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帶我走吧!」此時的我,已經完全的回過神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才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只知道,我一定得從這個鬼地方出去才行。
少年愣了愣,顯然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樣子的話來,「為什麼?」
「這里根本就不是人適合住的地方。」我低下頭去,怕他會拒絕根本就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是伸出手去緊緊的捏住他衣服的下擺,不讓他離開。
「你才5歲吧?。」少年的語氣充滿的猶疑,我感覺有道銳利的視線將我從上而下的仔細打量了一遍。
我忍不住的顫抖,心里一陣恐慌,生怕他察覺什麼,雙手仍舊死死的捏住他的衣服,雖然害怕卻還是倔強的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帶我離開吧,求求你。」
或許是被我哀戚的眼神嚇到,或許是對我絕望的語氣心軟,少年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能帶你走。」
「為什麼?」感覺最後的希望就要溜走,眼淚禁不住的又滑出了眼眶,「你從那麼高的牆上面跳下來都沒事,為什麼不能帶我走。」
「因為你的身份特殊,我不能帶你走。」少年夸張的笑容略微的收斂,望著我的眼神里紫氣愈發的濃重。
我愣住,我的身份?難道這東方梨身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麼,我是誰?」
少年愣住,嘴角的笑容略微的僵硬了幾秒,「你叫東方梨,是幽明國左相最小的女兒,僅此而已。其他的,我不能再告訴你。」
也就是說,這東方梨還有其他的身份嗎?我死死的咬住嘴唇,倔強的捏著他的衣角不肯放手,「真的,不能帶我走嗎?無論如何,都不能帶我走嗎?怎麼樣,都不能帶我走嗎?。」
少年沉吟半響,溫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淚水,表情有些凝重,卻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你來干什麼?」這里的院牆這麼高,就算外面是一片廢墟明眼人也知道這里是有秘密的地方,尋常的人肯定是不會進來的吧!而且東方梨既然了無生趣的選擇了離去,那麼之前必定不曾有人來探望她,不然她一個不過4歲的小孩如何會對生存失去希望呢?少年此時前來,必定是有什麼緣由吧!
無法承受住忽然從心里涌上來的絕望,我松開手背過身去,忍不住的蹲子,緊緊的環抱住雙腿,「你走吧。」
先不說你會武功,即使你不會,以你的身高和力氣,想要掙月兌我太過簡單。那麼,我只能放手。
「今天是你5歲的生日呢?」少你的聲音幽幽的,似嘆息一般。
我心里一顫,詫異的站起身來轉過身去再次狐疑的看著他,「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少年優雅的聳聳肩以示無可奉告,我忍無可忍,什麼都不能說我反而更加的好奇不是嗎?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不過,也多虧了他提醒我可以離開這里不是。
不再搭理他折身回紅木屋里,吃力的將桌邊的木凳搬起來,一步一步的挪到湖邊的牆角,將凳子放到勉強算是平緩的地帶,折身回房里搬第二把凳子。
少年一直帶著明媚的笑容看著,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既沒有前來阻止我,也沒有要來幫忙的意思。到第四張凳子的時候無論我的腳再怎麼踮起,手再怎麼舉高都無法將凳子摞上去。我深吸一口氣,用一只手將凳子攬在懷里另一只手掰著凳子笨手笨腳的往上爬。
該死的東方梨,偏偏只有5歲,長的矮就算了,力氣也是這樣子的小。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到了第一張凳子的扶腳上,再次的深吸一口氣,吃力的將凳子攬在懷里。回頭看了一眼少年,他神色有些凝重的看著我,卻還是站在那里不曾動彈分毫。
存了些許賭氣的意味,或許,是想激起他內心里的憐惜之情,我倔強的回過頭。
抬起左腳吃力的往上邁,一時不察手里的凳子差點溜了下去,我慌忙用另一只手扶住,心里剛松一口氣,上面的凳子搖晃兩下直直的向我砸下來。沒有預想中的懷抱,片刻時間我就摔在了地上,上面的兩條凳子直接砸在了我瘦削的身上。
鑽心的痛,眼淚不受控制直接涌出了眼眶,額角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進了嘴里。很想放聲大哭,心里的委屈到了極致,可是不能哭,沒人會心疼哭又有何用。我不是東方梨,我不是5歲的小孩子。死死的咬住嘴唇,艱難的將身上的凳子挪開,吃力的站起來。感覺有東西蒙住眼楮,伸手抹了一把,滿手的艷紅色如山茶花一般鮮艷。
明明眼淚不停,我卻還是揚起了嘴角,跌倒了算什麼,受點傷怕什麼,我還活著,我可以再來一次。比起生不如死,不如放手一搏,錯過了這次機會,誰能保證下次還會有人來?
再次的深呼吸,忍住手腳的酸痛感將最近的凳子搬起來,一邊抖著一邊折身搬另外的。
「夠了。」少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同時輕柔的握住我的雙手,片刻就將我帶離牆角邊。「夠了,你才5歲。」
透過朦朧的紅色,我可以說是冷冷的瞅著他看,「5歲又如何,你們不是一直將我關押在這里嗎?。」
少年沉默,看著我無法言語。
「我從來不曾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從來不知道天亮與天黑到底有什麼區別,不知道今年幾何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我甚至,連自己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你們,有把我當成一個才5歲的,需要被人呵護寵愛的小孩嗎?。」心里知道這並不是他的錯,也許他根本就只是湊巧路過,我還是忍不住的發飆了。
退開一步,躲開他為了擦拭我額頭的而伸出的手帕,「夠了,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即使只有我一個人,我也絕對會從這里逃出去。」
轉身再次走向牆角,少年身形一閃擋在我的身前,「外面是左相府,你即使逃出這院子,也無法走出去。」
「那麼如果我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的試呢?」我抬眸看著他,眼里的神情清晰的告訴他,我是認真的。「雖然今年我只有5歲,終有一天會變成10歲、15歲,總有一天,會逃出去的。」
少年似乎還想說什麼,卻還是抿住了薄唇,看著我的眼眸里紫氣不停的縈繞,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半響,伸出他的左手定住我的身形,右手里的手帕輕柔而細膩的擦拭著我額角早已干涸的血跡。
院子再次陷入了沉寂,少年忽而展顏而笑,有如百花盛開般美輪美奐,我不禁的看呆了,心里的震撼無可言喻。
「你不像個孩子。」
「我本來就不是。」盡管聲音里帶著女乃聲女乃氣的重音,我還是高高的揚起小小的頭顱,不服輸的回答。
「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我會再來看你。」少年干淨的手輕柔的在我頭上撫模著,看著我的神情里有難察的溫柔。
「你要幫我離開嗎?。」我看著他不太相信的問。
少年沉默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即使我帶你逃出這里,你也會再次被送回來,在搭上眾多無辜的生命之後。」
這下輪我沉默了,盡管看不到他的情緒,然而少年不似在騙我,那麼是事情遠沒有我想象中的簡單嗎?這個東方梨,到底是何身份?低下頭看著地面,難道就要這樣了無生趣的融入這一潭死水之中,最後被它所吞噬嗎?
「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過從前一般的生活。」少年有如誓言一般的承諾後,在我抬頭的剎那已經縱身躍上圍牆,在牆上一頓後身形一閃便沒了身影。
殘陽似血,映著滿院的梨樹帶著無限的蒼涼之意與肅殺的氣息,歸巢的鳥兒在天空中自由的飛過不留下一絲的痕跡。銅門「 嚓」的一聲輕響,一個新的碟子被推了進來,我立在池邊久久的不曾動彈,終究還是走向了門邊。
這樣子下去,到底該如何是好?這個少年,我可以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