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倩兒先前還不曾體味到什麼的話,只是覺得皇後跟和王福晉有些神神道道的。那麼一句大阿哥生母的話就是真的敲打在她心里,皇後擔心的事情恰好是她一直都不敢深究的事情。
「五嬸兒……」又是一個蹲安,幾乎跌倒在地上。
「好了,我說的話你放在心里。以後就要看自己的了,有什麼一定要和你皇額娘說。我做不了主的事情,她可以。你要是真當你皇額娘是額娘的話,就不要瞞著她。也只有她才會替你想得多。看到你就像是看到當初的她自己,心里又是拿著你跟身邊的兩個女兒一樣看待。你總不會想著皇後是把你跟大阿哥側福晉一樣看吧?。」安安放低了語氣︰「倩兒,在宮里是需要保護好自己的。你還有阿哥要看著,那是你的命。沒有了他就真是什麼都沒了。」
倩兒說什麼都沒想到和王福晉會把這話毫無顧忌地說給她知道,至少從這一刻開始她真的知道在皇宮中皇嗣有多麼要緊,先前還只是覺得跟永瑜在一起就一定要有孩子,也難怪佟曦瀾會斬釘截鐵跟永瑜說,她要有自己的兒子。兒子就是日後的依靠。
「五嬸兒今兒教給我的話,我都記下了。五嬸跟皇額娘對奴才的好,奴才一輩子都報答不完。」倩兒一邊說一邊給安安磕頭。
「不談報答,我跟你皇額娘見過了太多的風風雨雨,要是什麼都談上報答不報答,只怕這輩子就過不來了。」安安把她拉到身邊坐下︰「早年間的時候比如今亂多了,你皇額娘當家你是看在眼里的。雖然有人總是說她面軟心活,可是你瞧見誰不听她的話了?他是好說話,但絕不是不管好不好她都不知道,誰心里有什麼只怕還是瞞不過她的。」
「宮里的人都說是皇額娘賢惠,那天還有人說要是換了先頭的富察氏皇後的話,宮里的日子哪有這麼好過。」倩兒點頭︰「五嬸兒,我年輕說話有時候推三不著兩的,您可千萬別見怪。早先的皇後主子是怎麼樣的人我沒見過,怎麼就沒見後宮里的人提過她?」
「在宮里見過她的人不少,只是很少有人會去提起她。她這個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其實她做了那麼多年皇後,該做的事兒總是不錯的。就是這麼多年過來,皇上也沒有說過她禮數上有任何不是。只是做人這上頭,實在是不好說。皇上早年的子嗣不多,幾個主位能有阿哥公主,都是因為主位可以撫養自己兒女的緣故,底下的從嬪以下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雖然是不說大家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安安叫人端來掐絲琺瑯的食盒和兩碗冷鎮過的酥酪,平日的糖蒸酥酪都是熱的,還要在正月里才算。因為安安身子虛弱的緣故,嫻雅每天叫人給她送定量的牛乳過來,這是皇後才有的份例。安安也就叫人琢磨出各色的牛乳點心,甚至是餑餑。能夠做出冰鎮的酥酪換做是誰都想不出來,也只有和王府能夠想到這樣新奇的吃法。
「這個是我想出來的,要是換了別人的話只怕又要說是什麼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可是皇後主子吃了以後就說只有和王府的王爺福晉,才是最會吃最會玩兒的。」安安笑起來,自己做的這個親王嫡福晉或許是宗室里最有福氣的,不止是因為弘晝一門心思哄著自己,對自己好。宮里那位主子時時刻刻照料著自己,只要是有好的就一定會給自己一份獨一無二的。
難怪會有人說這和王福晉用的東西,除了皇後皇太後宮里,誰也趕不上。這個是獨一份的尊貴,上次別人進貢的上等東珠跟皇上回奏以後,幾粒最好的也送到了和王府。弘晝後來感慨,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親王,又是皇帝的親兄弟都趕不上這位嫡福晉有身份。
「皇額娘說五嬸兒這兒的女乃烏塔也好,倩兒我帶著阿哥去給皇額娘請安的時候,皇額娘叫人端上來吃的時候,還真是好吃。」倩兒端起酥酪,用小銀匙拿著吃起來︰「入口就化,真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多的是。」安安笑起來︰「我們家和琌以前也喜歡吃這些東西,大了大了也就要指婚了。皇後身邊的五公主也不在邊上,所以啊我就跟她走得越發是親近了。」
「時候不早了,讓五嬸兒勞了半日神是我的不是。這會兒我該回去了,明兒來給五嬸兒請安。」倩兒請了個跪安︰「五嬸兒好生歇著,我該回宮去了。」
