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架著馬車疾馳,搖搖晃晃的靠近東沂城時,深有一種自己被騙了的感覺。
眼前那個人流不息、馬車絡繹不絕的城市,哪里像是戰場?
恨恨地咬牙,暗恨自己居然輕易被騙,手里的馬鞭重重地落在了馬背之上。
快到達城門時,我拉起手邊的韁繩,想要制止馬兒繼續往前沖。
哪知馬兒似乎受了驚嚇,根本就不願意受我的控制,從鼻孔里‘哼’出一聲,繼續直直地往前沖。
我的魂都要跳出來,要是馬兒直接沖過去,眼前那些擁擠的人流,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害呀?
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抓緊手里的韁繩,見依然無效,干脆扯開嗓子大喊,「我的馬兒受驚啦,你們快點躲開呀!」
城門口的百姓紛紛抬頭來看,一見我這個架勢,紛紛拿出看家的本領,逃跑的功夫發揮到了極致,紛紛作鳥獸散,一瞬間就跑得沒影。
唯獨留下一大堆守衛傻愣在那里,面面相覷,竟然還有幾個守衛想要來阻止受驚的馬兒。
「快點讓開!」我怒喝一聲,見那些守衛傻愣愣地,急得直跳腳。
無論我怎麼用力拉住韁繩,這馬兒還是如同要自殺一般,向城牆直沖而去。
馬兒想死,我可不想死呀!
轉身走回車廂內,一把摟起依然目光呆滯的歐陽雪,吃力地拖著她來到馬車的邊緣。
此時,馬車離城牆不過幾米遠。
要是再猶豫,照著速度沖上城牆,我哪里還會有命在?
心一橫,就抱著歐陽旭往車下跳。
只覺馬車之上的沖力仍然停留在我身上,帶著我往前沖,身體便歪斜起來。抱著歐陽雪也無法施展輕功又狠不下心用歐陽雪做肉墊……認命地閉上眼楮,心里不住地哀嘆起來,難道我命休矣?
城門口處的仙悅酒樓里,因為政事的繁瑣不得不陪同城里的顯貴們用膳的楊少臨敏感地感覺到城門口的異樣,放下手里的酒盞,推開窗戶探頭向城門口看去。
本來熱鬧的城門處空無一人,城門周圍卻擠滿了群眾,一個個都是看著城門外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隱約有馬兒的嘶鳴聲傳來,是極為暴躁而煩悶的聲音。
不過因為城牆的遮掩,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是馬兒受到驚嚇了嗎?不過,此等小事,也不用他這個城主親自去處理。
楊少臨正欲伸手關上窗戶,風兒隱約送來一句清脆的嬌喝聲,「快點讓開!」
楊少臨心頭狂跳,毫不猶豫便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身後一陣混亂,楊少臨置若罔聞,身形如電般掠出城門。
卻剛好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從馬車之上一躍而下,那動作,看上去如同赴死一般墜向地面。
楊少臨額頭的青筋直跳,再次提氣,火速傾身上前,險險地將少女摟在懷里。卻沒有料到少女瘦削的身材竟然會如此之重,一時不察便被壓倒在地,懷里的人嬌呼一聲,重重的壓在自己的身上。
這一跤摔得是極為狼狽,四仰八叉毫無形象,可謂是丟盡了他作為城主的面子。
最為重要的是,一只不安份的銷售,恰好擱在了他月復部以下的敏感位置。
楊少臨僵住身形,哪里還敢動彈分毫。美目盯著身上之人的背影,只有泣血的想法。
我本來以為自己只要會受個重傷之類,哪知就在身體快要挨到地面之時,身後忽然多了一股托力,將我的身體支撐起來。
尚未來得及喘口氣,身後的力量又忽然撤去,我一個不穩,面朝天的再次摔倒。
被我點住穴道,動彈不得的歐陽雪如同我胸口的木偶一般,筆直的倒在我的身上,壓得我差點內傷。
歐陽雪的身體抵著胸口的木偶,壓在我的心口,我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幸好剛才救我之人似乎被我當做肉墊壓在身下,所以沒有收到傷害。
感覺手下有些溫熱,我好奇的伸手捏了捏,好軟和的手感,即使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肌膚的柔軟。此人的皮膚真好,心里感慨著,禁不住再次捏了捏。
「你想玩火嗎?。」嬌女敕的聲音,帶著絲絲掩藏不住的惱怒,也夾雜著一些的喑啞。
好熟悉的聲音,哥?
