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一大早帶著宮女太監們進了養心殿,皇帝半靠在引枕上。皇後已經起身了,攪了一塊滾燙的帕子在伺候皇帝盥洗。
「主子,奴才來伺候萬歲爺梳洗。」如意看這樣子反倒是有些過意不去,皇帝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明擺著極其受用皇後的伺候,只是這時候看著皇帝受用的樣子,誰知道過些時候會不會說是這群做奴才的人沒有一點規矩,連皇後在伺候皇帝都看不出來。
「不用了,下去吧。」嫻雅笑笑。
皇帝拿著手巾把子擦臉︰「你主子這麼些年如此細致的的伺候,當真是難得。」嫻雅看到皇帝這副模樣忍不住心里啐了一口,不過是為著宮女太監都在身邊不好當面啐他而已。
「傳膳,勞動了皇後總是朕心里不忍而已。」皇帝語帶雙關地看著嫻雅︰「今兒朕可是要好生犒勞犒勞皇後才好。」
「今兒早膳預備了什麼?」明知道嫻雅臉上一定是不好看的顏色,皇帝轉臉望著如意︰「皇後喜歡各色細粥,有什麼好的?」
「回萬歲爺的話,今兒御膳房預備了燕窩粥和蓮子粥。」王慶趕緊上來回話。
「嗯,都端上來。」皇帝看了眼嫻雅︰「再看看有什麼新鮮的菜式,等會兒送到承乾宮去。皇後這些時候住在體順堂這邊,叫那邊伺候的人好生看著五格格。有什麼事兒速來報朕知道。」
「還是回承乾宮去住。」如意伺候著嫻雅梳好頭發,嫻雅在皇帝手邊坐下︰「這兒只怕太局促,皇上也不方便接見外臣。」
「沒有要你在這邊暖閣住著,只是要你在體順堂住下,方便得多。」皇帝趁人不注意低聲說道︰「要是跟昨兒一樣的話,不用朕去承乾宮。你還不知道馨兒是個很難得趕出去的?」
「皇上」嫻雅嬌嗔道,這話要是被人听見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昨晚上兩人折騰到了三更以後才算好了,那些曖昧不明的話要是被人听了去還真是不好說。
「怎麼了?」皇帝故作不知的樣子看上去無辜極了︰「皇後不喜歡?」
「不是,很好。」嫻雅吸了口氣,低頭吃著自己的燕窩粥。
「王慶,叫人到承乾宮去傳旨。皇後即日起搬到體順堂來住著,伺候朕的起居。「弘歷吃了一個小面餑餑,嫻雅明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用干脆閉嘴。要是繼續說下去,不知道眼前這位爺還能想到什麼理由來堵上自己的嘴,只怕一直這麼說下去這頓早膳就總也吃不完了。
「額娘吉祥。」皇帝剛剛早朝去了,和馨已經到了體順堂︰「額娘昨晚歇得好?」
「這麼早就起來了?」平日小丫頭有些賴床,要是沒人打攪的話只怕會睡到早膳過了才起身。也是因為父母太寵愛的緣故,所以會讓小女兒有了長依膝下的心思吧?
「王慶帶著人到宮里去搬東西,有那麼大動靜我就醒了。說是奉了皇阿瑪的口諭,額娘搬到體順堂住些日子。到宮里給額娘挪屋子,女兒哪還睡得著。」一面說和馨的大眼楮一面在炕桌上搜尋著可以吃的東西。
看到女兒這舉動,嫻雅便知道女兒在想什麼︰「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格格只怕還沒吃。」
一旁伺候的宮女趕緊下去給和馨端吃的上來,嫻雅拉著女兒炕上坐下︰「怎麼,昨晚上額娘不在宮里,晚膳吃的什麼?」
「四哥過來給額娘請安,額娘沒在。我和四哥還有永瓏永四個人一起吃了額娘的份例。」和馨笑得異樣好看︰「額娘的份例可是真不少,我們四個人最後吃得都撐了。還是阿哥說,咱們別吃了。要不明兒早上一定是撐得了不得才罷了。」
「不會是昨兒送到承乾宮的例菜吧?。」嫻雅捏著額角,這可是大臣們進貢皇後的例菜。算起來可算是宮里極大的宴席,雖然是想著和馨在宮里至多會叫端上幾個愛吃的菜式嘗嘗也就罷了,怎麼三個兒子也會過去。還吃了席面,這可要吃多少別吃壞了才好。
「額娘,也沒多少。不過挺好吃的。」和馨笑嘻嘻地︰「四哥還說要選出幾個好吃的給姐姐送去,後來就送了一桌燕菜到姐姐家里去了。」
「嗯,這倒是不錯。」嫻雅抿嘴一笑︰「你倒是能吃,額娘瞧你還是這麼著伶伶俐俐的。」
「額娘不也是。」和馨看宮女們端上的點心全是自己喜歡的,就這麼坐在額娘身邊拿起銀箸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不多時候便吃了一碗燕窩粥外加兩個女乃油餑餑︰「額娘,昨兒跟在您身邊就是佟曦瀾?」
