔的語調,卻帶著刻意的疏遠。
「那你想做什麼?」我更加冷漠。
她不待見我,我亦是沒有理由善待她。
「奴婢為什麼要告訴你?」初悅笑了起來,笑容明媚,柔和了整張臉。只是,在這種烏七八糟的情況下,看見如此歡愉的笑容,著實讓人不爽。
口口聲聲的奴婢,卻完全沒有將我當作主子
「是嗎?」。勾起嘴角,我也不再逼問,「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們想做些什麼齷蹉的事情。」
初悅突然在這里出現。
周藍陵說,這朝陽城的疫病,乃是有人蓄意而為。
凌蘭所告知的,蕭南昭口中所謂的東風。
難道……當真與東方雲奇有關?
暗暗地握緊拳頭,究竟是多麼了不起的陰謀,需要用那這麼多人的生命來完成?
「如果,真是要做齷蹉的事情,六小姐該怎麼辦捏?」初悅刻意挑釁我一般,笑容依舊愉快,「方才見您痛哭的模樣,還以為您要去死呢?真是嚇死人。」
我不出聲。
方才的尖叫聲,的確是有些尷尬。
「一如既往的壞毛病。」初悅冷哼,「這個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個道理你還沒有懂?對那些將死之人仁慈,是愚蠢」
初悅毫不留情的奚落著。
猜不透她是否純粹想要譏諷我,依舊沉默。
居高臨下的漠視我半晌,初悅才重新開口,「我是跟著五小姐來到的這里。她的目的,奴婢想,應該不是很難猜。」
猶如一記天雷劈下,我怔住。
五小姐?東方童?
她來這里做什麼?
不,應該說,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這里可是疫病患者的集中地,東方童又怎麼會在這里?
思緒不甚清晰,模模糊糊,腦袋益發不清醒。
「因為我找到了更好玩的人。那個人,叫李墨白。」
回憶中的話語,陡然間閃過腦海。
彼時東方童臉上夸張到滲人的笑容,讓我全身的寒毛再次倒豎。
身體里的五髒六腑悉數燃燒起來,這該死的東方童,莫不是為了李墨白而來的朝陽城?為了李墨白,進入了南城?
當真是下了功夫,想借此來博取李墨白的同情?
感覺自己要氣炸,偏偏無處可發泄,只得自己咬牙死撐。
雖然對李墨白有信心,但是對東方童如此態度,實在無法容忍。
眼眸含針,毫不留情的射向初悅,「他們在哪兒?」
「跟奴婢來。」初悅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面帶不屑,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看著眼前的道路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明白唯有屋頂一途可走。看了看自己依舊無知覺的右腿,暗暗地嘆了口氣。
左右搜尋一番,好不容易發現了一根木棍,只是太過瘦弱,我才想借力,便已經斷裂。
無奈的咬牙,掏出袖中的紅袖做拐杖,在陡然間提氣,左腳往身後的土坯牆上一瞪,伴隨著‘轟’的一聲,我勉強飛上屋頂。
右腳使不上力氣,果然沒能站穩,幸好及時的用紅袖抵住屋頂,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回眸一看,頓時滿臉的黑線。
原來方才那‘轟’的一聲,是土坯牆破了個洞。
天知道,我真的只是輕輕地借了點力道,居然就破了,實在很豆腐渣。
愣神間,初悅也沒等我,徑自走遠。
咬牙,彎著腰,借著紅袖的力道,盡力提起自己的身形,一瘸一拐的前行。
如今只能慶幸,幸好這朝陽城的屋頂不僅連成了片,還挺結實。
也不知道跟著初悅走了多久,右腳的麻木亦甚,知覺在漸漸地回復,卻依然酥軟得使不上力氣。
終于,在經過某個屋頂時,初悅跳了下去。
遠遠地听見她的聲音,「有稀客來了。」
「什麼稀客?」稚女敕的童聲。
