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舞,垂柳依依,拂動醉人的水波。
碧荷芙蕖,菡萏成花,嬌女敕欲滴。清雅的香味,縈繞不散。
「夜里風寒,如今你身懷有孕,怎麼還站在這風口處?」李墨白月兌上的外衣,動作自然的將我攬入懷中,順手將衣裳披在我肩上。
「看著這平靜祥和的美麗景色,有些想象不出,這里剛被血色染過。」眺望著湖對面的風景,我悠悠嘆道。
「笨蛋呢!」李墨白抬手不輕不重的敲了敲我的頭,「該消逝的不會留,該留下的也絕不會消逝,將一切情懷都謹記于心即可。」
「是。」我捂著頭,淚眼汪汪,這廝最近是不是越來越喜歡對我動手動腳?
「我們回去,初兒還在家中等著呢。」李墨白拖住我往回走。
「你剛才都與皇兄說了些什麼?」他一向不喜歡參與政事,即便蕭南軒欲封官職,他也是百般推月兌。如今主動留下來說有事與蕭南軒相商,著實讓人費解。
他總不至于,當真同意了賜婚一事吧?
「想知道?」李墨白低下頭來,黑眸幽深若光,俊顏含笑,端的是無比耀眼。
「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在平時,他一笑我肯定退縮。可如今不同,我肚中懷有他的孩子,左右他都會讓我三分。
「你不是說想去龍洉國接藍陵的家人回來嗎?如今你身懷有孕,豈能四處奔波?」李墨白輕描淡寫的說著,笑意越深。
我立刻停住了腳步。抬眼瞪他,「這事情你都答應過了,難道打算反悔?」
「不是我要反悔,而是已沒有去龍洉國的必要。」李墨白淺淺柔柔的看著我。黑眸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浮光,笑容迷人,「方才。我與皇上提議與龍洉國交換質子的事情。即可光明正大的留住藍陵一家,還可將京城中不服皇上的世子們送一個去龍洉國,豈不是一舉兩得?」
「哈?」我還沒確定何時動身去龍洉國,他倒已經想好了解決的辦法。
不過,交換質子也不錯,周藍陵一家呆在幽明國,絕對比在龍洉國要好。因為。這里有我們在。
「那還有程寧心呢?總不能讓紀尚一直傻傻呆呆下去吧?」怎麼有種被李墨白禁錮了手腳的感覺?是我的錯覺嗎?
「過不了過久,皇上便會向崤楚國提議和親一事。來我國和親的公主,應該是寧心公主罷?」李墨白的笑顏益發動人。
連這都計算好了?我無語,「好吧,到時候我想辦法從中攙和一把。讓皇兄將程寧心指給紀尚為妻。」
「你不要搗亂才好。」李墨白毫不留情的抬手敲了我一記爆栗,「除了惹亂子,你還會些什麼?」
「這次真不是我的錯。」我嘟嘴不滿的辯駁,「既然你早知道我不願,呃……生小孩,你早些告訴我,不就沒有今日的事情了嗎?」。
心虛了一瞬,又理直氣壯的瞪他。
「既然你不想讓我知道,我又何須知道?」李墨白攬住我繼續往出宮的方向走。黑眸閃了閃,「不過話說回來,少臨給了這麼份大禮,我該如何回敬他才好嗯?」
他意味深長的笑容,讓我生生打了個寒顫。這廝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罷?還好,既然不是要報復我。干脆裝作不知道好了。
「東方姑娘,請您不要亂跑!」
身後突兀的傳來呼喝聲,使得我奇怪的回過頭去。
漆黑的夜色中,一個火紅的身影急匆匆的沖著我撲來,看著有些眼熟。我正狐疑,耳旁風聲一緊,李墨白已攬著我退後三步不止。
「嗚哇……」
哪想,方才欲向我撲來的女子如孩童般,竟捂著臉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面上是孩童般不依不饒的干淨神情,表情茫然,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著,看似無知的很。
「東方童?」看清那女子的臉,我震驚不已。自那夜大火後,便再未見過她,怎想她竟然出現在這深宮之中?
而且,她這般弱智的模樣,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立刻看向身邊的李墨白,「這是怎麼回事?」
「听聞皇上將她收入後宮之中,不想竟是真的。」李墨白同樣面露奇色,隨即又笑著搖頭,抬手揉了揉我的發梢,「罷罷罷,這不該我們插手的事情,便不要多問。」
「可是……」眼看著那些宮女們將滿臉懵懂無知的東方童帶走,我心中疑問重重。「皇上怎麼會將如此危險之人留在身邊呢?」
照東方童的性情,看到我定會大吼大叫的撲上來,可她卻只顧著放聲大哭,仿若不認識我一般。
「自然,是因為她是那人的妹妹。」李墨白慢條斯理的說著,輕而柔的握住我的手,十指交叉,「听聞那場大火後,這東方童便失了心,行為動作皆與三歲的孩童無異,何來威脅?再者,皇上不傻,既然留了她在身邊,自然有應對辦法。」
「哦。」原來,是失了心。東方家唯一剩下來的血脈,能有如此結局,也還不壞吧?至少,東方吟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罷?
只是不想,這蕭南軒竟也如此長情,東方童與東方鳳雖是血親,卻無哪怕點滴的相似之處,他何須如此呢?
