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第一卷 084、破冰

作者 ︰ 恆見桃花

初雪從遠處笑道︰「大伯母你听嫂子說呢,她是再伶俐不過的了,如果再能言善道,巧舌如簧,只怕連二哥都要被比下去,那時候二哥又該打著滾的說大伯母偏心了。」

老夫人笑出聲,說︰「看把這丫頭伶俐的,這麼遠她也能听得見……」

晴雪便刮著臉頰羞她︰「二哥二哥,你這眼里心里只有二哥,前個兒還說要找個像二哥那樣的人呢,今兒就又裝鴕鳥了,你倒是說出來,好讓大伯母替你留意著。」

不等說完,初雪早就撲過去,要撕她的嘴。姐妹二人鬧成一團,屋子里一片歡笑之聲。

老夫人雖是笑著,心里卻頗為不悅。初雪到了及笄的年紀了,雖然心思靈巧,卻未免不夠持重,顯得有些輕浮。雖是親胞兄,這話豈是亂講的?若是傳到外面,費家的少爺、小姐就都不用說正經的親事了。

素言將老夫人的細微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微微嘆息。初雪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難免嬌氣些,可難得的是她活潑爽朗,其實是女子中最難得的性情。

只是落在上輩眼里,便多多少少成了不是。

老夫人突然轉向素言道︰「你是她們的大嫂,做事一向穩重,雖說不是親妹妹,卻也和親的一樣,過些時你留心些,看看有沒有好人家。不必拘家里地位、門第,只要人好就行。」

被點到名,素言並不覺得榮幸,看了一眼費耀謙,明知道他一定是面無表情,還是覺得失望,重新轉過頭來,恭謹的說道︰「這外面的事,還是由大爺做主說了算,畢竟大爺長年在外,看人看事都極精準,我不過是婦人之見,沒的倒耽誤了妹妹們的終身。」

老夫人慈祥的拍拍她的手,說︰「這是你們兩個自家的事,我交給了你,便是交給了他,你們商議好了再來回我。」

說時又意味深長的道︰「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俗語說的好,家有賢妻,不做橫事,有你在家撐著,我對耀謙就少操一份心。你們兩個,先時種種都忘了吧,如今只管好好的過安生日子……」

素言心驚肉跳。老夫人這話挑得明明白白,誰再揪著過去不放,她便頭一個不饒了。

把兄弟妹妙妹的親事交給她,這是一個什麼暗示?表示,老夫人最終接納了自己?似乎太容易了,有點不真實。

素言低下頭,低聲應句「是」,便不再多說。

費耀謙的眼神望過來,從老夫人的臉上再挪到素言的身上。那一刻,他似乎看不透老夫人的心思了。

他走上前,低沉的聲音里是與他年齡不相符的穩重和成熟︰「娘,都是兒子、媳婦不懂事,讓娘操心了。」

老夫人卻只是笑笑,說︰「能替你們操心,是我的福份,也是你們的福份,我只要看到你們夫妻和美,兄友弟恭,這心里也就是甜的了。」

費耀謙拉著素言站好,堅定的說道︰「兒子一定不會讓娘再操心了。」

老夫人安慰的點了點頭,說︰「來年媚娘生個一兒半女,費家也算後繼有人,我只要坐享天倫之樂,也就心滿意足了。你只管忙你的事,家里有我、有素言……」

初雪姐妹三個早就停止了打鬧,卻不好近前,只遠遠的站在一邊低低的說著私房話。等老夫人說完了,便過來行禮請辭︰「在大伯母這鬧了一天,佷女們也該回去了。」

老夫人又說了幾句,這才叫人把姐妹三個送回去。又攆素言和費耀謙︰「這兩天亂,你們夫妻倆都沒機會在一起說說話,不必在我這立規矩,都回去吧。年底下事忙,我把府里的理理,還要素言來幫忙呢。」

這話句,算是一錘定音把素言大少夫人的位子給坐實了。

素言又好氣又好氣的白了一眼費耀謙。早知道老夫人可以定乾坤,何必跟他打什麼賭呢

冬天黑的早,歌華院又加設了小廚房,老夫人吩咐穆媽媽把找好的廚娘帶到歌華院去,又吩咐將廚房的菜、肉、米、面和炭等都送過去,這才打發費耀謙和素言走︰「你們快回去吧,這冷呵呵的,吃了飯回去也是一肚子涼氣,倒是不舒服,不如這會提前回去,喝過了熱茶再用飯,直接就歇息了,比什麼都舒坦。」

素言一直不太明白費耀謙做這個決定的竟義何在。畢竟兩個兒子陪著老夫人一起用飯,一大家子又熱鬧又增進感情,何樂而不為?

