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薦、收藏、粉紅。眼看著一個月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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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從前的梁熠听到素言這一番話,只會不耐煩的命人將她攆出去一頓好打。不會因為她是女人就輕饒一些。
可是現在他不會。
托著下巴,靜靜的看著素言,似乎很專注的在聆听著她那如珠脆般的聲音。
實則只是在專注的打量著她這個人。
侃侃而談的素言沒有以前那種讓人看了就生厭的偽裝溫順,倒是顯出了她身為女子的一點自信和柔美。
他不太喜歡女人,但不代表他不懂得欣賞美麗的女人。能讓自己賞心悅目的事,他不會費心去抵擋。
也因此素言說完之後不見梁熠有任何反應,只睜著一雙眸子,眼珠不錯的盯著自己,不由的就添了幾分怒氣。
梁熠似無所覺,很遺憾的坐直了身子,道︰「說完了?」
素言吐血。只覺得周身所有的力氣都化成了挫敗,無力的委頓下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是這樣一個頑固不化、執拗乖張的兵頭?
素言道︰「不知道王爺以為如何?」
梁熠站起身,走下來,幾步就到了素言身前,再次上下打量了一回,說道︰「你真是一個很不會討巧的女人。」
啊?素言沒明白他這這句話與她那番話有什麼關系,回想起來也不過是他又在調侃她而已。她若會討巧又如何?難道做出一番梨花帶雨的情狀來,他便會高抬貴手了嗎?
明明他的眸子里寫著不會,偏生又有這樣一番嘲弄,素言真是覺得遇到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倒霉透頂。下回但凡能躲就一定要躲的遠遠的,絕對不能招惹。
素言退後半步,道︰「王爺是鐵血男兒,一定更喜歡用自己的本事爭取到自己想要的利益的人,不會因為我是女人就從而加以歧視,所以素言此番逞強,也算是投王爺所好。」
她竟然不吝于示弱?
梁熠笑了笑,道︰「米素言,你別妄想了,本王不會讓你離開的。不是忌憚你給費耀謙送信,讓他有所防備,也不是怕你生出什麼事端來,只是想看看剁了你的爪子,扒了你的鎧甲,到最後究竟你能剩下些什麼。」
素言悻悻的道︰「一團血肉,王爺不會耐煩看的。」
梁熠揮手︰「既是恁的聰明,就別做無用之功,出去吧,再留在這,本王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來。你——」說時忽然俯身湊上來,呼出來的帶著蘭麝之香的熱汽就打在了素言臉上︰「不會願意的。」
素言只覺得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扎在了自己的心髒,不受控制的驚跳退後,道︰「你——你不會的。」
這話充其量只能是自欺欺人。他會不會,他敢不敢,都不是素言能決定的。這話就好比女子面對強人最基本的反應︰你別過來。
梁熠什麼話都不必說,那種看透一切的笑帶了點淡淡的冷漠和嘲弄。
素言自悔失言,恢復了一下神態,道︰「梁熠,其實你……完全可以追求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情急之下,素言連他的名字都叫出來了。
梁熠怔了下,看定素言,卻見她已經從容的整了整衣衫,神態平靜,淡淡的朝她點點頭,就要往門口挪。
他叫住她︰「米素言,你似乎忘記了很多事。」
素言已經習慣了這種被人質詢的遺忘,不以為然的道︰「也許不是遺忘,只是無足輕重,所以不必時常記著,我想你也一樣。人生中很多事,越想記著,其實忘記的越快。既然總是要忘記的,不如讓自己輕松一點。該忘的就都忘記了吧。」
她敢打賭,就算是她們之間真的有不經意的邂逅,也不會是那種足以引起什麼激烈感情的相遇。
梁熠呵呵一笑,道︰「你果然不記得了。現在你口口聲聲的說我可以追求我真正想要的,那麼,你會答應?」
素言不答,只是戒備的盯著他看。
梁熠道︰「你怕了?」
素言嘲弄的笑笑︰「當然,我們一見面,你就扭傷了我的腕子。究竟我們這間有多大的仇恨,讓你一見面就痛下殺手?明明識得,你又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毀人清譽相當于殺人于無形,你竟然能做得出。直接對女人下手,這樣的男人就更讓人不齒。如果從前還有一點情份,那麼現在,連做朋友的可能都沒有了。你當然可以控制我的自由,也可以擺布我的命運,但人的心是自由的,是你想控制想左右想擺布都不能夠的。」
梁熠不道歉,也不解釋,道︰「我們只見過一面。」
素言沉默以對。
見過幾面的都沒什麼,更何況只一面呢?