我動了動被歐陽雪壓著的右手,用力將她推開,毫不留情的手腳並用將她踢到了地上。
「哥,是你嗎?。」喘了口氣,伸手抵著楊少臨的身體,正欲站起來,忽然感覺手下的部位,有了實質上的變化。
愣了愣,當即明白過來方才手放著的地方是在哪里。頓時羞紅了臉,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慌忙收回了手。
幾次想要站起來,哪知心慌之下,竟然使不上力氣。我哪里還敢壓著楊少臨,順勢就滾到地上,再狼狽的站了起來。
我低著頭,卻哪里敢去看楊少臨的表情。只感覺一股熱氣從身體里席卷而出,整個身體都快要被烤熟一般。
那廂,楊少臨已經自己爬了起來,看著前面那個臉色緋紅如同海棠一般的少女,咬牙切齒的開口,「妖精。」
突然被罵,我哪里會服氣。抬眼正欲反駁,卻見楊少臨一雙媚眼亮晶晶的閃爍著,似惱非惱的看著我,蓮霧一般誘人的肌膚上泛著可疑的點點紅暈,看上去竟然像是那艷態嬌姿的杏花一般,佔盡了這春日里的風華。
我心里一顫,不願意承認自己被電到,不自在的別開臉,從鼻孔里哼出兩個字來,「禍害。」
「你…」,楊少臨氣極,伸出竹子般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邊抖一邊指著我,「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妹妹?」
嘎,我張大嘴巴,負責任?
嘴一撇,我不樂意起來,雖然我是有模了他…那里,可是我那也是無心呀,怎麼能讓我負責任呢?何況,我們本是兄妹不是?惱羞成怒,再次哼了一聲,「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厚臉皮的哥哥?」
不就是模了幾下,至于小氣成這樣嗎?何況,本來就給別人模過的東西,被我模一下會怎樣?又不是純情的人,還給我在這里裝。越想,越覺得自己沒有錯,也就愈發理直氣壯起來。
什麼羞澀、別扭通通不復存在,小火苗‘蹭蹭’地往眼里冒,怒視著楊少臨。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誰也不讓誰。
楊少臨怒,伸出來的手對著我,一直抖啊抖的,抖得我眼花。
最後,楊少臨那總是在放著電的媚眼黯了下來,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心里那叫一個憋屈,撿起地上的一個石子,暗暗使勁,對著楊少臨就砸了過去。
哪知他不避不閃,任由石子落在背上,只是快步離開。
我一幾一氣,眼淚就在眼眶里轉呀轉,我愣是忍著,沒有讓它們掉落下來。
我好不容易才從敵人手里他逃月兌,因為擔憂他,馬不停蹄的用根本就不嫻熟的技術趕著馬車趕了回來,不關心我也就罷了,竟然還給我擺臉色看?
好你個楊少臨,我都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給我擺起譜來。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拖起地上的歐陽雪,毫不客氣的拽著,任由她的腳在地上打磨,在眾多侍衛驚訝的視線里,走進東沂城里。
攔了一輛馬車,直奔東沂城。
進入城主府之後,將歐陽雪隨意的交給侍衛,我怒火沖沖的直奔楊少臨的院子。
沉著臉,恨恨地走進他的院門,嚇壞了一眾小婢女。見是我,都沒有反對,任由我走進楊少臨的房間。
我紅著眼楮,看到左邊的一個雕花青瓷瓶,用力的拿起來,直接丟出房門之外。
要是我能忍下這口氣,我就不是林月回。
我怒火沖天的想著,直接從床頭櫃里翻出楊少臨的寶貝來,帶著惡毒的笑容看了看,翻開用力的一撕。
整個東沂城無人不知,城主楊少臨沒有別的愛好,卻唯獨對武學情有獨鐘,手里有不少千金難求的武林秘籍。
要打擊敵人,就直接攻擊他的軟肋。
李墨白曾如此說過。
我將自己見過的所有秘籍全部翻出來,堆放在眼前的桌上,隨手拿起一本,毫不留情的撕毀。
「小姐,使不得呀!」本來在我直接摔掉那個青瓷瓶後,她們一眾人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現在見我居然直接拿著楊少臨的寶貝秘籍動手,一個婢女驚慌失措的欲來勸阻。
我眉頭也不眨一下,伸手就拿起手邊的一個茶杯,甩了過去。
茶杯砸在那個婢女的腳邊,碎片四濺,她頓時不敢再進來。
「小姐。」婢女們一個個急得都要哭出來。
「滾。」我正在氣頭上,哪里听得見別人的話,見她們在那里急得要跳腳,我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個接著一個砸了過去。
她們到底還是怕死,而且杯屑四濺,很容易誤傷人,于是紛紛退了開去。
耳根終于清靜下來,我放心大膽的將手里的書,一本本、一張張、一頁頁的撕成了碎片。
看著身邊成堆碎紙屑,本以為心里會好受一些,哪里委屈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瞬間便將我淹沒,視線瞬間便模糊起來。
該死的楊少臨!憤恨的想著,手邊已經沒有秘籍可撕,我轉身撈起房里易碎的東西,撈起來便往地上砸,直到滿地都是各種東西的碎屑,我才累及的坐在地上,上傳來微微地刺痛,想必是被方才的碎片磕到,我也不在意,只是雙手摟著膝蓋,埋頭無聲的哭泣。
騙子,說過會永遠站在我的身邊,說過會永遠的保護我,卻頭也不回的丟下我離開。
明明都要離我而去,卻偏偏要對我說絕對不會離開我。
所有的人,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