就算是像老夫人說的,回去的路上天寒地凍,但都是年輕人,應該不會這麼嬌女敕。

可是費耀謙做的決定,沒有她反駁的余地,只囑咐老夫人多喝些湯,吃些容易消化的菜,又看了一回菜單,和老夫人商蛺豐將一個紅燒肉去了,這才跟費耀謙辭別了老夫人。

費耀謙一邊走,一邊納罕︰「耀宗今天怎麼還沒過來?」

素言只當他是自言自語,並不接話。

費耀謙卻看向她,又問了一句︰「耀宗今天怎麼還沒過來?」

「也許是被什麼事絆住了呢。」素言心想,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干嗎問我?

費耀謙並不贊同,明顯的是我不相信的表情。素言好笑,咳了一聲道︰「中午的時候,老夫人叫我罰了叔叔。」

費耀謙一臉好奇︰「耀宗會挨罰?這可是天下奇聞。你是怎麼罰他的?」

素言將中午的前因後果簡要說了一遍,連酒席上的事也說了。

費耀謙微微皺了下眉,臉色略微有些陰沉,道︰「胡鬧。」

素言嚇了一跳,委屈的看向費耀謙。他這人不分青紅皂白的麼?

費耀謙一怔,隨即笑起來,道︰「我是在說耀宗。他從小就頑皮,常常穿了我的衣服闖禍惹事,鬧到娘跟前,他便抵死耍賴都栽到我頭上。娘雖然心里明鏡似的,但總是罰我……」

說起當年的事,費耀謙的神情中多了幾分悵惘。

素言只是暗里撇了撇嘴。慈母多敗兒,也難怪那費耀宗不學無術,連大哥都這樣寵溺,事事都替他遮風擋雨,還真是好命。

費耀謙大奇,問素言︰「耀宗怎麼招惹你了?你似乎對他很有偏見?」

素言收斂神色,手指一撫臉頰,問︰「我臉上寫著什麼?」

費耀謙哈哈大笑,道︰「只有四個字︰我很生氣。」

素言悻悻的放下手,也不惱︰「面皮功夫不到,是我活該。以後我會注意修練,一定多向大爺討教,一定達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

費耀謙更是笑不可抑,道︰「你這話不似恭違,倒像是諷刺了,我的臉皮有這麼厚嗎?。」

素言默不作聲,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她和費耀謙該如何相處?

她和他雖有夫妻之實,卻無夫妻之情,更兼有先前的奪妻之恨,連相敬如賓都是奢侈。因此尋常夫妻之道不適合。

她不是百能神仙,三言兩語就能消除他心中芥蒂,彼此不成恩愛夫妻也是知己朋友。她沒有了對他的迷戀和痴愛,兩人勢必要從陌生人做起。

這彎子繞的可就大了。

他和她隔著的,不只是米、費兩家的利益和沖突,還有幾千年的觀念的鴻溝。他想要的,她未必能給。她肯給的,他未必能接受。這樣迂回的交鋒,她不知要有多累。

可是現下,她竟然沒有一點余地,除了被迫的跟著他走之外,毫無出路。

他說以三月為期,讓她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他。咳咳,可不就是勾引麼。什麼讓他愛上她,簡直屁話。

愛的標準是什麼?還不是在他掌握之中。

他分明是在為難她。

她總不能巴巴的貼過去,嫵媚風情的勾魂奪魄。她自認沒那個風姿,也沒那個本事,更沒那個臉皮。

就當是個台階吧,是她屈服的台階,也是他讓步的台階。兩人在愛人和朋友之間徘徊,總好過針鋒相對的仇敵。

素言想起自己的條件,只覺得荒謬。可是更荒謬的,費耀謙居然同意了,很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男人麼,在對女人的態度上,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尤其是這個時代早熟的男人。

也許費耀謙的本意就是為難她,他自己也心不甘情不願,所以才答應的這麼痛快。

不管怎麼說,她有三個月的緩沖期,不必夜夜擔心要和他行什麼周公之禮而心驚肉跳了。

歌華院里回蕩著費耀謙時不時的笑。

院外的丫頭們都喜不自勝。大爺和夫人情深繾綣,這是值得院子里所有人都慶幸的好事。主子受寵,她們出去也能挺胸直腰。

屋里的素言卻面色不怎麼好。也是,誰能接連下了三盤棋都以慘敗告終能高興得起來。尤其他是故意的。

素言以手托腮,漫不經心的把玩著瑩白的棋子,道︰「不知三個月後,素言的棋力可能提升?」

費耀謙若有所思的看著素言,道︰「你的棋風不似本人,所以麼,難說。」

素言手指一顫,棋子啪一下落入棋罐,驚訝的看向費耀謙,道︰「那豈不是說我要連輸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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