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第一卷 169、勸降

作者 ︰ 恆見桃花

陳衛陳大人的營帳里突然穿來了怦的一聲巨響,在這寂靜的有些過份的環境里顯的十分突兀。

很快又回復平靜,仿佛那聲巨響只是人們的幻覺。

遠處守衛的士兵們紛紛側頭。

沒有人聲繼續傳出來,想必無大礙,眾人又轉過身各行其事。

許久,才听見陳衛喊人進去收拾,也不過是端出來一些茶碗的碎片。

陳衛的手裹著白布,隱隱的露著鮮紅的血漬,他自己說是水太燙,失手將茶碗打了,桌上又殘留著碎片,故此將手割傷。

眾人不敢多嘴,收拾了東西躡手躡腳的退下。

費耀謙這里倒清淨,他一個人坐著看書,听見帳外有人輕輕走動,不禁越加心煩,厲聲道︰「誰在外面?」

明秀忙低頭進來,道︰「大爺,是小人。」

費耀謙問︰「什麼事?」

明秀道︰「京城有家信……」

費耀謙心頭一跳,視線落在明秀身上,沉吟了一瞬才道︰「呈上來。」

明秀走前幾步,雙手將書信呈上,道︰「是家里的鋒兒送來的,一路躲躲藏,吃不飽,又擔驚受怕,發了高燒。小人擅自做主,把他送到鄉下人家,找了個大夫給把把脈……」

鋒兒年紀尚小,也不過八九歲的模樣,難為他怎麼出來的。可見雖小卻機靈,一路上卻沒少吃苦,明秀這樣做很好。

費耀謙心里思量著,手上不停,已經展開書信,上面的字跡有些繚亂,卻正是費老夫人的筆跡。手輕輕一顫,竟似拿不穩一樣,那信箋便落在了桌案之上。

明秀道︰「老夫人沒事,只是全府封鎖,府外有重兵把守,不許人進出。別的倒也沒什麼……」

費耀謙道︰「知道了,還有事?」

明秀道︰「沒……沒有了。」

費耀謙揮手,明秀退下,輕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那封家書,卻一直沒有展開。費耀謙閉著眼楮,感受著帳里的悶熱,渾身疲憊,一點想動的和力氣都沒有。

他能想像得出母親的語氣和口吻。那是每一個母親對兒子的諄諄教導和希望,不外是希望自己以國家大事,以建功立業為大,家庭私情是小,不必以母親為牽念等等。

他自小受的就是這種教育,以「精忠報國」為畢生之信念,以「誓死效忠」為畢生之楷模。

可他是個人,是個兒子,是個丈夫,理性是明白、理解是一回事,可是一想到要置母親、妻子、女兒一家人的生死于不顧,他仍是會覺得心頭絞疼。

天色黑沉下來,營帳里一直沒有點燈,明秀探著頭往帳里看時,卻空無一人,費耀謙早不知何時出去了。

明秀自己點上燈,看著費耀謙桌案上一片凌亂,寫了一半的字,臨貼的字貼、毛筆都隨意的擱放著,就連那封家信都沾了點墨跡。

明秀伸手,又遲疑的看了下門口。大爺不喜歡別人亂動他的東西,他若動了,少不得大爺回頭又拿這事作伐來發落他。

可是那封信……

明秀拿起那封信,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把上面的墨跡拭淨,才要把書信放回原處,就听見費耀謙一聲喝令︰「你在做什麼?」

明秀哆嗦了一下,卻還是不慌不急的將書信放好,走過來行禮道︰「小人看這屋里黑了,所以點了一盞燈,一轉眼,看見這書信沾了些墨跡,所以未經大爺允許就擅自動了動,請大爺恕罪。」

費耀謙道︰「你既知不經我的允許,卻又擅動,著實是明知顧犯,我要你在身邊何用?」

明秀撲通一聲跪下︰「大爺,小人知錯了……」

「知錯不改,犯了又犯,比旁的更可恨,你自去吧,我這里再不能留你。」

明秀跪伏半晌,沉聲道︰「是小人不才,腆顏在大爺身邊良久,不想今日觸怒了大爺……承蒙大爺心地良善,給小人一條生路,小人感激不盡。」

「不必說這許多廢話,叫你走你就走,以後娶妻生子,照顧好你的家人,也就不枉你在我身邊待這麼多年,學得一星半點做人的道理。」

明秀磕頭,無悲無喜︰「大爺多保重。」

夜已三更,梁軒還不曾入睡,有暗衛進來稟報︰「費大人身邊的明秀因為犯了過錯,被費大人攆出去了。」

梁軒嗯一聲,道︰「派人去跟著,看他要往哪去?」在這個時候,費耀謙打發掉身邊最得力的明秀,用意不言而喻。他這是人心動蕩,想著急切回城救人了麼?

