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妃之道 正文 第六卷 唯我獨尊 第一章 水波不興

作者 ︰ 薛湘靈

「主子,您瞧。這是內務府新送來的秀女名單,說是先面奏主子知道。等到大選的時候,也好秉承主子的意思。」不知不覺,身邊的掌事宮女已經變成當當初入宮時候不過是十二三歲的蓮子了。

「擱那兒吧。」又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嫻皇貴妃已經是第三次主持秀女大選。連著好幾次,皇帝都要晉封她做皇後,都被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理由所拒絕。皇帝干脆說了句,哪天想做皇後說一句吧,實在是沒有理由找到嘴邊的時候會說自己老了,不能正位中宮。

「有哪幾個是特地托了人的?」嫻雅且不看名冊,只是低垂著眼簾慢慢喝著茶。宮中除了自己是皇貴妃以外,還有純貴妃和嘉貴妃兩個位分高的主位。舒貴人也晉封做了舒妃,何苦把人都拘在貴人和嬪妃的位份上,只要皇帝喜歡大可以都晉封才好。

「听說有個姓富察氏的,還是傅恆傅六爺的親妹子呢。」蓮子好像是偶然听說起這件事,也沒有當做新鮮話來回嫻雅知道︰「不知道跟在辛者庫為奴的富察氏是不是親姐妹。」

「哦,瓖黃旗還有這麼出息的位子?」嫻雅緊了緊掐絲琺瑯護甲上的珊瑚頂珠︰「阿哥醒了不曾?」

「嬤嬤在側殿看著,主子放心就是。」蓮子扶著嫻雅穩穩出了寢殿︰「主子,今兒咱們格格是不是要回來?」

「和馨?」嫻雅愣了一下︰「昨兒就說要回來的,陪著皇太後在五台山玩得回宮都忘了。也不知道哪天會知道自己也是指婚了的人。」

「大公主倒是今兒一定進宮給主子請安呢,」蓮子伺候嫻雅多年,知道兩個公主三個阿哥,最得主子歡喜的不是封為純親王的四阿哥永瑜也不是安郡王永瓏,倒是固倫公主和婉最讓主子歡喜,哪怕已經是兩個孩子的額娘,只要是主子見了一定是要當作心肝寶貝看待的。

「我知道,昨兒公主府的長史進宮請旨來著。正好跟皇上一處用膳,萬歲爺還說是婉兒念著回宮。」嫻雅微微一笑︰「自打成婚以後,心里眼前就全是巴勒珠爾和那兩個小子。哪里還把我這額娘放在心上,有時候回京來了第一個看的也不是我。和王府倒是一定要去,那邊五福晉前兒見了我還說呢。兩個小子在和王府住了好些日子。也是怨不得他們,宮里規矩大。到這兒拘束壞了,別說是婉兒不痛快,就是我瞧見也是舍不得。」

「其實大公主心心念念哪能忘了主子,前兒不是還叫人捎來那麼厚實的海龍皮袍子。說是主子到了寒冬臘月,最是受不得寒氣的。」蓮子很喜歡大公主和婉的性子,安詳寧靜婉順。倒是跟皇貴妃真是母女兩個,就是說笑也是一個樣兒。

「哎,要是馨兒有她一半懂事我也能安心了。」嫻雅嘆了口氣,兩個兒子漸次大了不能住在承乾宮。都是住到乾西五所去了,幸好還有個小阿哥永。五公主是皇太後一定要撫養在身邊的,哪怕是早就到了公主指婚下嫁的年紀還是留在身邊作伴。

「回皇貴妃的話,延禧宮的順妃主子跟穎貴人不知道為了什麼就在東二長街吵起來了。」外面守著的太監首領馬順英是新進的,為人老實謹慎。

「吵起來?」嫻雅皺著眉︰「把這兒當做什麼地界兒了,大柵欄兒還是前門大街」

「奴才听總管說,早間就有些犯嘀咕。給主子請安過後,兩個主子不敢在承乾宮鬧別扭。哪知道出去沒多久就鬧上了。」馬順英跪在地上︰「主子還是瞧瞧去吧,等會兒傳將出去只怕萬歲爺知道了,動了大氣還真是了不得。」

「我去看著,還叫我給他們斷是非?」嫻雅嘴角微微一撇︰「去看看,叫金氏出去彈壓一下。她在鐘粹宮住著,跟延禧宮隔得近。穎貴人不是個省事的性子,瞧瞧這麼多年我給了她多少機會,愣是晉封不上去。能說是不夠大度?別叫順妃吃了虧就是。」

「嘉貴主兒已經過去了。」蓮子得到報信的第一刻,已經到了外面看望風向。這是當初剛學會當差的時候,玉沁嬤嬤教給她的。不能給主子找來不痛快,要是主子有什麼不高興的時候,一定要讓主子消氣。還好,主子不是個難伺候的主子。雖說是宮中第一位的皇貴妃,也不叫人為難,反倒是眼角眉梢總是帶著一股和煦的笑意。

