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兒挨了這一耳光,臉上立時火辣辣的疼,又听媚娘糟七糟八將墨兒做下的事安到了她頭上,一並將她們主僕都罵了,又恨又惱。
又听素言夾槍帶棒,是又羞又氣,也顧不得媚娘什麼身份,自己什麼身份,索性和外頭進來的兩個小丫頭拼著挨打的份涌上前將媚娘的兩臂架了,手上用力,連拖帶拽,將媚娘拖了出去。
媚娘不服,死命掙扎,蕙兒索性趁空踢了她幾腳,也算是報了一耳光之仇。
素言居高臨下的立在當地,眼看著媚娘被拖出去了,這才稍稍出了口惡氣,可是看著一地的碎片,听著她在外面不干不淨的大罵,不由得也氣起來。
真是不知好歹,和她對吵是降低自己的身份,可是不和她吵,她就以為自己是好欺負的了?
反正今天是出不了府了,還不知道費耀謙回來又有什麼借口和理由,索性就鬧一場,讓他也看看這府里到底還有沒有她立足的地方。
素言便揚聲喝道︰「堵住她的嘴。什麼好話,還讓她在這撒野胡泌?」
媚娘的聲音傳過來︰「你敢?我現在是盈兒的生母,身份可比從前高著一大截,再也不是從前任你打罵的丫頭。若是你敢動私刑,回頭爺回來定然替我討回這個公道,到時你再……唔唔……」
小丫頭早就將地上的碎瓷收拾干淨,蕙兒進來回話︰「夫人,已經將嘴堵上了,只是,該怎麼處置才好?」
素言不動聲色的問︰「你說呢?」
蕙兒想了想,道︰「不如就將她送到老夫人那里罷。或者,留等大爺回來再處置也行。」畢竟她是小小姐的生母,再不好,也要給將來的小小姐留著顏面。
再者夫人要去莊子上的事,在歌華院不脛而走,蕙兒也不由得在心里琢磨著究竟他們夫妻究竟又生了什麼齷齪。
夫人可還能回來?這一去不亞于犯人流放,遠離費家權益中心,將來下場說不定會很悲淒。既如此,何不臨走前多積一點福份?也許到時候大爺能夠存一念之仁,把夫人接回來呢?
素言冷笑一聲,緩緩坐下道︰「不必了,你將她捆了扔在院子里跪著去。什麼時候承認錯了什麼時候帶進來。」
蕙兒怔了半晌,還是沒吱聲,許久才抬起頭為難的勸誡︰「夫人,您不是說這幾日就要離府去北邊莊子上靜養的嗎?何苦臨走了還留話柄?若是老夫人和大爺問起來,雖說是姨娘不該上門吵嚷,但終歸,她是小小姐的生母……」
話到這已經沒必要再說下去了,蕙兒一心盼著素言收回成命。素言卻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看著她,示意她把話說的再明白些。
蕙兒垂了眸子,喏喏道︰「奴婢,是想著,不管怎麼樣,夫人都是大爺的夫人……不管夫妻之間怎麼樣,情份是在的。早晚,夫人還回再回來,若是這情份,為著不相干的外人,都磨沒了,到時候夫人該如何自處?」
素言倒是笑了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不合適她和費耀謙。他們之間算得上夫妻情份嗎?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們兩個不成仇就已經不錯了。
既無情份,何必瞻前顧後,怕被磨沒?
