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梨壓海棠 卷四 江湖篇 第五百七十七節 拒不認輸

作者 ︰ 東方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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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來時早有心理準備,但真听到他開口否認時,沉沉浮浮的心仍舊一直下墜,徹底發冷。但,已不會之前那般失控。

向著他上前一步,他似有警惕,我進他則退,始終保持觸手不及的距離。

知他不想我x近,我停下步子,夜風呼嘯而過,拂動我紛亂的發絲。我抬眸,直視著他幽深的黑眸,「我沒有說笑,我一直在很認真的跟你說話。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要見你。我想見你,這兩年多來,每一天都在想著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你。」

我垂下了眸,所以沒有看見他眼中閃爍著觸動的光芒,「你有什麼苦衷?告訴我好嗎?無論那是什麼樣的困難,我都會跟你一起承擔。只請你,不要低看我的決心。」

夜愈沉,樹影婆娑,淡雅的花香一直縈繞鼻尖,我低著頭垂著眸等待著他的回答。

「公主對他的深情,讓人欽佩。」好半晌,他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低啞著嗓子回答。

「你說自己不是,又因何要變幻自己的聲音?」我抬頭,逼視著他。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他立刻退了一大步。

我跟他之間,橫隔著無法一步跨越的距離。

「天涼而已,公主多慮。」他不再看我,偏過頭看向一旁的暗光粼粼的湖面,湖面有一些殘荷漂浮,風過,波紋一圈圈蕩開。「山中苦寒,公主千金之軀,呆在這里恐要遭罪,還請快些離開!」

清冷的語調陡然轉換成寒冰,毫不猶豫的拒絕,冷漠的語氣如同尖銳的冰條,「萬一公主的身體抱恙,我等平民無法承受各位大人們的怒火,還請公主為人著想,盡快離開!」

他是在說,我留在這里,會給他帶來麻煩嗎?苦笑了一下,我抬手揪住胸口處的衣襟,抵御著心中泛起的酸楚,「我寫一張生死狀給你,可好?你還有什麼顧慮,全部告訴我,我保證會盡量不給你帶來麻煩。」

他的身體抖了抖,無話。

「今天,是中秋吧?」淺笑了一下,我抬頭看向天空。烏雲遮空,看不到那一輪圓滿的明月。「一年才一次的中秋節,不能賞月,總歸有些遺憾。」

既然他怎麼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我只能暫且從別處下手。他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

秋風習習,透過衣裳刮在身上,涼意沁人。他越沉默,我越不安。

「听聞鳳凰一族的中秋別有特色,全族的人都會出動祭拜‘神樹’,乞求神樹賜予他們更加富足安樂的生活……我能留下來觀賞嗎?」。他不說話,我只要繼續請求。

他的睫毛顫了顫,轉過頭看我,與我的視線在空中相接,怔了怔,又很狼狽的別過臉去。

輕輕地笑了一下,我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又踢了踢僵硬的雙腿,「我自幼懼寒,所謂來者是客,不能請我進去坐坐?」

「公主,男女有別!」默然半晌,他狠下心腸拒絕。「公主既然能在夜半時分突然出現在這里,想必有居住的地方,懇請公主原路返回。」

有禮,卻疏淡的態度,比多鋒利的武器都要傷人心。

「那里是一個四處漏風的破房子,即便躺在床上,也能感覺到寒風刮著發梢而過。那樣的地方,能住人嗎?」。我夸大其詞,表情憤懣。「是這鳳凰閣的左護法太小氣,還是鳳凰閣的待客之道本身便是如此?」

我本意只是想引起他的憐惜之情,帶我進入他的屋內取暖,但是又忍不住想潑陳思吟一瓢髒水。

他皺了皺眉頭,墨黑的雙眸中翻涌著怒意,顯然不是沖著我而來。我暗暗勾了勾嘴角,無比期待陳思吟的下場。照李墨白的脾氣,這段時間寢食難安已是陳思吟的必然。

「怠慢了公主是我的疏忽,還請公主莫要放在心上。我立刻命人重新給公主安排住處。」說著,他轉身要離開。

「如今的時刻,大家早已睡下,何須因此小事去去叨擾他們?」感覺身體越涼,我抱緊手臂環在胸前,繼而攏緊身上的衣裳。「你這里如此之大,當真就容不下一個我?」

本只是刻意,話到嘴邊,卻引起心中的苦澀,聲音中不知不覺就帶了哭腔。如今還在與他交涉之中,我不能輕易顯露出軟弱來,低下頭,抬手將眼角邊的眼淚拭去。

「進來吧!」幾不可聞的幽幽地嘆息聲,他終于讓步。刻意折身從另一邊的花圃走過,遠遠地饒過我,邁步走向我身後的房子。

單薄的白衣隨意的披在他孱弱的身上,隨著他的步伐飄動,衣角蹁躚,挺拔如竹的背影引人遐思。

心中雖然明白他能讓我進去屋里已經成功了一小步,我仍然嘟起嘴。身後本有一條路直通向前面,我卻故意沿著他走的路線而行,知他不想我x他太近,便不遠不近地跟著。

他拎著方才置在石桌上的燈籠,回頭看我,眸中寫滿了心事。半邊臉龐若隱若現,更顯五官的立體感。

這段時間來,他瘦了太多。光看著他的背影,我的眼眶已經泛起酸楚。

他是不是,為我承受了太多?