「是啊,你不是見過她的?」嫻雅給女兒面前的菜碟里夾了一個鵝油卷酥︰「怎麼這會兒反倒是不認識了。」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再說又是語不驚人貌不驚人的哪里還能記得許多?」和馨津津有味地吃著卷酥︰「額娘,只是這次見了倒是比前次要出挑的多了。」
「那可是你未來的嫂嫂,說話這樣子沒有遮攔。被你四哥知道的話,可是不好。」嫻雅微微一笑,總算是習慣了女兒說話的口吻。畢竟是不能跟長女比,不過細細想來哪里又有兩個孩子會是一樣的,各人有個人的好處。不論是哪一個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沒有一個不是自己所疼愛的。
「嗯,我沒當著四哥的面說。」和馨嘻嘻一笑︰「額娘,您住在體順堂那我就在承乾宮佔山為王了,這叫做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什麼?」外面傳來皇帝的聲音︰「朕听到什麼大王的?」
「阿瑪」和馨嚇得一下從炕上跳下來,嘴里還包著沒咀嚼完的卷酥︰「您怎麼在外面偷听女兒跟額娘說話。」
「吃完你嘴里的東西再說話。」皇帝帶著寵溺的笑容進來,嫻雅起身將自己坐的地方讓給了皇帝。
「是嘛,阿瑪把額娘拘在了體順堂。女兒一個人住在承乾宮豈不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和馨吃完卷酥,趕緊漱過口才敢回話。
「听听,這叫什麼話」皇帝嘴里還在說和馨什麼,臉上已經制笑逐顏開︰「什麼叫阿瑪把你額娘拘在體順堂,本來這兒就是你額娘在養心殿的寢宮。」
「這是阿瑪說的。」和馨低聲嘟囔了一句︰「可不是額娘答應的,馨兒也沒答應。」
「問問你額娘,看她答應不曾?」弘歷看看女兒轉眼又看著嫻雅︰「皇後,這話可是要你自己個兒說給馨兒听。朕要是說了,只怕這丫頭還不知道會想出什麼話來說朕呢。」
「萬歲爺也有說不過的人。」嫻雅捂著嘴笑起來︰「馨兒,額娘住到體順堂確實是祖制。阿瑪這些時候總是精神不濟。」說這話的時候,嫻雅忍不住瞥了皇帝一眼。這精神不濟都是裝出來的,昨晚上那個龍馬精神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明明是自己惹的禍,最後卻變成了那個人不依不饒。早知道才不給自己找那個麻煩,不過看這樣子只怕是有些上癮了。
「馨兒,你額娘都說了。」皇帝看到嫻雅的眼神,卻是故作不見。昨晚那個主動勁兒要是以後常常有的話還是不錯的,不過看樣子最近只怕不會了。
「阿瑪額娘在一處,馨兒說什麼都說不過的。」和馨無奈,誰叫自己的爹娘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皇後來著。
皇帝看著嫻雅︰「今兒一大早還沒去慈寧宮?」
嫻雅一下記起來這件很重要的事情居然沒做,看著皇帝︰「是,馨兒來了反倒是忘記了。這會兒過去只怕是遲了。」
「不遲。」皇帝想起昨晚呢喃之間,嫻雅說的事情。皇太後既然要把誠嬪晉封的話,必然是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嫻雅難堪。這件事自己先不忙跟皇太後當面談及,至少南巡回京之前不用說起。
「那臣妾帶著格格先行過去。」嫻雅已經換好了衣服︰「格格,跟額娘一起到皇祖母宮里請安去。」
「是。」和馨笑著福了一福,扶著母親的手一同出了體順堂。
皇帝手里把玩著一枚精致的田黃印章,母親若是一味要讓鈕鈷祿氏成為康熙朝的佟佳氏和赫舍里氏一家的話,只怕就是看錯了人。母後當政除了孝莊老佛爺時候有過以外,那還是因為順治爺和康熙爺年幼不能當家的緣故。自己近三十年的皇帝豈能將朝政拱手讓人,何況誠嬪不過是個小小的嬪,自己膝下的皇子都已成年,怎麼會發生牝雞司晨的事情?
何況還是太皇太後專權?自己可沒有他們想的那麼不堪,再說就算是永瑜還小也還有弘晝。即使這麼多年來自己跟弘晝之間總是矛盾重重,只是在這大清江山上兄弟倆總是一條心的,絕不會容許史書上的故事在本朝重演。
寧肯自己是多慮了,至少那慈寧宮的人是自己的生母。不過是為了自己娘家有著莫大的體面而已,至于別的事情母後還是不會多想的。若不是如此的話,只怕自己就要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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