「回王爺,他是往南邊去了。」

「南邊?」梁軒問︰「沒盤問他幾句嗎?」。

「問過了,他說是是因為動了費大人的重要書信,被費大人打了二十板子,逐出費家。他老家原是江南一帶的,多年沒有走動,家里沒有多少親人了,只有幾房遠親。他手里頗有些積蓄,想著不如回去置幾畝地……」

梁軒很是不相信明秀的這幾句解釋。

可是現下他既然不是往回京的方向走,那就隨他。于是吩咐︰「派兩個人一直跟著他,直到他安頓下來為止。若是有異動,立斬不赦。」

暗衛應一聲轉身退下,梁軒站在窗口,朝著京城的方向遠望,平淡無奇的眼神里忽然冒出一抹厲色。

他後悔錯失了先機,可這一切都是因為費耀謙的錯。他最早知道皇上病危,卻不肯通傳消息,才讓梁熠有了可乘之機。

這一步錯,步步錯,現下除了魚死網破,他也沒有別的退路了。梁熠也未必好過,否則也不會拿著一應老幼婦孺做人質。

天亮了,梁軒披戴整齊,率領十萬人馬起程殺奔京城,梁熠那里也得了消息。他身著龍袍,威風凜凜的坐在朝堂之下,俯瞰著一眾文官武將,臉上並無得意之色,相反倒多了從前不曾有的隱憂。

有位文官正慷慨陳詞︰「四王爺區區十萬烏合之眾也敢號稱百萬之師,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大張旗喜的興兵造反,實在是不得民心。我軍來之能戰,戰之能勝,臣以為,當下就派人在半路突襲,給敵軍以措手不及的痛擊。等到敵軍長途跋涉到了城下,已是強弩之末,那時皇上只需稍費兵馬,就能將賊首擒于馬下……」

梁熠對于這樣的投其所好,只是綻也一抹微嘲,眼神掠過,望向空曠的殿門口,那里只站著兩個荷刀執劍的侍衛。

從來一件事都有兩個方面,總有人自動自發的站隊,非要將自己貼上標簽,以讓旁觀者看到他的旗幟鮮明。

這原本沒什麼錯,只是梁熠就是看不慣人們為自己的立場尋找無數的證據,來說服別人他站對了位置。

他能想像今天一個上午都要在這些人無何止的爭執中度過了。有人主戰,必然有人主和。他長篇大論,便有人引經據典。

梁熠忽然伸了個懶腰,問向旁邊的一個老臣︰「王大人,朕讓你挑選的皇後娘娘人選,可定下了?」

王大人王運已經年近花甲,平時總是做老脈龍鐘狀,雖是三代元老,卻從不居功自傲,佔盡黃老無為之道,在也似不在,生怕別人知道他存在一樣。

听見皇上點了他的名,半晌仍然站立不動,低垂著頭,胡子都搭到胸前了。

他身邊的同僚輕輕點醒他︰「皇上問你話呢?」

王運這才抬頭,恍然未聞的問了一句︰「皇上您在問臣什麼?」

梁熠懶的和他打啞謎,便道︰「我問未來的皇後娘娘在哪呢?如果你沒有合適的人選,朕就交給別人來辦。」

王運也不惶恐,仿佛沒听出來梁熠口氣里的不滿和指責,旁若無人的答道︰「皇後娘娘的人選,關系著皇家安寧,子孫後裔,也關系著國之朝運,不可不謹慎。如果皇上覺得臣辦事不力,臣無話可說。」你不叫我辦,我就不辦,難得有誰肯像他一樣不但不攬功還要把露臉的機會推月兌的這麼干淨。

梁熠倒笑起來,道︰「朕就不耐煩听你們掉書袋,什麼國運、朝運,什麼子孫後代,你先推選出名單來讓朕過目,看的順眼了就收納入宮,不順眼再另行挑選,哪那麼多繁文縟節?要照你這做法,是不是要朕等上十年二十年的?」

有人低低的笑,看向王運的眼光就有些不善。這老兒真不識時務,皇上肯屈尊問他話,他倒裝聾做啞,真當自己是皇上眼中的白菜呢。

這麼一打岔,主戰主和的自然都不能再論下去,梁熠揮手︰「明日迎敵,沒別的事,都退下吧。」

梁熠回到寢殿,自有侍女服侍他換了衣服,淨了臉坐下來,小太監奉上茶,側立在一旁。梁熠問他︰「小順子,米素言現在何處?」

小順子躬身回話︰「萬歲爺,費夫人要回費府去探望費老夫人。」

梁熠饒有興趣的道︰「費老夫人怎麼了?」

「費老夫人一直身體欠安,最近听說又重了幾分。」

梁熠不等他說完就道︰「告訴她不急,費耀謙明日就可兵臨城下,她若能勸降他,諸事可議。否則,她就等著披麻戴孝吧。」

小順子應一聲,二話不說轉身退下,梁熠抽出奏折,掃了一眼,拿出朱筆在上面劃了個大大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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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很費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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