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里滿處都是人,皇後富察氏帶著諸多妃嬪到了中宮坤寧宮祭祀先祖大神完畢。妃嬪宮眷都伺候著皇後回了長。
年年坤寧宮祭祀一向都是皇後帶著嫻妃和幾個滿洲舊家的妃子和諸王福晉一起,漢軍旗包衣一向沒有到中宮祭祀的規矩。嫻雅月份漸漸大了,祭祀過後多少有些勞神。杏兒在身後小心翼翼扶著,正好和王福晉安安也被貼身宮女扶著走在一路。
看了眼嫻雅的肚子,安安眨眨眼楮︰「瞧這樣子,只怕又是個阿哥。」
「沒干系,阿哥格格都好。」嫻雅不好去模她的肚月復,畢竟兩個人都是孕婦再加上宮里的規矩同是孕婦最好避免同室相處。自從懷孕以後,兩人見面的次數都能數出來。
「那天我還笑呢,同姓愛新覺羅真是沒法子。要不一定是指月復為婚才肯依。」安安扶著宮女的肩膀︰「這次鬧騰得有些利害,專吃些沒王法的。王爺還笑話呢,說我指不定有生個什麼樣的小阿哥出來。要是個格格的話,只怕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敢情好,這兩個要是鬧得天翻地覆只怕皇上和五爺都有得瞧了。」眼瞧皇後一身明黃色的朝褂在諸人中勝過一籌︰「就該熱鬧得緊了。」
「怎麼我瞧著高貴妃臉兒黃黃的,知道了?」安安壓低聲音問道。
嫻雅搖頭︰「我不知道,誰有工夫去管她知道不知道。」理理鬢發︰「你還不知道,我住的地界兒離她遠得很。」
「這種晦氣少沾為好。」安安笑著仿佛是在跟嫻雅聊著極其清閑的話,高芸嫣不知不覺走過來︰「喲,好熱鬧說什麼呢?」
「高貴主兒。」兩人互看了一眼,先前說的話便止住了。嫻雅笑著起身︰「坐這兒,怎麼沒瞧見阿哥?」
「不是跟著三阿哥一處念書呢,四阿哥呢?」高芸嫣不敢在安安面前放肆,就算是貴妃身份在她面前卻是沒有絲毫值得炫耀的地方。那邊可是親王嫡福晉,自己照民間說法不過是個妾室,而且她又是滿洲世家出身,這又是憑空矮了人一頭去。
「皇上昨兒還說呢,永璧阿哥可是這麼些阿哥里面極其出息的孩子。趁著大節下只怕好好賞賜一番。」高芸嫣嬌笑著說道︰「這可是膝下幾個阿哥都沒有的體面。」
嫻雅淡淡一笑只是不語,安安笑著一福︰「體面什麼呀,都是皇上和皇太後皇後的恩典。永璧是個沒上籠頭的馬,以後還要求著皇上多管管才好。哪里比得上嫻貴主兒身邊的四阿哥,身份尊貴又伶俐聰明。」
高芸嫣愣了半晌,安安說話行事是皇族媳婦中最快最伶俐的。就是皇太後和皇後也是極愛她的伶俐勁兒,言語中就是有什麼不到之處也是可以的。這句話極其之自然,反倒是讓高芸嫣沒了應對之詞。
「貴主兒,怎麼了?」安安轉臉笑道︰「貴主兒身邊的大阿哥也好,皇太後常夸貴主兒教得好。」
嫻雅幾乎忍不住笑出聲,深吸一口氣方才忍住。安安到底跟弘晝是多年的夫妻,說話都是一樣的口氣。陰陽怪氣的說話也只有芸嫣對這些不通的人才听不出來里面的揶揄,就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皇太後怎麼會夸她。
「還說,都要用膳了。」富察氏款款過來,全副皇後的打扮尊貴而端莊。
「是。」三個人全都含笑答應了,嫻雅好氣又好笑地睨了安安一眼︰「這不是叫人啞巴吃黃連麼?」
安安也同樣回以近乎于耳語的聲音︰「就是要叫她有苦說不出來,我看她還能得意到幾時。」
「說什麼呢?」富察氏才一扭頭便看見她們兩人竊竊私語︰「你們兩個可是今兒長的貴客,素日里嫻雅為著身子重了不常出來,五福晉也是一樣。今兒既是來了,可要好好嘗嘗長小廚房的手藝。」
「長小廚房的手藝可是別人都及不上的。」高芸嫣在一邊湊趣︰「咱們嫻主兒的承乾宮小廚房學了這麼些日子都沒趕上,倒是听說連大格格都學著做小面餑餑來著。」
「是麼?」富察氏笑著看向嫻雅︰「真是貴妃說的這樣子?大格格還會包小面餑餑,怪道皇上說婉兒越來越像咱們滿人家的格格呢。」
「是格格自己個兒一定要做點東西給皇阿瑪嘗嘗,瞧見嬤嬤做餑餑就嚷著要學了。」嫻雅含笑道︰「哪有貴主兒說的那樣,承乾宮說什麼都是跟在皇後身後學也不過是寒鴉隨鸞鳳罷了。月亮說什麼都趕不上太陽的光輝,主子說呢?」
富察氏被嫻雅不著痕跡地奉承說得很是舒服︰「這話你說了,我信。咱們相處這麼些年,誰是怎麼個脾氣誰還不清楚。就是五福晉也是知道的,皇額娘還說就是盼著愛新覺羅家不論是妯娌還是兄弟姐妹都是和和睦睦的才是家和萬事興。」
