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第一卷 081、余怒

作者 ︰ 恆見桃花

費耀宗一個激靈,猛醒過來,對著如花美人,卻感覺不到一點暖意。這小女子忽然露出白齒獠牙,咬他一口,雖不至喪命,卻著實疼。

這咄咄逼人的詰問,他卻不能不答。

墨兒雖是伏頭跪在地上,兩個耳朵卻不是擺設。如果真的鬧到娘面前……只怕娘那邊已經知道了。他這是,自作自受。

費耀宗淡笑一聲,道︰「是耀宗,斗膽沖撞了嫂子,還請嫂子……」

素言卻攔住他的話頭,道︰「自家兄弟骨肉,何必這麼見外。」骨肉兩個字咬的極重,生怕費耀宗听不懂似的,語氣一頓,輕快的道︰「叔叔穿的衣服,顏色、樣式和大爺的一樣,雖是無心,可是落有有心人的眼里,終是……呵呵。」

她虛偽的笑兩聲,不再說話,轉身揚長而去。

雖是嘴上痛快了,心里卻更見難受,素言走的飛快,身後跟著墨兒。

冷風一吹,只覺得身上異常的冷,眼楮一澀,有什麼東西從眼眶里滾出來,素言倒含著淚笑了。她還真是懦弱的可以,被動的可以。是個人都登鼻子上臉的來罵她。

負氣、謾罵、爭競,這起小孩子家的行徑,怎麼她做起來這般行雲流水?

費耀宗不過是一時不憤,恨她毀了他的姻緣,言辭之間有些激烈而已,她卻如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不過這也不算錯,總比稀里糊涂的中了別人的圈套強。

恨她的人多了,不多費耀宗這一個。她受的苦楚多了,不差這一件。罵她的話也多了,不在乎這一句。

素言用帕子輕輕的拭掉眼角的淚,又用冰涼的手指慢慢的揉捏眼眶,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墨兒卻輕輕叫一聲︰「大爺——」

素言放下帕子,心里又氣又笑。這墨兒也是個伶俐的,怎麼見個人就當是費耀謙?不由得嗔道︰「墨兒,你糊涂了吧?哪里來的,呃,大爺?」

眼前竟然真的立著費耀謙。

他站在那里看了有一會了。她落淚,又不著痕跡的掩飾,明明委屈,轉瞬間又綻開柔媚的笑,真是一個像風一樣的女子,仿佛沒有誰能把握住她一樣。

素言抿唇,從頭到尾想了一遍,自覺沒有失禮之處,便盈盈的行了個禮。

手落到了一雙溫暖的大手里,費耀謙將她扶起來,笑道︰「怎麼就你一個,她們呢?不會是被你灌醉了起不來了吧?。」

素言真想冷笑。可不是,他怎麼就猜的這麼準呢,就好像他在場一樣,要麼,就是他也參與到這陰謀之中了?

被這個念頭嚇了自己一跳,心底的那抹委屈變的越來越重。她受了別的男子的欺凌,卻又說不得,討不得,只能忍氣吞聲。

這是什麼世道?

素言半晌才克制住自己腦中瘋狂的胡思亂想,笑道︰「大爺真會說笑,素言能有多少酒量?再者不是兄弟就是妹妹,素言再不懂事,也不敢帶著她們胡來。只是素言無能,弟妹們都喝醉了倒是真的。」

不可抑制的嘆息一聲,道︰「大爺回來的倒早,素言正想去老夫人那請罪呢。」

費耀謙想了一想,笑道︰「她們要喝,你豈能攔得住?就算是娘怪罪下來,也頂多治你一個御下不嚴,倒也無妨。只是,你說耀宗也醉了?」他微微有些驚訝。雖然知道素言頗有酒量,可是耀宗?不至于這麼差?

素言的口氣極冷極淡︰「是吧,我不清楚。男女不同席,即使是自家兄弟……我如今方知原來是有道理的。」怪不得要把女子養在深閨,鐵桶一般牢牢鎖住,不給流言一點機會,所以就不會有猜疑和冤枉之說。

「怎麼?」費耀謙看得出來素言神情里的不快。

素言懶懶的道︰「沒什麼,我不過是有感而發。大爺這是要去哪?」素言看一眼費耀謙來的方向,笑道︰「不知道媚娘有沒有好些……大爺可是從那兒來的嗎?。」

她越來越厭惡這種虛與委蛇,有什麼困惑,直接問出來好了,總是這麼打太極拳,他不累,她還嫌累呢……

費耀謙笑笑,道︰「虧你記著,我一時忙倒給忘了,你陪我去看看媚娘。」

他說的理直氣壯,只是越發讓素言不悅。他們感情好不好是他們的事,何必總把她一個外人牽扯其中。

「不了。」素言想也不想的拒絕,道︰「我喝了酒,衣服上都是酒味,媚娘是孕婦,耐不得薰,大爺只管先去,等媚娘換了衣服即刻就來。」

他自己去吧,她的「即刻」還早著呢。笑話,一次還不夠,難道還要三番五次的讓她看著他和她做出恩愛情深的樣子來?她腦子被門擠了才會听不出他話里的反話。

費耀謙臉色微沉。

她竟然敢當面回絕他?憑白無故,哪有做妻子的給丈夫臉色使的?就算再妒,面子上也該做出大度的樣子來,哪有這樣拈酸使性的?