「嗯,見了你皇額娘替我給她請安。等她閑了我就去給她請安去。」安安起身撢撢衣擺︰「你自己在宮里多小心,要是不想在自己宮里呆著就多往皇後那兒去坐坐。」
「是,倩兒告退。」倩兒請了個雙安,退了出去。
安安看著倩兒的背影,希望她能夠懂得這件事有多要緊。要是連自己和孩子都保不住的話,還怎麼在宮里立足。當嫻雅告訴自己這些事情的時候,那種觸目驚心的神情很叫人心疼。這種話又是不能跟皇帝或者是別的任何一個人說起來的,因為這種擔心在別人看來有些杞人憂天。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這絕對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真的會發生的事情。
只是這件事不是她能夠說的,尤其是在宮里的時候,皇後不能去跟自己兒子的側福晉說太多事兒,要說也是跟嫡福晉說。當年嫻雅在孝敬皇後身邊有那麼多機會聆听教誨,最要緊的就是在宮中待年,加上又是孝敬皇後的娘家佷女兒。只是倩兒沒有這個機會也沒有這個福分,但是嫻雅不想看到倩兒重蹈覆轍。如今看來能夠做的,該做的全都做了。至于以後會是怎樣的結果,還是只能看各自的造化。
「永瑜媳婦在你這兒呆了這麼久,你都跟她說什麼了?」弘晝接著頸項間的紐絆,很是有些燥熱。安安體貼地絞了一塊滾燙的帕子,給他擦拭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搖著團扇在貴妃榻上坐下,端起宮女捧來的冰鎮酸梅湯喝了一口︰「可別告訴我說,你覺得這個郭絡羅氏投了你的緣法,所以才有這麼多話說。」
「倒不是我有話說,是皇後有話不好說,只能是我跟她說。看著她和佟曦瀾相處的情形,就讓人想到當年的富察氏和她,要是佟曦瀾跟當年的富察氏一樣的話,只怕宮里又會鬧出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兒來。這些事兒你也知道的,經歷過的人一定會有很多忌諱。就是因為有這些忌諱,不想重華宮又鬧出那麼多事兒,所以只好叫我來幫著說說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會管這些事,只要是皇後跟你說了什麼你一定會去管。」弘晝幾乎是皺著眉頭︰「就跟我一樣,只要是別人管不了的事情交到你或者是我的手里,我肯定是要出來說話,要是不說的話就是憋屈得很。」
「這就是咱們和王府的事兒,別人家就是想去管也管不好管不了。」安安在弘晝身邊坐下︰「听說五公主要從蒙古回來,有這件事沒有?」
「你倒是有耳報神,這件事皇上只是隱隱更我說過一兩次,皇後還不知道。這母女兩個要是能像皇後和婉兒一樣,有什麼都拿出來說清楚,就算是心里不痛快的時候,也是可以說出來。這樣的話就不會有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也就不會落到出了這種事兒母女兩個還是你不歡喜我不高興的樣子。」弘晝似乎有些心煩這樣的事情︰「要是個阿哥或者是誰鬧出這種事,我就覺得這沒什麼。為了那個位子有什麼都是可以的,可是在公主里面鬧出這種事情還真是第一次,我納悶的是皇上怎麼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會在皇後生氣的時候,說些好話。這可是跟皇上平素的為人大不一樣。」
「兒女就是父母的債,皇上還是跟你一樣都是疼愛自己的兒女。你昨兒不是還在抱怨說是三阿哥做了那麼多事兒,皇上氣得不行皇後反倒是為他說好話。」安安給他端來一盅蜜汁燕窩,弘晝最近總是咳嗽不斷,御醫看後說是身子有些虛還是要好生休息。多吃些燕窩對身子會有好處︰「皇上的家事比咱們家里要麻煩得多,總是要有人做好人做歹人的。皇後就做好人,不能是說皇上生氣皇後也跟著生氣。那可成了什麼事兒了?就說是皇後生氣和馨的事兒,皇上就不能跟著一起生氣。要不就真會出事了,不是麼?」
「嗯,什麼事兒都是你有道理。我也就懶得說了,等和馨回來的時候皇後肯定會叫你到園子里去。皇上跟我說,還有個事兒要辦。」弘晝似乎嘆了口氣︰「和馨回來,皇上還要給她辦一場大婚,要風風光光嫁女兒。這可是麻煩?」
听到這話,安安皺緊了眉頭。這件事還真是棘手,嫻雅很不喜歡別人提起這件事。在她心里,女兒這樣做不吝于是丟掉了整個皇家的顏面,更是把她這個做額娘的顏面丟了個干干淨淨。真是不知道是不知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