正好嘉嬪和純嬪兩人一前一後過來,安安打量著嘉嬪的肚子︰「幾個月了?瞧著還沒動靜呢。」
「比五福晉和嫻貴主兒小呢。」金澄靦腆地一笑︰「全仗著嫻貴主兒和福晉借了福氣給奴才。」
「這也能借?」安安挑起眉頭︰「要是能借的話,只怕有些人跟耗子似地鑽牆打洞也要借過來。你說是不是?」
金澄被安安蹦豆子似地話說得咯咯直笑,純嬪也在一旁笑起來︰「福晉說得跟真的似的,要是這麼著就先給奴才一點兒,奴才學耗子打洞去。」
「那要是出了一窩耗子,只怕宮里就沒有好地兒了。皇後主子問起來,我打哪兒說起?」安安笑著跟兩人笑道︰「難不成都是從嫻貴主兒的承乾宮出去或者是從我們和王府出去的,我也擔待不起是不是。」
吃了點暗虧的高芸嫣不想再被安安當面奚落,只是用不懷好意的眼楮看著一臉溫潤的嘉嬪。嘉嬪自在地跟嫻雅還有安安純嬪說話,誰也沒有注意到高芸嫣的一舉一動。富察氏卻是看見高芸嫣暗自將手里的茶盞略帶傾斜地打開,點滴茶水滴落在地上。
三個有孕在身的女人都沒穿宮鞋,尤其是嫻雅月份最大。就連頭上的鈿子也是最輕便的點翠首飾,兩個翡翠墜子就像兩片春天的樹葉一樣碧綠可愛。只是不知道這茶水會害得誰最後栽在上面,雖說是大過年的也看見高芸嫣做的事情。就暗示統率六宮的皇後也是有自己的私心,自從永璉夭折以後哪怕自己一次次在最可能受孕的時候將皇帝留在身邊。只是月月見紅,還是沒能有過夢熊之兆。
安安是親王福晉,論親戚算是嫡親的妯娌。她有沒有身孕跟自己沒什麼關系,嘉嬪身份低微又是漢軍旗包衣就算再生一個阿哥也跑不到自己前面去。唯獨嫻雅不僅是有子有寵,而且僅僅只是她身邊的兩個,也是自己生出來卻又是比不上的。那個婉兒活月兌月兌的就是個嫻雅月兌了影兒,先時皇上還心存忌諱覺得是她跟和王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丑事。只是這半年以來,好像不論在那里皇帝都會語出無意卻是有心的提起這個大公主,比親生的還要歡喜。
至于兒子,就更是宮里所有的阿哥比不上的。論出生,生母是貴妃而且還是出身上三旗的滿洲世家。論容貌,只怕皇帝這麼多兒女只有這個阿哥是最像皇帝的。
富察氏還在想著自己的心事,身邊已經開始混亂︰一直都是站得穩穩的嫻雅不知怎麼腳下濕滑,打了一個趔趄多虧身邊的杏兒一直都是緊緊扶著嫻雅沒有絲毫的眼錯。嫻雅驚魂未定地坐下,金磚漫地的地上絕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除非是有人有意為之。
「怎麼了?」富察氏回過心神看著嫻雅︰「哪兒不舒服?」
「沒什麼,是我自己不留神閃了一下。」嫻雅心有余悸,雖然是沒事只是有人起了害心就還會有下一次。
安安警覺地掃視著四周,嘉嬪和純嬪都在一起說話自然是不會做什麼的。這兒是長,皇後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也就不會做這麼下作的事情,那幾個小的位份低說什麼都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麼看來就只有一個人了。精明的目光只是往高芸嫣那邊看了一眼就收了回來,有些慌亂的眼神竭力想掩飾什麼,卻露出了一切。
「月份不小了可不能有閃失,去傳太醫來。」富察氏就算是嫉恨嫻雅一次次有了身孕,在長卻不能出紕漏。那拉氏這時候君恩深重,又是龍孕在身有絲毫閃失自己也是擔待不起這個罪名。不迭叫人去傳太醫來給嫻雅診視,嫻雅心中卻是另外一層疑竇叢生。純嬪懷著四公主和嘉的時候誤服了一點藥,生出來的女兒被和敬譏笑為鵝掌。這絕不是空穴來風的事情,所以只要是在孕中絕不敢亂吃東西。
玉沁熟知內幕,所以只要是進嘴里的東西都是她帶著連個貼身提心的宮女料理,旁人一概不許沾染。越發不許擅自進去小廚房一步,這是承乾宮顛撲不破的規矩。
此時在長若是太醫開藥,自己是不是能像從前一樣不服?嫻雅有些擔心,眾目睽睽之下想要不吃虧還要是費一番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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