「嗯,小鬼,稀客就是指麻煩的人。」初悅似乎在笑著解釋。
我腳下趔趄,差點沒從屋頂摔下去。
漸漸地靠近發聲地,膽怯的看了看下面的地面,猶疑了一下,沒敢去看其他人,毅然縱身跳了下去。
快要落地時,才發現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條雪白的小狗,頓時慌了神,想要空中翻已然來不及,只好一掌拍向地面借力使力落向後面。
只是姿勢沒有掌控對,落地時右腳先著地。右腳正疲軟著,哪里能支撐住我的身體,理所當然的,身體便彎向了後面。
「小心。」初悅以及孩童的驚呼聲,加上莫名讓人覺得煩躁的哭泣聲,讓我徹底煩悶起來。
來不及看向身後,卻已經感覺到危險,如芒在背,額頭溢滿冷汗。
眼前突然有白影一閃,一雙格外熟悉的手握住我的手臂,將我往前面一拽,我毫無防備,跌入他的懷中。
無比熟悉,無比懷念,無比溫暖的懷抱。
我不用抬起頭,光嗅著鼻尖的味道,也知道,這人是李墨白。
是李墨白救了我。
早就停歇的眼淚不加掩飾的從眼眶滑落,我幾乎想沉醉在這個懷抱里,事實上,我也無法掙月兌。
情不自禁的抬手環住他的腰身,我哭得忘情而忘我。開始是輕輕地啜泣,見李墨白沒有推開我,索性嚎啕大哭起來。
將方才進入南城之時所感受到的恐懼、委屈、痛苦、悲痛……等等情緒,全部哭訴出來。
「這可真是感人」帶著譏諷的聲音,頗為嬌縱。「妹妹,當真沒有想到,你也會在這里出現。那麼受不了委屈,趁早滾回京城,不要抱著陌生的男人,在這里嚇壞小孩子。」
听著這明嘲暗諷的聲音,我終于冷靜起來,收起哭腔,抹去眼角的淚水,從李墨白懷中抬眸看去。
浮光的陰影中,東方童一身荊釵布裙,秀美細長的眉頭打了結,棕色的眸子里閃爍著迷人的光彩,細看卻是不屑。
沒有想過,素來嬌縱的千金大小姐東方童,居然也會有如此素顏的時候。
只是,抱著陌生的男人?
心神一凜,身體瞬間冰寒。
方才的慌亂之下,竟然忘記,我對李墨白下了‘四季如歌’,對于如今的他來說,我就只是陌生人。
沒心情與東方童拌嘴,我只是慌張的退了一步,忘記了自己的右腳無力,沒有站穩,身體再次歪斜。
「小心些。」李墨白再次伸手攬住我,責怪的語調里,卻充滿了關切。
下意識的抬起頭對上李墨白墨黑的眸子,瞬間就被吸引了進去,只覺得里面光芒璀璨,再也移不開視線。
「咳咳。」有人故意輕聲地咳嗽,打斷了我與李墨白的對視。
頓時羞紅了臉,腦海中不自覺便閃過了洞房那一晚的旖旎場景,記起李墨白纏綿入骨的呢喃,小梨,你是我的。
不自覺的抬手扶上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卻依然不知道該與他說什麼才好。甚至,連再抬頭看他一眼,也不敢。
該相認嗎?
能相認嗎?
他會相信,我所說的話嗎?
還有蕭清陽、還有李靖禾,甚至都還有風千情。如今,又多出一個東方童。
該問戒指的事情嗎?
如今的環境下,方便嗎?
心神慌亂中,便想掙月兌李墨白的懷抱。再繼續下去,我快要窒息。
許是這般逃避的動作,傷到了李墨白,他松開我的身體,又扶著我站穩。在我未觸及到的區域里,他寒了一張臉,語調卻是平靜,「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自然,是為了你。
……
可是,我不能說實話。
囁嚅了半天,想要找借口敷衍,但是一想到要欺騙李墨白,便又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該如何解釋?
我的腦海糾成了一團。
「不想死的話,立刻離開這里」見我不答,李墨白簡短而疏遠的下了命令。
「那你呢?」無意識的,就問了這麼一句。
話出口,卻有後悔起來。
明明,就該裝出初識的模樣來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