「你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費耀謙的身後。賽馬時他將你撇在城郊的林子里,你迷了路。我打獵歸來,願意施以援手,我卻不領情,像個乍刺的野貓……」
素言垂眸。對于一個任性又失意的女子來說,另外一個不曾謀面的男子從天而降,不是天神不是英雄,只是恰好做了她遷怒的可憐蟲而已。
她說的話一定很難听,說不定將心底里對那種求而不得的苦楚都化成了對這陌生男人最刻骨最惡毒的詛咒。
梁熠看著素言很平靜的表情,一時有些怔忡。她太淡漠了,淡漠的仿佛這件事情當中,她完完全全就是個局外人。
她怎麼可以忘的這麼徹底呢?
一個遺忘的徹底的人,不能說她是幸福的,可對于另一個當事人來說真是莫大的諷刺。別人早就放下了,自己還在念念不忘,怎麼說都是處于下風,沒風度沒雅量沒氣質的那個。
何況,他是個男人,她是個女人。
梁熠話鋒一轉︰「從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越是自己想要的,想得到的,其實未必是最好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與其做個像你這樣處心積慮的去追求並不合適你的東西你的人,實在是浪費心力,不如去轉而追求更適合自己的東西。」
素言不解的看著梁熠。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年誰都知道她苦心愛戀著費耀謙,也都知道她和他未必就是一對佳偶,所以都將這一場鬧劇當成笑話來看。
是她自己不知死活,那也罷了,可是竟然心想事成,是不是跌破了一眾京城子弟和閨秀們的眼鏡?
這不過是尋常小事,梁熠何來的這麼深的感觸?他就是在那會萌生了要奪皇位的野心麼?
梁熠卻微微露出了一抹笑︰「你從來都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兒,我自然不會與你計較,可當**鋒芒畢露,言談舉止之間盡失大家風度,頗可以媲美市井潑婦。我不能和你一般見識,又不能拿你出氣,只好自嘲自省,權當是修身養性。」
素言微微臉紅,真心實意的道歉︰「年少沖動,肆意妄為,不計後果,說話之時多有得罪,待素言今日一並……」說時深深的施了一個大禮。
梁熠道︰「都過去很久了,我也不記得多少。當日見是你,開始並沒認出來,後來知道是你卻又故意折辱,不過是一時心性,兩訖了罷。」
素言在心里不敢苟同。
身份有別,尊卑不同。他說兩訖,可他還白白的受了她一禮呢,分明多佔了一分便宜,卻說得出這樣便宜的話。
面上卻笑著道︰「王爺大人大量,實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素言回了自己的營帳,一時還是恍恍惚惚的。梁熠不是那種無事非要拉著別人說話、敘舊的人,可是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竟將當日見面的事說出來了呢?
還說的藏藏掩掩,以至于到現在,素言也不清楚究竟當時是怎麼得罪了他的。
他的意思,是說他已然放下心結,願意抬手饒過她了吧。
這饒字也饒的不輕松。
二丫是回不去了,連春枝春葉也休想出營半步,素言只得收斂心神,權充個作壁上觀的看客。
梁熠並沒在此地多耽擱,很快得到了城里傳來的消息,便帶著士兵連夜開拔,直奔城里。
素言諸人也不例外,少不得被強塞到馬背上,跟著大軍徹夜奔馳。
城門守衛听說是六王爺要進城,一時猶豫不決,派人去宮中請旨,這邊梁熠已經沒了耐心,大喝一聲︰「攻城。」
守衛不曾準備,不一會就被梁熠派的趕死隊攻上了城牆,打開了大門。守門官被綁的死死的扔在路邊,梁熠連看都不看,撥馬進城,直奔宮門。
素言被留下來,和梁熠派下來監守城門的人在一處,只能望著梁熠一行人留下一片煙塵。
素言全無心事,隨便窩在一個牆角就昏昏然睡去。
春枝春葉兩姐妹嚇的渾身戰戰,抱在一起連淚都流不出來。二丫還好,緊緊偎在素言身邊,感受著她置生死于不顧的淡然,心下稍安,輾轉幾次之後竟也不支睡著。
天大亮了,素言醒來,听著守城的將領談論,得知先皇于凌晨時分駕崩,梁熠已經登基,只待三日後便行登基大禮。
天下初定。
素言站在城牆之上,看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心想,這天下遲早是歸到了他的手里,只怕四王爺未必心甘,介時就是腥風血雨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