再者,她此次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他自會娶他中意的夫人,而她,自樂得做她的閑散下堂婦。
想到這,素言覺得心房不是那麼緊窒發悶了,道︰「但是……我就白白受她一回冤枉氣麼?說出去我也沒面子,更沒法服眾。」
「那……」蕙兒沉吟,偷偷的看向素言。她神色沒什麼反常,還是那樣的淡然和平靜。想必是生氣的,但是也還沒到睚眥必報,非得今日就討回來的程度。
素言大大方方的接受她的偷看,甚至很輕松自然的朝她笑了笑。蕙兒也忍不住要懈怠,卻終是沒敢,道︰「那……夫人教訓她兩句也就是了。」
素言道︰「好,你讓她進來。」
連蕙兒都知道被人欺上頭要打回去的道理,憑什麼自己就要受這冤枉氣?媚娘就是個不知好歹的,登鼻子就上臉,還真以為她生了個女兒就是費家的大功臣了,誰都該對她畢恭畢敬,奴顏媚膝的。想的倒美。
當初懷孕時口口聲聲說喜酸不喜辣,別人但凡說什麼,她都要想法把別人的注意力轉到她的肚子身上。那麼自信篤定是個兒子,可結果呢?她不知收斂,竟然打上門來,真是豈有此理。
幾個丫頭將媚娘推進來,不敢松手,壓著她向素言行禮。
素言示意松開媚娘,道︰「都下去吧。」
眾人退下去,只有蕙兒不放心,站在門邊不肯走。素言也不堅持,自己走到媚娘面前,看著怒目而視的她,輕蔑的一笑,伸手將她嘴里堵著的手帕抽出來,嫌惡的擲在地上,冷冷的道︰「林媚娘,我奉勸你嘴巴放干淨一點,不然你會吃更多苦頭。」
媚娘張嘴就罵︰「賤人,你以為你是誰?你在這府里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雞,你還真當自己是夫人女乃女乃呢?也不照照鏡子……」
素言揚手就給了媚娘一個耳光,道︰「閉嘴。」
媚娘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猛的撲過來就要抓素言。
素言冷哼一聲,閃身躲了,抬腳就踢在媚娘的腿彎處。媚娘生完孩子雖然仍舊豐腴,卻久不鍛練,又無時無刻不以柔弱為美,哪里是素言的對手。
這一腳正踢在膝蓋後的肘彎處,她腿上一麻,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素言不等媚娘掙扎著起身,一腳就踩住了她的小腿,道︰「你有種盡可以罵,要多難听都隨你。」
媚娘欺軟怕硬,疼的叫爹叫娘,卻再不敢罵一個字,只是眼淚汪汪的盯著素言,心里邊恨的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
素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清淨,便不管媚娘心里想什麼,踩住了她的小腿,毫不留情,說出來的話也冷冷的︰「林媚娘,我不屑于和你解釋,可是你得給我一個解釋。」她拿手劃拉著滿屋一指,道︰「你砸壞了我的東西,必須得賠。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可服?」
「我不服,我憑什麼要賠給你?你搶了我的盈兒,就得付出代價,也好讓你記住不是你的東西你永遠都別覬覦。」
素言嘲弄的冷笑︰「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腦子的……真是高估了你。你如果再出言不遜,你的盈兒能不能保住我還真不敢說了。」
「你,你敢?你要做什麼?」
素言不想跟她糾纏,道︰「我沒想過搶你的女兒,你的蜜糖,我之砒霜,你看中的,我未必入得了眼,奉勸你一句別受害妄想成狂,別人沾過的,不管是人還是物,我都不稀罕。如果你再敢來我這鬧,我就叫人牙子把你賣出府。」
听素言說她無意搶盈兒,媚娘也就顧不得和她逞口舌之利了,唉喲唉喲的叫著︰「你放開,我的腿,唉喲,肯定是折了。」
素言放開她,抽身站到一旁。
媚娘勉強站起來,彎腰揉著自己的腿,喃喃的道︰「最毒婦人心,你果然還是……」忽然抬頭道︰「你答應我,永遠都不會搶我的盈兒,永遠都不搶爺。他們都是我的,和你沒關系。」
素言只覺得可笑之至,她憑什麼要求自己給她一個承諾?這場婚姻里,誰是主角,誰是配角?就算米素言與費耀謙做不成夫妻,也輪不到媚娘理所當然的來佔這個位置。
媚娘到現在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還以為她有朝一日可以做費耀謙的妻子麼?就算她米素言離開了,費家也不會讓一個丫頭出身的女人執掌費家中饋。
這女人真是愚蠢,生活是靠承諾就能平安喜樂的嗎?
素言看定媚娘,很溫和的道︰「林媚娘,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
媚娘一滯,看向素言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恨。出身丫頭是她這一生引以為憾的恨事,可那是命,由不得她。誰說丫頭出身就注定一生一世都做丫頭?她偏不認。現在已經有了再好不過的開端,她的命運隨時都會有轉機。
素言卻微微一笑,道︰「我為什麼要給你承諾?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做對?你就算生下了盈兒,你也仍然是個丫頭,盈兒一輩子都不會叫你母親。我再告訴你,就算你月兌了奴藉,可做妾就是做妾,一輩子都別想成為妻,否則我會拿著這個把柄去告發你們,到時候不僅妻做不成,你們還得吃官司。」
媚娘的臉色慘白,盯著素言像是盯著個怪物。
素言不介意把她打擊的再深入一些,又道︰「忘了一件事,我這兩天收拾東西,忽然發現有一張你的賣身契。你的爺那麼疼你寵你,卻一直沒想著把賣身契拿走,你說,這疼這寵到底有多值錢?」
媚娘半晌才哆嗦著道︰「不,不會的。」
素言無心戀戰,冷冷的結束了戰局,道︰「你若不惹我,我這輩子都不打算為難你,可今天你卻讓我破了例動了氣。這件事如果傳到了老夫人和大爺的耳朵里,哼哼,你看我有沒有膽子賣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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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節日,可是有木有俺的獎金?有木有祝福?有沒有假期?統統木有。只有千年如一日的重復重復。把小小子打發到衛生間替我洗衣服去了……算他給俺過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