那時,是簡行沒有殺他嗎?或者強行將他關押起來,日夜折磨他?

那日,他是怎麼逃月兌的呢?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認我?

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卻無法問出口。

入了側廳,他點亮四周的油燈,抬手示意我坐在這里,便獨自折身去了後院。怕他趁機逃跑,我想跟上去,又覺得不妥,雖然心中難安,仍舊壓抑著自己坐在木椅上。

逃避,終歸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若逃,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去追。這個,我懂,他也懂!

右手邊的茶幾上擱置著一盆蘭草,多而不亂,俯仰自如,姿態端秀,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葉面上沾了不少的灰塵,許是主人無心照料的緣故。

我忍不住從懷中掏出錦帕,溫柔的抬起其細長的葉片,細細的擦拭起來,一片一片的擦拭過去,眸光專注。

只不過,怕自己閑下來要胡思亂想。

待將全部的葉片都擦拭完,看著花盆中干裂的土壤,轉身想要尋水,卻見李墨白端著茶水等物站在偏門處,身體僵硬,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見我轉身,他慌忙收拾起自己未及時收起的眷戀目光,頭低垂了一下,再抬起時已是平靜疏離的陌生模樣。

他端著茶水走到我的對面,執起茶壺倒了杯熱茶,轉身想要遞給我,又驚懼著什麼,沒有靠過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憂傷從他瘦弱的身上散發出來,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莫名的悲痛。

我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想要靠過去,又怕他退離,目光閃爍,只哀痛的看著他。連送茶,都不行嗎?

還是說,他不願意靠近我?或者不想讓我觸踫到他?

我心中泛濫成災,氣氛尷尬,又不得不找台階下,邁步走到前面的窗戶邊,難掩憤懣用力的將窗戶一把推開來。

他適時的上前,將手中的茶杯擱置在蘭草旁邊,又立刻退到了另外一邊。一時低著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室內的沉悶隨著冷風散去,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正想著要退回木椅旁邊,卻被窗外的風景吸引了視線。

窗外,竟是一片櫻桃樹林。樹身多不高,其種下的時間顯然不長,而且有多次補種的跡象,長勢參差不齊,葉片稀疏,好壞都有。

「後院里要種上滿滿的果樹,不僅可以賞花,還有果子可以吃。」

「小梨想要種什麼果樹呢?」

「我想吃櫻桃。在春天里,櫻花開出的花可美啦,紅色、粉色、白色,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記憶中的語言涌上心頭,我的眼眶泛紅,差點掉下淚來。

我說過的話,他都還記得。可是,究竟是為了什麼……?

身體晃悠了一下,竭力地穩住情緒,我抬頭將眼淚逼回,才坐回剛才的木椅之中。端起茶杯握在手中,炙熱的溫度透過杯沿傳入我身體,灼傷著我冰凍的心。

我縮著身體窩在木椅上,雙手抱膝,姿態倔強,微微抬眸,看著坐在對面低著頭的他。他察覺到我的視線,身體微僵,卻不看我。

沉默,往往會引來尷尬。我抿了抿唇,柔聲開口,「那日之後,我睡了很久才醒過來。醒來時,就被告知有了身孕。同時,他們告訴我你的死訊。」

「我有懷疑過,你是不是真的死了呢?一邊懷疑,一邊又不放棄的尋你。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處在漩渦里,被你是否健在的這件事情迷暈了頭腦!我一邊覺得你已經死去,一邊派人不斷地搜集消息。」

「很多次,我都將別人錯認為你。派出去的人,也拿不回任何有用的消息,所有人都讓我死心。只是,讓我放棄,我辦不到。」

一直在竭力忽略著我,但听了這話,對面的他顯然抖了一體,身體的線條越發僵硬。

「懷著初兒時,我的情緒一直不好,渾渾噩噩的度日,基本上沒有考慮過找你外的任何事情。初兒出生後,身體一直很差,左耳的听力也較常人要弱。」

他抬起頭看我,臉色很差,唇色更為慘白,黑眸發出滲人的目光。片刻,又低下頭去,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指節泛白。

很顯然,他開始自責。

「從初兒記事起,他就曾經問過我,為什麼別人有爹爹,他卻沒有。我告訴他,他有父親,只是現在還不能陪在他的身邊。只要他乖乖的听話,他的父親就回到他的身邊。」喉嚨發干,我看著手中的茶杯,卻沒有喝的沖動。

「從那時起,初兒就特別的听話,偶爾頑皮,卻從來不會做出讓我頭痛的事情。」初兒的笑臉從腦海中閃過,為了轉移情緒,我抬手撩撥了一邊的蘭草。「他那麼乖,你真的不想見見嗎?」。

他仍舊沉默著,不回答。而事實上,他沒有繼續反駁,已經是我的勝利。

「李墨白,我雖然不夠聰明,但真的不傻。還是你以為我是瞎子,你都已經站在我的面前,我卻認不出你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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