須臾之後金澄帶著順妃和穎貴人已經是跪在承乾宮院子里︰「奴才前來給皇貴妃請罪,皇貴妃恕罪。」

「怎麼檔子事兒?」嫻雅立住腳︰「還要你親自去看,難不成是把宮里當成了前門大街還是大柵欄了?」

金澄只听這一句話已經是清楚,嫻雅早就知道兩人再鬧別扭。只是不想出面去調停而已,穎貴人不得皇帝歡心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尤其多少年還停留在貴人為份上。順妃比她晚進宮,已經是妃位了。這次就是為了這個心病,想著順妃性子好就攀扯上了。

這話還不好在這位主子面前細說,誰都知道皇貴妃性子好。要是穎貴人這話說到了她面前,只怕立馬翻臉。這幾年這位主子的心思也是跟早些年不一樣了,早幾年興許還不會為了這件事為難。只是如今早已經是命定的皇後,又是皇帝膝前最有可能承繼皇位的純親王生母。那個古怪的脾氣還真是不是一班人能夠拿捏得住的。

「是為了點小玩意兒鬧起來的,主子還是別細問了。都是這麼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一個脾氣。」金澄賠著笑︰「主子何必為這點事兒跟他們生氣呢?」

「生氣?」嫻雅閑閑一笑︰「那倒是不至于,我只是要問問這是哪來的規矩,居然敢在宮禁里面大叫大嚷,難道連這點體面都不要了?可是外面說的那些話,看上去是紅牆黃瓦,其實內里就黑陰溝不成?」

「順妃,你先說」嫻雅目示金澄起來︰「你也坐著,咱們一起听听這個新鮮笑話。看看底下這些主子到底是怎樣子做人做事兒的。」

金澄眼瞧著是躲不過去了,平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就是純妃這兩年升為主位貴妃以後也是安靜許多。誰都是親眼看著高氏和富察氏在辛者庫受的什麼樣的折磨,只是不再皇帝面前明說罷了。暗地里誰都知道嫻雅手段高明,只是這話誰又沒有十足的證據能夠說是她所為。

反倒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進妃嬪們,眼瞧著這位皇貴妃好性兒。常在面前不知天高地厚,說些不該說的話。結果給自己招惹來多少麻煩,穎貴人不就是這樣。說錯了話還以為皇貴妃好性兒,居然是一個勁兒地糊弄她。結果是到頭來自己落得如今還在跟別的後進的妃嬪同住一宮。

「回皇貴妃的話,是臣妾的不是,不該跟穎貴人說起就要選秀的事兒。這原是奴才奉皇貴妃鈞旨要去做好的差事,自己沒仔細給皇貴妃闖了禍。皇貴妃恕罪。」順妃請了個蹲安︰「球皇貴妃責罰。」

嫻雅抬起下巴,穎貴人那張臉有些暗淡,顯見是以為抓住了順妃的一個錯處想要借題發揮。畢竟是在選秀的當口,這話傳將出去。也是要讓那些新入宮的秀女們知道,自己縱然是個貴人也是不好招惹的。這主意原是不錯,只是用錯了地方用錯了法子。

「穎貴人,可是這樣子?」嫻雅也不活判斷對錯,都是知道穎貴人錯得離譜。這話要是自己說出來豈不是跟她為難︰「順妃說的可是事實?」

「回皇貴妃的話,是順妃說的這樣。」穎貴人吃過暗虧,不敢強辯︰「奴才瞧她拿著一匣新樣的花樣兒回延禧宮去。就說了兩句不關緊要的玩笑話,誰知道她當了真就跟奴才辯解了起來。奴才不敢隱瞞,還求皇貴妃做主。」

嫻雅轉臉看著金氏︰「我這些時候忙著選秀女的事兒,宮規什麼的都是你在管這事兒。這段公案怎麼處置,但憑與你。」

「臣妾不敢擅專,還請皇貴妃的示下。」金氏倒是不想給穎貴人再找些什麼麻煩,她真是不知道深淺輕重。居然敢在那拉氏面前鬧鬼,早先也是以為她面軟心活是個好糊弄的主兒。可是真正遇到事情以後,才知道論起菜干心性絕不在富察氏之下。只是說為人倒是個正派人,也不是輕易給人使絆子的主子。只是精明強干都是藏在一張笑臉背後,要是有人敢給她闖禍惹事的話,那就擎等著被人收拾了去。誰不知道皇太後是她身後最大的靠山,只要是她在皇太後面前說句話,再無不準的。

「好好在宮里給我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好了想通了來回我知道。我再看看能不能除了院子。省得到時候給我作禍」嫻雅盯著穎貴人好一會兒︰「自己不爭氣要往下流走,這麼著還怨人偏心的話,我倒是真真沒話可說了。」

穎貴人漲紅了臉,半晌不敢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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