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妃之道 正文 第七卷 南巡見聞 第十九章 弘時的舊事

作者 ︰ 薛湘靈

嫻雅到了午膳從皇太後那邊侍膳回來才算是看到皇帝,皇帝最近胃口很不錯。嫻雅也知道這是因為廚子手藝不錯的緣故,只是早間兩個女人在面前各懷心事的神情還是在眼前時不時掠過。

「今兒的豆腐做得還不賴,不像有些人明明是做齋菜,一定要叫個葷菜的名兒。」弘歷喝了半盞雨前︰「這個廚子應該是留在養心殿伺候,干脆留在御膳房好了。要是送到皇額娘那邊去,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被人擠兌下來了。」

「皇上這麼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舍不得一個廚子孝順皇額娘呢。」嫻雅笑笑︰「早上的時候,三阿哥福晉來請安。說了不少宮里的事兒,只說是宮里一切都好,三阿哥跟她離京的時候進宮去看嘉妃,說是好了不少。」

「這是不知道永璋干的事兒,也是看著她身子不好才不叫永瑜把這件事告訴她。要不一口氣上不來,只怕她的命都要去了半條。」皇帝很惱火的樣子︰「弘晝倒是想要據實奏來,還是永瑜替他遮掩著。就是這樣子還是不能容忍,要是真的全都寫出來,只怕就是罄竹難書了。朕真是不知道怎麼養出這麼個阿哥來。」

「阿哥其實挺好的,不過是漸漸大了不知道分辨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才會讓萬歲爺生氣,只要是萬歲爺好生教導他走上正路,日後也就漸漸好了。」嫻雅拿出一碟消食的榧子和檳榔︰「萬歲爺嚼了也好消消食,只要萬歲爺說了阿哥總是會听的。」

「朕可沒功夫跟他蘑菇,要是再不好生做人朕就仿著當年皇考教導弘時的樣子,要麼過繼出去要麼就關到宗人府去。總有個地方可以管管這種不爭氣的畜生。」皇帝那種神情,嫻雅還是第一次見到。

弘時的故事從皇帝嘴里還是第一次听到,不過當年還是听說過的。弘時就因為起了奪嫡之心,被先帝知道。為了防著出了康熙爺晚年宮中的奪嫡故事,忍痛將膝下最年長的阿哥弘時過繼給了八阿哥允祀,後來又革除了弘時的黃帶子阿哥名分。從此就不是先帝親子,不論是什麼都不會再提起他。這麼多年以後沒想到皇帝會偶然提起他,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早年倒是听過額娘說起過三阿哥的事兒,怎麼過去這麼多年萬歲爺還記得這麼清楚?」嫻雅故作無意地問道。

「他,要不是皇父聖明。只怕我跟弘晝早就成了弘時的刀下鬼了,那時候我們兩個奉旨出京辦差,結果弘時為了除掉我和弘時,居然來來去的路上各自安排了一票人馬。只要是我們從那條路上走,只怕就是性命不保。」提起當年的事情,依舊是歷歷在目。皇帝把玩著手里的一串迦南珠手串︰「當年的老怡親王一直都是掌管著刑部,那些刑部探子跟著粘桿處的人一起沒有什麼是打听不出來的。就算是老怡親王薨了以後,這些人還是在各處坐著各自的差事。這件事自然是有人稟報皇父知道,所以那次我跟弘晝安然無恙回到京里。皇考為了顧及骨肉親情,這件事沒有跟任何人說起一句。弘時不知收斂,又安排人在乾西五所預備謀刺被刑部的人逮了個正著。」

嫻雅听到這話才知道為什麼當年先帝在膝下皇嗣稀缺的情形下,一定要將弘時過繼給八爺的原因了。只是這件事後人不知道,難免會對先帝又多了一條詬病︰「皇上這麼說,咱們三阿哥總不會糊涂到這步,隨了他三大爺吧?。」

「他要是活膩味了就這麼做。」弘歷很陰狠的面孔︰「朕已經是晉封他為郡王了。要是一心要跟永瑜比,就是自不量力。不論是讀書做人,永璋都不夠格跟永瑜相比。就算是要晉封親王,上面也還有個永璜頂著。永璜也只是郡王的爵位。怎麼就輪到他了?」

「皇上也別著急上火,這都是我婦人之見。少不得皇上好生勸勸阿哥,打一頓罵一頓也就丟開了。阿哥到底是知書識字的,不會做出太糊涂的事兒來。」嫻雅心下反倒是閃過一道陰影,不會是永璋也曾效仿弘時暗地安插了不少這種刺客之流的人物,想要暗地里刺殺永瑜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怕還真是不能把永璋留在身邊。只是身為皇後,這種話萬萬是不能說出口的。說到底永璋也是名義上的兒子,哪怕不好也不能讓自己從嘴里說出一個他不好來。