費耀謙不悅的說道︰「不過是看看就來,哪里就這麼麻煩?她若嫌,你就在外面等著好了。」

素言挑眉看一眼費耀謙,微微福身,道︰「是。」

男人脆弱的自尊她一句拒絕,就好像挑釁了他的威嚴一樣。難道他寧願看表里不一的柔順和服從?

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她在費府很容易求生?只要做個活死人,喘著一口氣,頂著費大少夫人的名義,眼瞎耳聾……

費耀謙打斷了素言天馬行空的神思,問︰「你不願意去?」

素言直視著他的眼楮,理直氣壯的答︰「是,我不願意。」她已經很後悔了,人生的第一步棋因為她的怯懦下的這麼凌亂,她不想滿盤皆輸。

如果,如果她沒有喝醉酒,如果她沒有喝眼前這個男人有過肌膚之親,如果她最開始就放棄對未知的無望勇敢邁出費府的話,就沒有現在種種的委屈和折辱了。

費耀謙被她的理直氣壯氣的發昏,問︰「為什麼?」她怎麼敢說的這麼理直氣壯?還有,她眼里一閃而過的是什麼神色?她還在為昨夜的事耿耿于懷?就好像有多懊悔一樣,犯了多麼不可挽回的錯誤一樣。

她跟他,就這麼不情不願?

沒有什麼比這更傷男人的自尊了,再加上她昨晚種種的表現,費耀謙恨不得讓眼前這個女人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絕不願意對著她那雙眼楮,看清自己心底的尷尬和難堪。

素言微嘲的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不想給任何人以冤枉我的把柄。」

費耀謙眯起眼楮,問︰「你是說媚娘會拿肚子里的孩子來要挾你?」真是笑話,這米素言也太高估自己了,媚娘會傻到這種程度,犧牲孩子陷害她?

素言亦眯起眼,答道︰「我為什麼要怕?只不過不想給任何人以冤枉我的把柄而已。素言平生有三恨,最恨便是被人冤枉。是我的錯,我認,不是我的,我絕不會認。」

素言一反常態的堅決和冷硬,噎得費耀謙氣恨交加。他點點頭,說道︰「罷了,罷了。」牛不喝水強按頭,到最後是自取其辱,虧他還處處為她考慮,原來一顆心在她那里早就揉碎了不知道在腳上碾了多少遍。

素言垂眸,微施一禮道︰「大爺慢走,素言恭送大爺。」

費耀謙氣了個倒仰。自詡為謙謙君子,從不與小人和女子為難,可這米素言就有本事三兩句話把他氣的七竅生煙。傳揚出去,他肯定落個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名聲。

枉他一世英名,毀于女子之手,簡直是平生奇恥大辱。

他厲喝一聲︰「站住。」

墨兒本來就害怕,看大少夫人竟然真的要走,一時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上去,因此才略略欠起身子,被費耀謙這麼一喊,撲通一下又跪了下去,嚇的渾身哆嗦,牙齒縫間吐出兩個不成腔調的字︰「大,少——」卻又無緣無故的戛然而止。

這倒提醒了費耀謙,他冷冷的扭頭,輕斥道︰「還不滾遠點。」

墨兒嚇的跳起來就跑,像是見了鬼。

費耀謙回頭,卻見素言袖著手站著,俏臉微嗔,眼神灼亮,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和歉疚,甚至大無畏的問道︰「大爺還有什麼吩咐?」

她護犢心切,只因這墨兒好歹是派到她身邊服侍的,再不好也輪不到別人來管教,是以冷冰冰的眼神里滿是挑釁,似乎在問︰「要不要叫我一起滾?」

滿愛的怒焰被冰水澆下去,嘶嘶聲里是說不清的疼痛,費耀謙狠狠的笑道︰「米素言,為夫尚未發話,你便先行離去,這就是你做妻子應該盡的本份嗎?。」

大帽子扣下來,素言不敢不接,又不甘心去接,只垂下眼眸說︰「我們不同路。」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話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費耀謙克制住想扼死素言的沖動,一再的對自己說︰他是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見識,掐死她只會髒了自己的手。

他伸手撈住素言的胳膊,道︰「罷了,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去看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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