心中感慨,黯然無言。
「無須想那麼多,你只要安心待嫁便好。」輕柔如水的語調,若鴻羽拂過心田,軟軟麻麻、酥酥癢癢。
「你真的同意了賜婚一事?」我太過驚訝,眼中只留下李墨白俊美無儔的溫暖笑顏,再無其他。
「自然,我一直期盼著,能三書六禮。做足所有該有的規矩,風風光光的娶你過門。」李墨白淺笑盈盈,那般喜悅的溫和表情,明明平時看見這表情都會感覺背皮發麻的。此刻卻真真正正只覺溫暖。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害羞了,所以紅了半邊臉。羞答答的低下頭,「都已經這麼久,何必折騰?」
話是這麼說,數日之後,到底是穿上鳳冠霞帔,纓絡垂旒,玉帶蟒袍。盛裝打扮,歡歡喜喜的嫁了。
與蕭冬辰、蕭冬茜一起,聲勢浩大的從皇宮出嫁。
笙簫鼓樂,十里紅妝。
不得不說蕭南軒真是大方,蜿蜒數里的紅妝隊伍從皇宮綿延到三處不同的府邸。一擔擔、一杠杠都朱漆髹金,流光溢彩,喜慶而吉祥。
途中自然有不少麻煩,比如蕭冬茜仍舊試圖逃婚之類的、比如萬人空巷,只為觀摩這場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禮、再比如風千情韓林等人閑不住,拉著李思墨出來攪局什麼的,總之一路上狀況不斷,讓人無語至極。
萬幸,總算順利的與李墨白拜了堂。手握紅隻果,正坐在新房之中,靜待李墨白回房掀蓋頭。
透過顏色艷麗的紅蓋頭,隱約能看到房中的情景,新房中雖有喜婆、多多等人在,卻無人發出聲響。使得我有些緊張。
正想著要不要與多多說說話,緩緩這僵硬的氣氛,眼前紅影一閃,有人筆直的闖入了新房來。
來人的動作太快,我只覺得眼熟,尚未分辨出他到底是誰,身上一麻,陷入沉沉的昏暗之中。
「小梨、小梨、小梨……」
隱隱的,听到了李墨白的聲音。
我迷蒙的睜開眼楮,恰好迎上李墨白關切的視線,下一瞬昏迷前的事情浮上腦海,我騰然坐起身來,「不好,我被人綁走了。」
緊張的低頭查看身上,長長的吁出一口氣。衣裳完好,仍舊鳳冠霞帔,腦袋上甚至仍舊搭著紅蓋頭,未曾有人動過。
李墨白面露尷尬,神色微僵的別過臉去,不甚自然的開口,「這個,算是事出有因吧。」
我一頭霧水,狐疑的瞅著李墨白,「怎麼回事?」
在我與李墨白成親之日,有人光明正大的闖入新房來欲擄走新娘,也能說是事出有因?誰與我有深仇大恨,非得擾我洞房?
「反正他也沒有成功,這事便不再追究了罷!」李墨白明顯開始打哈哈想把話題蒙混過去,起身從桌邊端來合巹酒,從從容容的遞了一杯給我。
我順從的接過酒杯,挽住李墨白的手臂,一口氣將酒飲了下去。放下酒杯後,仍舊盯住他不放,「那麼,是怎麼回事呢?」
「哈哈,算是個小意外而已。」李墨白忽而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五官舒展開,眉眼溫和,說不出來的誘人。「方才,我不過是劫了十五公主,丟到了葉府的新房去而已。卻不想,原來有人跟我動了一樣的心思。」
「啊?!」我瞪大了眼楮,一時震撼到說不出話來。也就是說,李墨白劫了蕭冬茜代替蕭冬辰,與葉落安洞房?「那蕭冬辰呢?」
天啊,這會出大事情的吧?
「自然,互換了!」李墨白溫文爾雅的笑著,玉顏妖嬈無方,黑眸清澈如鏡,絕對人畜無害的模樣。
讓蕭冬辰代替了蕭冬茜?這人能不能再月復黑一點?想著明天或許會出現的轟動畫面,我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樣會出大事情的吧?」
「娘子不用擔心,他們兩人又不是笨蛋,豈會發現不了?」李墨白蹲,抬手輕輕撫上我已然凸起來的肚子,語調頗為惋惜,「只可惜,這小子長這麼快,看來今夜是無法與娘子洞房了。」
我再次紅了臉,‘啪’的打掉他的手,「不許說小子,我想要女兒,女兒!要是你將我的女兒趕跑,我可不會饒你。」
「是、是,無論女兒還是兒子,我都喜歡。」李墨白難得好脾氣的點頭附和。
他這般寵溺的模樣,讓我不禁有些吃味,眼珠子轉了轉,酸溜溜的自嘲,「是啊,反正在你眼中,孩子最是重要。」
「笨蛋!」李墨白站起身,邊輕斥著,邊堅定的握住我的手,黑眸浮現著堅定的光芒,無比專注的倒映出我的身影來。
他不用再說什麼,我已明白。便勾唇賊笑了起來,「不如,我們去看戲可好?」
拜了堂,成了親,我身懷有孕,今夜唯有與李墨白相擁而眠。
反正,這局也都已經被李墨白攪亂了,不親眼去看看楊少臨與葉落安驚怔的表情,怎麼對得起自己?
「好。」本以為要苦苦哀求一番,哪想李墨白答應的十分爽快。
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李墨白寵溺的沖我笑著,沖我伸出了其修長白皙的手。「此生,我絕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嗯!」我含笑點頭,同樣伸出手去,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我會一直,一直的陪著你。」
攜手做伴,白頭偕老——
end——(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