「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就是有什麼不好。你這個做額娘的也是能夠容過去的,所以他們都是樂得親近你。永璋還在我身邊說,說你怎麼怎麼好,就連嘉妃在京里也是說你走到哪兒都還記得她。看樣子你這個做額娘的倒是比朕這個做皇父的還叫他們心服口服。也好,這麼一大家子人總要有個人做好有個人做歹。」皇帝剝了一個榧子放進嘴里嚼著︰「明兒要是沒什麼要緊的,朕到孔廟祭拜以後只怕就要預備回京了。」

「萬歲爺說起回京之事,我倒是有個事兒悶在心里。」嫻雅給皇帝斟滿茶︰「馨兒和拉旺多爾濟看著倒是和睦得緊,這麼看來只怕是回了京少不得就要指婚了。」

「嗯,是有這麼個打算。就連要給拉旺多爾濟派什麼差使朕都想好了,從前巴勒珠爾是跟著弘晝到了雲南,那份差事到如今都被人所稱道。說是巴勒珠爾如何如何出息,辦差事沒有叫人著急上火的事兒。朕倒是要看看這個拉旺多爾濟是不是也能夠叫人放心,不過看脾氣的話只怕沒有巴勒珠爾伶俐。不過為人倒是穩重可靠,正好跟馨兒那個跳蕩不羈的樣子相互補著。要不以後可就是沒人會讓著馨兒了。」皇帝一面說一面想起那天在外面遇到的事情,忍不住笑起來︰「這個馨兒啊,還真是不叫人省心。上次居然在外面就跟拉旺多爾濟掰扯上來,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看著就是那樣子不管不顧的。兩人幾乎要爭執得面紅脖子粗了,後來轉瞬之間又好了。朕問永為什麼,永說是和馨要吃冰糖葫蘆,拉旺多爾濟說她一日吃了好多,不許多吃。結果就變成這樣子了。」

「馨兒那張嘴,尋常人還真是彈壓不住。」嫻雅忍不住搖頭︰「都不知道怎麼會把這孩子釀成了這麼個脾氣。」

「奴才給主子請安。」帝後兩人閑話家常的時候,宮女太監哪怕是再親近不過的也不許在旁邊站著。有些話夫妻間說起來沒什麼。傳了出去,尤其是帝後之間的話傳了出去就變了成口口相傳的諭旨甚至是聖旨了。王慶在外面磕了個頭︰「京里四阿哥命人送來折子,送信的人說是喜報︰四阿哥側福晉生下小阿哥,求皇上取名兒。」

皇帝接過折子慢慢看著,嫻雅卻是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兒子這一下實在是太招搖了。不過是生了長子,也不用這樣弄得人盡皆知、難道還怕人不知道帝後對于長子已經是另眼相看,分明有了儲君的意思,這樣子鬧出來豈不是要坐實這個名聲?

「弘晝糊涂。」皇帝氣呼呼地把折子扔到地下,嫻雅有些納悶。明明是永瑜寫來的折子,跟弘晝有什麼關系。想要一探究竟,又不能去翻看折子。這是大清祖制,任是多麼受寵的後妃都不能僭越去看臣子和皇子宗室寫上來的奏本。若有違反是要祖宗家規懲治的。

「這,這五爺是怎麼了?」嫻雅還是忍不住問道︰「不是說倩兒生了小阿哥了?」

「永瑜擔心緬甸的戰事被庶民百姓得知引起恐慌,朕又在外面。怕出了什麼亂子。只好托詞說是側福晉誕下麟兒。」皇帝看她拾起折子︰「這件事弘晝擅自做主,命兆惠跟傅恆帶著人就去平叛。兆惠那個性子能夠跟傅恆合得來?兩個人不對榫都是好些年的事兒了,朕不過是看著兩個人面上和氣。所以也不深究,兆惠正當盛年,傅恆的身子卻是一年不如一年。那年在雲南受了瘴氣一直沒全好,這次又去只怕是有去無回。」

原來是為了這個,傅恆跟兆惠不對榫還要追究到容妃和卓氏的身上。那時候傅恆一直都說和卓氏是回疆派來的細作,而回疆的平叛是兆惠去的。這些話不止是傳到了皇太後的耳朵里,也同樣傳到了兆惠的耳朵里。皇太後為此不待見容妃多少年,兆惠也為此跟傅恆結下了梁子。平心而論,傅恆所慮並非是空穴來風。只是這時候富察家早已不是當年的椒房貴戚,豈容他來去自由。至于兆惠卻是朝中新貴,這一段公案皇帝偏向誰都不好。只能是兩面制衡,誰知道弘晝偏生要去捅破這層窗戶紙。

「弘晝要是哪天不給朕生點事也是不肯放心的,已經是定下的事兒。朕要是反對的話,只怕還真是不妥當。」皇帝卻沒有說他們真的錯了,只是因為弘晝沒有事前請旨就定下了,這才是皇帝最忌諱的事情︰「看來,朕倒是要趕緊回京了。也罷了,明兒祭拜孔廟之後馬上回京,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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